白羽有几分扭捏的走到海贝边，血色的灵石闪着异样的光，似乎有一种力量牵扯一般，汩汩赤色灵力带着金光钻进海贝中。

    相柳没任何反应，白羽不敢叫他，也不敢走开，就这么站着。灵力涌出越来越多，沿着整个海贝的边缘包裹住，照亮了海底大片区域，畏光的海怪和小鱼纷纷躲蹿。

    小夭从未摘下过发钗，白羽担心到了海底怎么和相柳说，可小夭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他听到了所有的谈话，就如他就在山洞中一般。

    她曾多少次试探，多少次等待，多少次逼他出现，都未能如愿。

    如今总不能再死一次，谁让他这个九命先死了呢。以小夭的医术，不至于用如此拙劣的办法救人。

    但轩辕一脉，总是有些疯批在身上的，这办法在医理上拙劣，甚至愚钝，但却是一等一的好法子。

    医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相柳这种自寻死路的，是断然不会愿意重塑肉身的。

    很多年前，相传有术士想要救妻子还阳，便潜心研究重生之法。百年之后，此人非但没有成功，反而炼出妖兽，妖兽横行人间几百年，最终被神族斩杀，术士不知所踪，其编著的手札也付之一炬。

    血咒的典籍中，记载了很多救人的法子，甚至有重塑四肢头颅的法子。唯独医不得已经死了的，但凡有一口气都医的了。所有的典籍，都是近几百年的重抄版，原稿都不知所踪。那这重塑肉身的法子便是被刻意抹去了。

    小夭在山水涧的后三年，并非学不会这血咒之术，只是不得要领。

    血咒狠厉，力量过于霸道，若是施展血咒之人灵力在被救人之上确实可行。但若是反过来，救人之人是小夭这种灵力低微的，血咒甚至难以启动。若是刚好卡在启动的边界上，小夭会因为血咒启动的瞬间的爆法力，全身灵力被吸空。到时救不了相柳还要搭上小夭，倒是更像是殉情了。

    这灵石引血之法，是小夭独创的，也确实是难有什么人能和小夭的体质一样，是个灵力低微的大血包。

    最弱的血咒若是被灵石牵制，启动起来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反而如泉水一般缓缓流出，再靠血咒霸道的特点作用在灵石之上，灵石为了自保，必然将血控在灵石之中，以血的压力抵抗血咒的霸道。久之，血与灵石的灵力就化在一起。

    小夭一身的血有一半都是相柳的心头血，这血就算是化成了灵力也还是认主的。这灵石在别人手中就只是块颜色特殊的石头，只有到了相柳的跟前，灵石中的血灵力才会自动流入相柳的灵识，纵使他抗拒，也无济于事。

    如此无赖的招数，也就六哥干得出来。

    小夭日出时，就坐在躺椅中，望着远远的海中央。洞口出来转弯边可以看到被草药野花遮挡住的石阶，拾级而上，转两个弯，便到了一处平坦之处，好似天然的观景台。

    若是将整个山当作一座建筑，此处更像是一处露台。一旁种着两株高大的合欢树，树下有几个高低错落的青石台，小夭坐在躺椅中，翘着脚，倚在软枕中。芍把煮茶的茶具都摆在青石台上，从袖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玉环。

    “小姐，这玉环是上好的暖玉，王后给您调养身子的。”

    小夭轻轻抬头，斜眼看了芍，笑道：

    “我的事，你们都会向她禀报。包括我如今的……”

    “小姐，我……”

    “你不必说了，你们散在各处海岛之上，就连海鸟都绕道飞了，我日日观海，怎会不知。你本是医师，我的状况，无需搭脉，瞒不过你。在医术上，你我的差距，甚微，恐怕只有在用毒上，你弱几分而已。”小夭叹了口气，缓缓直了直身子，掐了一朵栀子花，扔进了茶汤中。

    “芍，我不介意你们在我身边，保护也好，监视也罢。但我不喜欢一直被蒙蔽，我曾等过坦诚相待，一个不肯说，一个不愿说。

    ”小夭微微摇了摇头，惊得芍马上跪了下来。小夭转头笑道：

    “说的不是你们。阿念让你把暖玉交给我，也必然告诉你，若是我问什么，如实答了便是，对吧。”

    “王后确实是这么吩咐奴婢的。”

    小夭接过暖玉，握在手里，眼睛里没有了一丝笑意，有的几乎都是寒冰一般的冷厉。

    她的纱衣在海风中轻轻飘动，发丝有几分慵懒的凌乱，半倚着软枕，姿态看似松弛温柔，却与她那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表情，实在不太相衬。

    “那就从你知道的最初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