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本想请子乾上城楼看下地势,不成想,此时有消息传来,敌方竟然悄然移近了。

    对方逼近,梁摩仰内心必然煎熬。毕竟久经沙场了,他依然比较沉静,慢条斯理地讲着,让子乾尽快熟悉地形,然后,他急需这个智囊的策略。

    梁摩仰这个人,关键时刻不自负,能放下架子,历来不吃眼前亏。不像南边那两家伙,尤其是中间的第五六,那个滑头,最不是东西了。

    子乾观察远处对方的旗帜,与游动的云朵比对,判断他们是驻营待机,还是悄然向这边移动……

    据说,在赡州军中,有人可清十八里外的物体,甚至敌方旗帜上的图案,都能大体分清种类。

    子乾的视力也很强,他在望楼顶尝试分辨,基本上能够清楚麾旗。

    《隋书》所记,那时期的旗帜,大体分为六大类,多以密织锦缎缝制。一曰苍旗,二曰青旗,三曰朱旗,四曰黄旗,五曰白旗,六曰玄旗。画缋之旗六,以充玉辂之等。一曰三辰之 常,二曰青龙之旗,三曰硃鸟之旟,四曰黄麟之旌,五曰白兽之旗,六曰玄武之旐。

    苍旗为青黑色,上绣日月星辰,为祭祀所用;青旗为青色,上绣舞动青龙;朱旗为朱红色,上绣展翅朱雀,此旗为帝王所用;黄旗为黄色,上绣回首麒麟;白旗为白色,上绣前赴白虎;玄旗为红黑色,上绣纠缪玄武。后三种旗帜,为三省所用。

    而军所用旅旗帜,共有四种,分别为麾旗,以供军将;旞旗,以供师帅;旐旗,以供旅师;旆旗,以供倅长。

    狼弧动箭镞,参伐扬旂麾。梁摩仰这人,官场之上,难免虚伪且狡诈,善用权术。但是,少年参战,几十年来,身上遍布刀箭伤疤,至今,依然坚持不离沙场!

    “报!”

    “快说,这是京师来的纪大人!在他面前没有机密,说!”

    “大将军,那边,那边空中,有游隼盘旋不去,可否射下?”

    “等等,不要射!千万不可射!”

    “不许放箭!听纪大人怎么讲!”

    “这是那色波乃的游隼!是,没错!”

    “两百余里路,这家养的鹰,怎么会来此?”

    子乾发出声技,即三声着地游隼叫声:“哇啾,哇啾,哇啾……”最后一声音须延长,且同时伸出左手臂。这是波乃教游隼认定标致,就是说,子乾左手与右手同样灵敏,她便让游隼记住这个验证特征;同时,右手要做出向下旋绕的手势。

    果然,游隼直接俯冲下来,稳稳地落在子乾的左手臂上。

    “这鹰,腿上似有纸笺?”

    “正是!”

    “快快,差人就近找来生肉,这驯鸟,每被召来,必喂食,不可失信!”

    “它吃熟食,找烹肉即可……”

    子乾取下信,将游隼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打开纸笺……

    “燕国公家的二娘子,据说古灵精怪,且明艳不可方物;此种凶猛小猎鹰,本地数量较少,极少有人能够捕捉到。而在远北之地,豢养用于辅助狩猎。有谁能想到,那色波乃将它驯成了信隼!”

    “是,陛下!”

    “你人突然失踪,且不得消息;荟泽都不知道,独吉家的娘子,也必是越想越担心,定是须弥婴急不成样子,便想到放鹰寻人了……”

    “陛下,不是她们要寻我,这是重大军事情报!”

    “什么!孤看看!”

    此信是荟泽长公主所发,正是有关北境战事的内容。两张长纸笺,用欧氏制作的金笔所书,豆大的字,却非常清晰。一张是复制早晨截获内容,另一张,是荟泽给子乾的信。

    她判断,子乾是随国王出行了,因此,才传送此信。她说,因无法请旨,又是高度机密。万般无奈,她与独吉两姐妹商议,依据所知有限的边关情形,仿书北塬暗桩的信,放飞未伤的信鸽将假消息送达北塬。

    替换的内容是:“戌疑症复发,可能久不上朝。渚军增募新兵,无壮丁可用,且主要是虚张声势。但边关主将皆智勇双全,且多有新奇阵法产生,我方慎重攻城,最好退军休养;那西南人,似乎也只是偶得之智,后续皆智小而谋大,我方不要也罢!”

    “这纸短信,替换得好!相信这飞奴的消息,是对面的军营了!”

    “是,陛下!”

    “机密传信,都要鉴别字迹,长公主殿下仿写,可否被敌方识破?”

    “梁大人放心,此信笔迹都是家弟所书,那仿书必然是他。要知道,我那哑弟仿书,书圣亦难辨其真伪!”

    “好好!至少孤出行机密裁断了,募兵的事亦令对方摸不着底,妙啊!”

    “陛下,长公主殿下立大功了!”

    “是。真正有功者,实则独吉二娘子!”

    “报!北塬传来消息!”

    “呈上来!”

    “陛下,大将军,这信上所讲,北塬皇帝乔慷,自信能轻易夺城,认为我渚国无力抵御,便突然亲临阵前,宣称要亲征,且会在阵前来我处破城……”

    “还有么?”

    “没有了!”

    “其实,此消息昨日即收到,这正是孤来此的真正意图!”

    “陛下,不可以呀!马上返程回王城,这里风险极大!”

    “陛下,臣也认为,不必回京!”

    “纪大人,你没有沙场经历,即使纸上策略再强,这是边关沙场,实战与出谋略不同!”

    “是,梁大人说得是。正是有梁大人,久经沙场,统帅有方得法,加之我们有克制敌方的利器,不胜亦不会败!至少不会充城而去!”

    “战场无安然,策略再强,还有箭镞意外飞来时!”

    “好啦,是孤决定去留,你们不要争了!当务之急,是尽快部署应战!”

    “陛下,那巨炮还没运来,我们如何对付敌方的新火炮?”

    “你是要交城了?”

    “陛下,臣有罪!”

    “你人软弱,嘴却始终强硬!”

    “臣不敢犯上!”

    “只是不敢,心里却想犯上!”

    “臣冤枉!”

    “好啦,没时间说闲话,快部署迎战!”

    “梁大人,依我的目测,敌方前营,距此不足二十里,其大股兵力必然在后,真正可能攻城,至少也要未时后到达。而明日巳时前,我们的巨鲲炮,即最大的长筒火炮,有两门运至葎城……”

    “太好啦!这是好消息!纪大人判断亦准确,敌方国主来了,速度快不了。”

    “北塬皇帝,此人旧疾……”子乾看到国王,话至此,突然咽回去了。

    “有何顾忌!孤亦有旧疾,只负累心绪,并不会要命;虽待你疗愈,却急需救治。而北边那玄田兽,则日渐损寿,时刻可能赶往忘川!”

    “是!”

    “纪大人,你看,这葎城北门,护城河对岸,有多排树林,可阻挡敌方视线。而我们在城墙上,尤其在这望楼近观远望,敌方大眼小眼都能看清!”

    “看旧城志,那些树间下方,都是茂盛的蒿类野植,藜科类野植,苋科类野植,禾本科类野植,葎草属类野植,胡麻属类野植。梁大人,这些旧野植,不曾铲除吧?”

    “冬枯春生,无人干预,都是原本蒿草。纪大人,这又有何玄机?”

    “确实有,可能为我所用,或算是天意!”

    “纪爱卿,有何高见?”国王急切地想子乾的策略。要说不担心性命,那肯定是撒谎,国王只是怕失了疆土,甚至怕失去国朝,这最关键的地方,不来直接逼迫,万一松懈,那就是真的无可挽回了!

    “你们,往两边去,至少丈余!”梁摩仰屏退左右。

    子乾继续说:“乔慷这人,天生特禀体质,受不得哪怕轻微的风热邪气,极易患枯草热……”

    “他,必有随行御医……”梁摩仰不解。

    “此次攻城,目的就是要纪大人,其次,才是割地!”

    听到这,子乾有点意外,甚至略有些愕然……

    “纪爱卿,孤怎会以爱卿作交换!”

    “陛下,您多想了。臣是觉得,他当我是物件?如若随意听从摆布,臣,就不离开昌越府了!”

    “是是,不可能!本人都容许!我赡州各县,寓兵于民,现传令下去,此地全民参战!”

    “平时,梁大将军为这里的百姓争福祉,现在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了!”行军司马说:“纪大人,信隼吃过了,为何还没返回呀?”

    “乌恩琪,我倒是把你忘了。好了,你很出色,是个好鸟!回去吧,长公主殿下,还有几个小娘子,等你回去报平安!”

    说着,子乾挥臂,将游隼抛向空中,它低旋半圈后,突然加速,瞬间便飞远了……

    “快唤回,快,它没带信,怎么报平安?”国王争得直伸手空抓,似乎想将游隼抓回来。

    “陛下,喂它兔肉时,已掺入药粒,后者即是报平的信。”

    “药,能传信?”梁摩仰满脸疑惑。

    “是,是信。乌恩琪飞回,艮子或须弥婴,便知道陛下与我平安,甚至,也知道葎城平安!”

    “纪家人都神奇!难不成,吞药后,它回去就会传话了?”梁摩仰更加发懵了。

    “医者嗅药皆精准,他们两人更强些。而且,从前采药出山鸠鸽即食此药先行返回,让家人放心。此药的组成,有龙骨,即君在乾坤必定;竹茹,至此并用膳,自是平安。其药用,宁心安寐,即是君臣平安之义!”

    这小药丸,是成药,也是为国王准备的药,其组成是,龙骨,竹茹,焦枣仁,黑玄参,麦冬,莲子心,灯心草,夜交藤,琥珀,牡蛎等。宁心安寐,抑制心悸。

    “极妙!”国王终于放心了。

    梁摩仰示意左右将士,待他们过来后,他便命令道:“城墙各面,所有人,尤其望楼上的人,眼睛都不能眨,给我盯紧对面!”

    知节度事接着吩咐,他说:“今日陛下亲临,所有营房增加烤肉!”

    “边关要地,今后,每日肉量增加三成;出征前,不限量!”

    “臣,代所有阵前将士,谢陛下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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