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梁摩仰这人的性格特别,即便是不共戴天的对方,他照样能客气地请进府门,而且会热情洋溢地款待,有什么好酒佳肴都会拿出来。尤其是热酒下肚,他便可以忘记利害关系,除了政治军事,他绝对掏心窝子。

    所以,此次九个州的首尊,今日意外地都到齐了。这意外,不仅是子乾,国王就比较意外,其他七个州尊,分别都很意外……

    这是恩为,通常讲,他肯抛开恩怨邀请,人家却不一定情愿来。正常情形下,他都邀请了,也不会超过四人。

    国王说要凑热闹,实际上,他又要借鸡生蛋或者说是借窝生蛋……

    梁摩仰说了,此次宴会是赔罪,背人赔罪哪算得上诚意,因而,强调要带上女儿,或家中年轻的妾室,总之,要多些与子乾同庚近龄的人。

    另外,国王事先交待过,要各家小娘子来,多此外事听闻,顺便结交才女花迈。当然了,还有可为人师的子乾。

    结果,宴会的性质,没开头就彻底变了。

    见面就掐的主,也不可避免地相逢了。

    虚荣与自尊相克的娘子,才情在胸优雅得体的娘子,单纯却聪慧的萌媚小娘子。在为数不多的郎君的陪衬下,显得尤其突出,且格外强势……

    梁摩仰的长女,贵妃梁素余,年岁不大,大娘子圈内,更像大姐大。今日,国王特地带来了,也捎带让她回娘家小住。

    而梁素姝,今年十六岁,是梁摩仰的小女儿。今日来的娘子们,主要由她引领照顾。因而,她打扮得格外精致,却并不花哨妖艳。

    花迈是国王特邀的人,并且要她带两个大的儿女;其子邬比,十七岁,女儿邬朱,十六岁。

    子乾特别请求,谁都不带了,因为,他不知道带谁。弟弟是哑人,可能来的人都不懂手语。须弥婴在梦境中,对他祝由术的人,如今在释天婴设定的幻境中,暂时还没出来。

    如果,带上有妻名无妻实的允茉,不仅她本人十分尴尬,相信国王也得冒汗。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可能会吃醋的梁素余。

    国王对子乾倒是坦率,他说了,梁素余,根本就不会吃醋。更何况,他不仅与允茉没圆房,与梁素余同样是阴阳未犯……

    子乾也想起来,如今后宫的嫔妃,几乎都无须吃醋,至少目前,国王谁都不去光顾。据说,后宫三年内迎进嫔妃,都只是库存模式,几乎都打开“包装”。而国王本人,个人心理上,偶会觉得自己是单身。

    其他人家的娘子,有第五六的小女第五朵,豆卢禾的小女儿豆琪,楚丘南之子楚荣生,裴羽裳的小女裴叠,洞沐溪幼子洞溪,盖紫维长女盖金蝉。殷政凡次子殷及等。

    只有四人带了小妾,必是迎合国王的提议,带子未携女,便以小妾充数。

    有两个较特殊的年轻宾客,是国王指定的人。他们是欧邪古之子欧剑凌,相貌清朗却英武的小娘子狼茛。

    狼茛可是渚国神秘人物,今年十六岁,却有四年特卫史。其父叫狼归楫,西周烽火戍卒后人,因职而姓狼;孤儿出身,为三界交汇点烽火台戍卒,此职亦称“狼卒”。

    因为幼时没娘,狼茛被特许随父。烽火台旁有狼卒野庐,有军马厩棚,食用猪羊圈舍,物资军械仓库;尤其特别的是,渚国山里狼多,这里的狼烟燃料,都是自给自足,因此,烽火台处的狼笼,比他们的住房奢侈得多。

    狼归楫的同僚们,为苦命的父女,在旁边接出了单间小房,狼茛便在那里长大。

    每天自己在草地爬行,她经常会摘嫩草入口。人家都是喜欢香甜,她却似乎天生喜食苦辣。本草毛茛,她从二月吃到八月;其父狼归楫也怪,竟然会凉拌毛茛。

    狼茛三岁时,该烽火台有人年老故去,补缺狼卒从渒州境带来了疟疾。不久后,八名狼卒,有七人患疟疾而亡,只有他们父女活了下来。

    后来仵作给出结论,七名狼卒皆因疟疾而亡,而他们父女,则因的特殊食性,救自己的性命,狼归楫,并非杀人凶手。

    狼茛从此有了大名,叫狼茛。本只是姓狼,此女却真的有狼性。幼时与狼崽子相伴,至今,她已有几十个狼兄弟,最大的已经十四岁,从狼的角度说,已经是年迈老狼了。但是,只要她发出狼哨,那些狼则不分老幼,皆从山上倾巢而出,狼茛指到哪,它们便会冲到哪,绝对瞬间见血,片刻不过即露骨……

    狼茛父亲狼归楫,本来并没有名字,在深山幽谷时,师父只叫他“狼崽儿”,与司天监的狼归墟,并非兄弟或叔伯,亦非同族共祖,只是巧合同姓而已。正是因为同姓,狼归墟帮他找了份差使,又准他随自己的字辈,为他取名“狼归楫”。

    狼归楫师傅两百岁寿终,他便与几个师兄弟出山,然后各奔西东。他选择留在渚国,另几人,分别去往东西南北境外。

    狼归楫武功奇特,深不可测,却性情特异,与任何人都难合作,尤其与强手不能相处,时刻都可能拼个头破血流。因此,在武德司待了半个月,就被罢职开除了……

    狼茛天分极高,还有特异功能,武功能力超强,青出于蓝用于蓝,武术技能超越其父。

    子乾发现,她属于天颅郁证人,并且十分典型。其特质弊端,非常严重。这与自幼成长,有着极大的关系。

    国王对子乾说:“荟泽上次就说过,梁大将军的赔罪宴,绝对不能少了她,你若不来,她根不会来……”

    席间,国王说:“据说,纪爱卿少时,孤今日在此问你,在北塬,你要乔慷轻法?”

    “陛下,他有暴君相,这对外不利,冲动出征,挑起沙场杀戮;对内不利,百姓徒增苦难……”

    “那你以为,孤如何改弱增强?”国王表现诚恳,却是暗藏杀机。

    “陛下,如今我渚国,须施行仁政!”

    “‘须’‘需’字义不同,是哪个?”

    “陛下,是必须。”

    “纪子乾,你好大口气!你难道真的不知,如此有违君臣之道!”

    “第五大将军,不必为此较真。孤,只要切实可行的好策略!”

    “仁政,纪大人,我渚国重德治,重礼治,轻法治;这富庶日子过久了,人已随性过了,正可谓,物极必反,有时会无法无天。就这样的百姓,甚至部分商贾,都寻机为利而不惜铤而走险!”楚丘南对此有疑问。

    “仁治,是以民治民;当然,不是法治,更不是以暴治暴。”

    “纪郎君,所言小女认同!”这是第五六的女儿第五朵,她像个谋士,表情庄重。

    “你懂什么,这岂是娘子该掺和的事么!”第五六制止自己的女儿。

    “你这人,急需纪大夫为你施针,亦或点穴调和你的躁性!”

    “陛下,她们,只可尽享珍馐,岂能参与议政!”

    “请柬有注,今日宴会,随性谈论,如纪大夫所言,就叫言论自由,只要胸有家国天下,人人都可以说出所想!”

    “就是,北塬皇帝,岂有陛下的胸怀!”梁素余见状,赶紧烘托气氛,让主题更加鲜明。

    “花迈是我朝女官,她有多优秀,有目共睹!”这酒的度数不低,国王开始兴奋了。

    “表兄所提仁治,自然不是以儒治国,仁治天下!”盖金蝉瞥了一眼她的父亲,盖紫维示意她,要大胆地讲,无须顾忌……

    “说得好,接着说!”国王也赞同,抬手示意,让她继续。

    盖金蝉接着说:“既然前车有鉴,那么,表兄所指,是适合我渚国之仁治,也就是,因地因需而施仁治。”多人有了回应,尽管不是语言,那也是发自内心的认可。盖金蝉有点激动,也有点不好意思,满月般的脸,泛起淡的红晕。

    “举荐贤能,不拘出身,只要为国朝所用,当破除的律例,无固保守!”梁素姝说着,发现她父亲脸都白了,梁摩仰不是生气,而是担心这丫头收不住,她说多了,可能理就反了。

    其实,梁摩仰多虑了。他常年不在家,回来与儿女共处的机会极少,只与国朝供职的家人谈公事,尤其这个小女儿,她极少关心,因而,他总以为这是从前的小女儿……

    “陛下,臣以为,德治与礼治,需加以引导,让百姓重人德遵从礼治,首先,人德并非愚行,礼教亦是益礼,才能达成人心所向,既定方略成为引力,只要牵动,既有全面呼应……”

    “好,这才是仁治可用之处。”国王已经领会了子乾的意图,对仁治的新意,有了共鸣。

    “我渚国人口不足,人才却充足,只需破除禁锢,举不分世家与寒门!”子乾似乎内心有把握,他饮酒不多,人也清醒,却不觉得惶恐,说得忘却禁忌。

    “其实,花大人,即先王破例选用……”

    “是啊,还记得,先王兄说,花迈虽是寒门女,却是可用之才;人可靠,人务实,确实很重要!”国王很感慨,那时他刚任本州副使。

    “渚离城内,许多巷道两边,皆可放开门禁,让内廓城的百姓,能够放摊贩货!”

    “京畿郊外,农户和渔户,如果有处贩卖,方便内城,他们便可增大产出,两厢便利!”

    “好,这仁治所含甚广,细节众多……”

    包括盖紫维在内,这些在场的重臣,似乎酒喝多了。子乾看了一圈,发现他们确实在听,有的甚至半张着口,似乎想开口却又说不出来。

    “陛下,今日,子乾只是投石问路……”

    “是啊,此事将择日探究!”

    “子乾有折,谏言重用女官,施行‘善职能力培训’,这词语好陌生,但也可晓得其义。此谏非常可取,亦非常重要!”

    “陛下,先人所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朝许多职官,都是先想对上要自保,顾及边不树敌或尽量少树敌,于是便有如蹴鞠,你踢给我,我踢他,都不往风流眼处踢,唯恐自己失误而成了众矢之地!”子乾酒有点多了,他说得有点气力不足了。看这些无所畏惧的娘子,她便想到要面对的麻烦……

    “纪大人,你说的不正是男职官么,男人多如此!”这是第五朵,比梁素姝还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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