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现在回到长公主这边来,她带领的几人遇到了情况……

    长公主他们到达昌南山,在通往南厥观的山路口,被一队人马拦住。

    长公主愣住了,她喝道:“我是谁你们不认识么!”

    原来,他们也是北衙禁军。长公主虽与其首领面熟,却不知他们的准确身份。所以,她见这些人也穿戴铠甲,就误以为是玄赤八甲军。

    三个月前,尤其前不久,殷效廉先后五次被刺杀;刺客来路始终没有查清,于是,国王特许他出行带六名禁军……

    玄赤八甲军,也称玄赤军。与南衙和北衙禁军不,借鉴先唐羽林军模式,却也有很大程度的不同。玄赤军人数非常少,确绝对算得上精良,据说真正以少胜多,几次边疆紧急驰援,都以迅雷不及掩耳势,短时间内荡平敌方,并且均无人员损伤。

    玄赤军个人能力培训,比从前的禁军更加严柯,寻得各路世外高人,优化各种方法手段,尤其注重个人智谋条件,最终达成个人能力标准。忠诚度建立手段超越先人,注重人性深层的把控,减少或杜绝成员黑化。玄赤军为军制的特殊组织,他们视国王为精神领袖,并非简单的权威听从,是灵魂深处的唯一统治者,整个身家性命的托咐圣者。

    这些特种禁军,与南衙或北衙禁军不同,非出战时所披轻铠甲,为漆黑犀皮嵌红垂叶纹,前后粘韧混合属护心镜,特种鱼皮软长靴,防穿透特种轻头盔,各队不同的局部面具等。他们所骑战马,均来自北部胡蒙峡谷区,也披有特殊的防御护具。

    玄赤军,经过长期的残酷训练,不仅体能要达到最好,能够适应不同环境,武功也是多流派超强,通晓并善用各种战略战术。他们还有个硬性条件,须参加过实战锤炼。玄赤军有极严柯的禁律,对国王,可以说是无限忠诚,为国王的精锐亲军。

    玄赤军执行任务,有时不受既定律条限制,只求结果通常不约束过程。之前误杀国王唐弟,其结论就是“活该”。由于证据模糊,国王定论为“在场即是嫌疑”,因抗拒而被杀,就人视为死有余辜。为了王朝的名誉,公开定性为因公殉国。再比如,遇宫女与太监议论国王,其实是说国王有多好,宫女被几个玄赤军撕了,太监则被扭断了脖子……

    玄赤军初选条件,包括其家庭达到标准,这些的来源范围较小,为阵亡将士子孙或遗孤,相当部分为王室至亲,也有不求利禄的武功奇能者。凡入玄赤八甲军者,全家皆编入禁军籍,从此衣食财帛特优,且入住王宫的夹城内,与外界从此彻底隔绝;各家婚嫁男女,均不出夹城范围内。

    玄赤军的家眷,生活到底有多富足,说堪比王公贵族,至少算得上不差。还有,世间所有节日,包括少数民族的节日,只要在渚国范围内,叫个节日就发福利。比如节日食物类,部分只有宫廷才有,甚至,特殊情形下,会发放海域珍品,胡蒙藏羌稀缺物……

    玄赤军年龄差异不大,年龄最大三十九岁,年龄最小二十岁。也就是说,年至四十退役,日后即可尽享生活了。他们家人娶妻范围,在夹城十六区内部,从军者则与国王选秀近似,都是从民间层层拔优,并且以宫廷选择用的名义,然后由玄赤军自己挑选,最终落选的秀女,都会留在宫中做事。

    乾铠军,坎铠军,艮铠军,震铠军,巽铠军,离铠军,这六支玄赤军,绝对隐秘且轻易不会公开出现。目前,只有坤铠军和兑铠军,也只是两左军部分出现。

    由于特殊原因,暂有坤铠军左队八人,他们会暗中保卫长公主。原则上,玄赤军只服务国王。此次调用玄赤军救人,其实,属于非常越权行为。国王授予的调用权限,有严格范围限制,肯定不包含此类事项……

    玄赤军,每军分为左右两队,各有护军中尉统领,最高掌领官为统军,均为国王嫡亲至信。其中右军由颙亲王监领,左军由御国世子监领。定员不包括两位统军,左右八军为十六队,共计一千六百员。玄赤军相当部分成员,可能是兄弟多人同时入选,也有适龄叔侄舅甥等。

    眼前的这队,为首的是护军中尉,名叫阮不羁。

    “活人祭,岂不荒唐,如若传出去,渚国会天下人唾弃!就算确有先例,那也不是杀恩人!即便他已然有罪,也需先行依律审案。眼下这荒唐事,显然是罔顾国法!这绝非陛下授意!你们给我让开,先救人再说!子乾是生是死,也须朝堂判定,然后,定然会承旨有卷,甚至陛下亲自论断,才可以依律而行!”

    “长公主殿下,我们,只知道执行,命令!对不住啦!”阮不羁横过马去,对着他的属下,却根本就没有说什么;他再转过身来时,对着长公主这边,嘴似乎在说话,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长公主以为,这人竟然无辱骂,便怒不可遏地命令:“凡与殷贼同流合污者,皆为滥杀无辜的罪人,你们无须手下留情;那边识相的,赶紧快快离开,诛九族绝非说说!”

    长公主的话音刚落,两方人马二十几个人,瞬间拼力厮杀起来。但是,长公主却感觉,这些家伙似乎不太对劲,看似激烈的劈砍冲刺,却都是纯粹的假动作……

    正当长公主正要骂人时,对方的十几名禁军,手中刀剑纷纷被挑飞,或者马被惊驰,先后落荒而逃……

    “你们这是做什么?当本宫是外行吗!”

    “殿下请息怒!”他们知道殿下来了,这事情的性质变了,却又不能不厮杀,因为,山上恐怕有眼睛,这里的大体情形,可能会看出端倪,所以,他们不好直放行。”

    “他们这样想,你如何知道的?”

    “我们特训技能中,都有读唇语……”

    “好了,本能知道了。赶紧上山!”

    刚刚那十几名禁军,他们都见过长公主,而且这些人过目不忘。他们也都清楚,长公主是国王最信任的人,也知道长公主即有魄力,却又非常非常善良。今天事出紧急,否则她必会在战前叮嘱:刀剑只杀外敌和罪孽,切勿残害忠良。

    长公主等十人,冲到南厥观内,看到子乾头向侧面垂下,身上衣裳局部破损,身后及左右几处可见烧伤。

    柴火堆外圈念经的道士们,像一群肥硕的落汤鸡,忘我地坐在那里,齐声叨念着咒语。

    坤铠军们登上木柴堆,将子乾从柱子上解下。由一人肩扛着,两边几人把持,慢慢下来,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长公主赶紧上前,俯下身,用手试探子乾的鼻息,她已经紧张得浑身发抖了,手也抖得厉害,试试了几次,感觉到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滴落……

    李韵施同样满脸泪水,她赶紧扶住长公主,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声痛哭起来。

    这时,有个玄赤军官说:“长公主殿下,纪郎君好像膺中筋动了!”

    长公主听到这话,连忙跪地,用耳朵贴紧子乾的左胸,良久,感觉心跳似乎还在,却又不能确定。此时,她觉得自己竟然也会如此无助。

    “长公主殿下,纪郎君的脉象还在!”

    长公主赶紧用手指试了试,确实还有脉波……

    她站起身,边哭边命令:“全面搜查,找到殷效廉或是他所差的党羽!凡抗拒者,格杀勿论!”

    很快,坤铠军从坍塌的墙体根处,拉出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史天社,而那个代表苍天的道长;他老人家,已经成了焦黑的尸体。

    “怎么会是他?京兆府的功曹参军史天社!”李韵施满脸疑惑,她看着长公主,试图获得答案……

    “是啊。怎么是他?竟然是蓝承义的人!”

    去后面搜查的坤铠军,也很快将其他几个人及车马找到。

    经初步审问,知道上山的车辆,后边的是空车,并没有殷效廉。长公主不怀疑宰相,这些禁军的出现,首先怀疑殷效廉,他身为枢密使,却实权大于宰相,辅佐宰相,分管军政,也分控玄赤军除外的禁军。

    而所谓的五马车,也只是临时两边增挂靷绳,另外加了两匹骖马,是京兆府的官用车马。这让长公主十分困惑,蓝秉涵与殷效廉,同在枢密院出力,不算是死对头,却职事以外内心不合。蓝承义与其父关系融洽,与殷氏父子则冰火不同爐!朝堂上如此,生活中也无往来。难道,所闻所见都是假象,官场障眼法之幕后,蓝承义与殷效廉有交易?

    她不相信蓝殷两家会联合,就今天所发生的这件事,她却也渐渐无法肯定了。尤其看到昏迷子乾,看到他身上的伤,有种无名的怒火,只想撮殷效廉和蓝承义!

    她还想到,难不成,始终爱慕自己的蓝承义,当子乾是情敌了?为了爱,不惜失去君子风度,于是便来个借刀杀人!这世道,这世道的人心,真是难难以琢磨!

    三个车夫,分别讲述之前所发生的过程:“车马停好后,我们在那边的高处,就是西侧夹道口上,观望这边的情形……”

    “木柴堆的火越来越大了,上边捆绑着的纪郎君,已经被火烧到了,他扭动着身子,应当是非常痛苦了。就在这时,云端之上的离摩峰顶,有长长的闪电划过,再几次反复交叉划过……”

    “咔嚓,一声巨雷,我们都吓坐地上了,二声巨雷,三声巨雷,四声巨雷,五声巨雷,那雷电第一次见到,声响太大了!没想到的是,之后更大的闪电,还有更大的雷声,震得我们三人都昏死过去了!”

    “我先醒过来的,将他们两人唤醒后,再看过这边,那座大殿的角上,就是道长和功曹参军大人进入的那个门内,已经坍塌下来。”

    “又接连三声巨雷,虽是震耳欲聋,眼睛几乎被刺瞎,这次我们没有被震昏。而长在那个殿墙内的大树,竟然被巨雷劈裂倒下;对面的整个大殿,约有大半边应声坍塌!”

    “紧接着,瓢泼大雨,从天倒灌而下!这才是天意呀,苍天就是要救好人啊!”

    “这些故弄玄虚的秃驴,有两团雷电射向此处,他们距霹雳声太近,当时全都倒地了!很久后,活着的才陆续醒来。一具,二具,三具,四具,五具,那边两人,共七人遭天谴。这些活着的秃驴,太可恶了,他们竟依然盘坐原地,继续不停止地念咒语!”

    “好了好了,这些都不用讲了!事不宜迟,人已经昏迷,现在要做的,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城!”

    长公主上了马车,然后,她与李韵施顾不及什么禁忌了,两个娘子的双大腿,形成临时的软床,子乾的烧伤,主要在后面和侧面,只能将人俯卧放于两人的大腿上。长公主需用左臂托着他的上胸部;小腿正面也有烧伤,李韵施须用右手,握稳他的脚踝,避免小腿伤口磨擦。她们两个人的双手,都已经各有分工,不停流淌的泪水,就只能任其飘落了……

    马车出了道观山门,进入下山的主路后,虽然已经很慢了,却依然摇晃抖动。这对于正常人,不会觉得怎么样,而对于皮肉烧焦,衣裳已经粘连的人,必然会痛彻肺腑,也会造成二次伤害。

    “停车!快停下!”

    “殿下,怎么啦?”

    “看好脚下的路面,你们在外看似平稳,车内的人却在摇晃,这伤肉会被挫脱!”

    “长公主,这山道此段最陡,且为青石所筑,软石脂路在前,最大十丈有余……”

    “好啦好啦,小心看着路面,控住骖马的脚步!”

    “是,殿下!”

    台阶山道侧面,是专用双向车道。陡坡处为了防滑,凿有较深的横纹;即使车轮防震,也难免会有颠簸。因此,为避免伤口磨擦,两人只能踮起脚尖,以抵消车轮的振动。

    已经到软石脂了,车已平稳如步辇,长公主和李韵施,总算腾出手来拭泪。

    可是,此时长公主又担心起来。如果直接进入王城,子乾会再次被抓,且可能性较大。因为,目前她也并不清楚,这事是否与国王有关。长大后的王兄,继位后的王兄,尤其是,娶了奇葩后妃,且性情聚变的王兄,出现今天的荒唐事,到底是不是他所授意,长公主都不能肯定。

    如果不是直接进城,她确有几个隐秘去处,只是距离太远了。而选择近处疗伤,也有隐蔽的去处,可能,结果依然不很乐观。因为渚国太小了,无论如何,都只能是短暂拖延。

    “殿下,即使还要用活人祭,这次神奇的大雨,还有罕见的雷击,可说是苍天的意图。就算国王陛下,真的相信活人祭,纪郎君先疗伤,也有强性理由;就是说,人若死去,那还算是活人祭吗?你我并不是劫人,而苍天惩罚了恶人,然后才示意我们救人!怕什么!”

    “是呀,是呀!是呀!我神府昏暗,心事有如雾障,愚笨,太愚笨啦。”听到这个强有力的理由,公主流着泪笑了。

    “项延韬!”

    “末将在!”

    “你立即先行进城,持腰牌接管南门,即便惹上杀头之祸,本宫自行承担,不会连累你们!先要确认南门守卫,如有七成是自己人,那三成人只须盯紧,有人胆敢出逃报信,只需打断腿就好,勿要夺其性命。在外郭城和内廓城,分别差人察看动静。其它人也随行在前,沿途勘察有无埋伏。如果南门守卫,还是来时的那些人,便要全部拿下!”

    “是!”

    “记住,鸣响三声鹿哨,六声环颈鸠哨;回应环颈鸠哨,知更鸟弱声哨,分别为五九声;以三声草原狼哨确认。卍纹胸镜卫队出现后,我再出示腰牌,孔雀头手语回应;你以手语指挥,由他们接管中轴路,监察沿途巷内情形。本宫马车经过前,他们听到动静后,须往巷内撤退,绝对不可随行护送!”

    “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取出夔龙兵符,交予项烟涛,然后又耳语几句,便挥手示意他赶紧上马下山。

    由于子乾身上多处烧伤,马车不能太快,回到城里,已经午时后了。

    因为已经进入半封城状态,市民多采取闭户方式居家避灾,但凡没有必须上街的事情,都不会随意外出了。

    进入南门,路上只有长公主的禁军,整条玄离大街,行人较平时少了七八成,更没有什么刀枪马队拦截或箭弩射杀。这让长公主反而糊涂了,无论是王兄的其它亲军,或是蓝承义的人,都没有出现。其实,长公主最担心的,还是殷效廉的人。所以她提醒玄赤军们,依然要绝对警惕!

    长公主不敢探身,也腾不出手撩窗帘。

    “停车!”

    “是!”

    “项延韬。”

    “末将在!”

    “将两边的车窗帘卷起,系上!”

    “是!”

    马车继续前行,沿途走过,玄离大街两边的巷口内,可见金吾卫的街使穿行于内巷道,有限的出行百姓,靠边行走,唯恐惹了麻烦。

    长公主看到有人家挂出了白色纸幡,这就意味着,此次的时疫,已经开始有人口消亡了。

    进入宫城坊巷区域,便相对安全了;长公主,这时才想起了流泪。她为天灾中失去生命的百姓,为怀中抱着这个被她设计引来的男人,更为风雨飘摇中的渚国。

    长公主的泪水,流到子乾背部的创口上,刺痛使他慢慢地醒来。但是,他的意识显然有些混乱,口中喃喃道“……公主,须弥婴……独吉雪……”

    子乾初来乍到,阴差阳错地接下了棘手的大事,自然是不敢懈怠,几乎每天都是子时后睡觉,引水灌溉工程期间,多是通宵达旦不能合眼,他的体能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尤其今天峰顶的巨雷,到底威力有多大,长公主已经见到了结果,所以,他的昏迷原因,相当程度上也与此有关。

    回到了懿莘宫,经过上下折腾,疼痛加剧,让子乾很快便清醒了,他自己经确定,浑身的疼痛感觉,可以证明自己确实还活着,并且,是长公主将他从山上救了回来。

    “殿下,草民没什么大事,这应当是表层烧伤。”

    “你都昏迷一路了,还没事!”

    “那些人,强行捏开我的嘴,灌了烈性酒,当是尚未勾兑的头酒,所以产生了毒性……”

    “这个必死的史天社,竟然如此歹毒!”

    “我依然头晕,好在并不影响神智,除了酒产生的毒性,也有轻度脑气震动。因为,他们将我绑在柱子上,然后,有人用剑身砸了我的头部,而且力度很重……”

    “子乾,刚刚都惊煞我啦!你的鼻息全无,脉象也极弱,我和韵施都以为……”

    “除了风大影响,殿下是过度紧张,所以是知觉受限;不必意恐了,都只是表皮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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