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乾的赤苍剑,由于锋利程度逆天,插入毛脸黥人上肋时,切割坚骨所发出的声音,以及从其背部透出的剑刃,让紧跟其后的尖鼻瘦子愣了一下。
随即,尖鼻瘦子闪身跃起,在洞内外明亮与朦胧间,与子乾拼杀在一起。
子乾快速单腿下蹲,躲过尖鼻瘦子横扫;同时,他手中的赤苍剑,也砍向了对方的小腿……
“嗖……”
尖鼻瘦子反应极快,或者说是预判准确,他不并是向后快退,而是脚点地,改变前腿重心,瞬间腾空五尺;同时,他的加长仪刀,斜劈向子乾的股部!
子乾虽然起身了,却失去了招架时间。虽然快速闪身,距离却依然在对方刀之内!
就在这危机无解之际,长公主疾速转身,手中飞出碎石块,打在尖鼻瘦子手上……
尖鼻瘦子手上的仪刀,在低空处旋转了半圈,子乾单手撑地左手剑抬起,精准地托在那仪刀的颚处,然后,轻力抛向了侧洞石门内……
这时,长公主的剑锋撮来,直插入尖鼻瘦子心脏位置。对方按说可以躲过,却不知道子乾挥重推,可以说,他是半撞上前边袭来的剑锋……
子乾闪身速度够快,否则,喷涌而出的血柱,定会溅他满身。
几乎没来得及喘息,又有两人冲了进来。并且,他们并不知道,此处地表为钟乳石质。因而,脚下有如滑冰,几乎无法刹住。
已经旋入侧洞口的长公主,刚回过身来并站稳。见此情形,她瞬间撮脚发力,然后摆身起腿,快速侧转轮行。
那两有点发懵的人,还没来不及猎艳,便被斜劈而下的剑锋划伤了。
“嘶……嘶……”小白脸疼得跺了两下脚。
差不多是同时,子乾伏地快扫腿,将那个矮驼肩,直接送至外洞的角上。
“嘭!”那个矮驼肩,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子乾翻转跃身,疾速跳了过去,补上致命一剑,以免他再活过来!
这侧门内的小白脸,出刀速度非常快,两人厮杀得招数无间。刀剑相磕声,清脆而极富乐感,在洞内产生回响。
“刺啷……刺啷,刺啷,啷啷……”
“铿啷……铿铿,铿啷,铿啷啷,啷……”
那个小白脸,比起之前的几个,武功不仅非常专业,其技法也甚是诡异,绝对是有门派之人。
寺中这些人,都是兵卒出身,每人额头都有黥纹;沙场上的马步兵,没几个武林高手。
“啊!哇哇!哇呀!”小白脸惨叫着,使劲甩着左手,鲜血都甩子乾脸上了。
长公主速转身,欲拉开距离……
可是,那个小白脸,迅即跃身回转时,竟然是歪打正着,滑近了长公主……
子乾他们的登山短靴,犀牛皮底夹层内,有大顶殳钉透出,也就是后世的田径钉鞋。
那尖锐的殳钉,虽是欧氏精钢制成,在这钟乳石质地面上,也往往没有绝对把握了。
“刷!”那人的横刀下卷,由于地下太滑;这较短时间内,他还没有适应,所处角度也不利,所以,实际上出刀力度不大,只划破了长公主的裙子。
“嗤……”子乾回身猛然出手,赤苍剑的尖锋,刺入小白脸的下三路!
“啊!啊呀呀……”他手捂曲骨穴下方,鲜红血水,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在此间歇,长公主速转身,从侧洞内飞旋而出。
她探头察看来路,想看清黑暗的远处,是否还有人追来,距此处能有多远……
“腴儿,远处太暗了,不可能看清来人!”
“你听下,是否有人过来?”长公主摇手示意。
“……有人,至少有五人,先后距离不同;最近的人,在十五丈以外……”
“快,我们再试机关!”话音刚落,长公主迅疾以侧手翻(也就是所谓的轮行),只三个大轮转,就到了石门侧边。
“好,我来了!”子乾也学长公主,两个侧手翻就到位了。
侧洞进深约二十尺,石门外部空间,皆为人工开凿。而且,左右两边的石壁,都有精美的浮雕。
此地洞壁是石灰岩,质地比较松软,非常容易雕刻。
以进入侧洞方向定位,左手石壁雕刻的内容,类似《山海经》中水神和火神战争的场面。
而右手这边的石壁上,并非熟知的大禹治水、蚩尤之战、仙境昆仑山,倒是类似商西周时期的战事。而且,那上头的主角,都是轻甲女子,手执长戈或长戟;看那图上的形制,很像西周青铜兵器。在飞驰的马车前头,是拼命逃窜的步兵……
石门看上去是四扇,实则是两大扇开启。石门底脚比较宽,向上渐收单坡面,样子很像超大的楔板。
石门上的雕刻内容,之前没来得及说。四个巨大格框中,分别雕刻了《山海经》的四凶。
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石门左右,两条外边框内,左雕鲛人洒泣珠,右雕化蛇生卵。
“腴儿,听号!仲、叔、伯!”两人再次向内砸石销子。
“当!”
“仲、叔、伯!”
“当!”
“咔叭!咔咔……咔叭!咔咔咔……嗵……”
子乾极其意外,完全超出想像--这两扇大石门,并非是宽底单坡面,而是通常的平板门,此前所见,只是向内倾斜,完全是迷惑人的假象。
这两扇大石门,其底脚下方,有斜面石条支撑。底脚推至最外时,两扇大石门被托起,并且,石门的最上边,看上去是内倾斜。
左右机关石方,外部露出五寸余,而向内砸入时,只需达到五寸,内部触动机关,也就是方形石质支柱,便会滑出并倒地,石门自然内滑。同时,石门的底脚,顺斜面下落……
似乎是来不及了,那巨大的石门,连同两边的梁框,已经同时倒了下来……
原来,这门边竟是障眼法,包括机关所在假框两边,与看似分扇的石门,都是浑然一体!
那机关石方销子,子乾很容易就分辨出来了。按说原理相同,至少算是相近,石门两边他竟然打眼了!
或许,那精密的缝隙内,被造墓工匠刮了泥子,或者,两处引流水溶碳酸氢钙,那本就细微的缝隙,便看似天衣无缝了……
“不好!”子乾喊着,同时冲了过去,抓住长公主的手腕,便快速往外跑……
“啊……”长公主尖叫着!
“嘭……”石门砸在石地上,崩裂的碎石块,打在子乾的后脑,瞬间就流血了。
“啊!”
“哦吼……”
已经追过来的三个人,最前面的两个家伙,几乎同时撞墙了!
原来,石门砸地的冲击风力,还有强震动的响声,让前面两人本能地双手护头,手中的刀剑便掉到了地上。
子乾与长公主,不仅适应了强光,也已熟悉此处地势,且脚下相对防滑,因而,逃命的奔跑速度,快得完全超出想象,于是,便将对面过来的两个人,重重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而另外那个人,刚反应过来,便抡起加长仪刀,横着就削了过来,而且,对着长公主的细腰……
此人的动作协调有力,出手也是极其冷静。那刀刃的目标明确,他就是要将长公主劈成两段!
子乾看在眼里,想跨步伸手拉长公主,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令子乾心惊肉跳!
在仪刀利刃将近之即,子乾刹那有了特殊意识支配,他用力甩出手中带鞘的横刀,十分精准地击中长公主的腿弯,也就是瞬间,她便前倾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杀手的长仪刀,紧贴长公主的发髻,就削了过去……
没有砍中目标,那过大的扭力,让杀手难以控制自身。
此时,子乾早已拔出赤苍剑,恰好,那人转身所至,正是对着他的方向。
“唰……”子乾用力推出利剑!
“哦……”那人发出了疼痛的哼唷。
子乾并没有用力,是因为距离太勉强。因此,他只是握紧剑,略往前送出二三寸,那锋利的刃口,就将对方的腰腹划开了……
“嘶……哦吼……”那人痛苦地倒地;不过,他人并没有死,只是肠子出来了。
“啊呸!好臭哦!”
那杀手的肠子被割破,流出了很多人粪。或许,此刻的他,即便不会失血过多,也被自己臭死了。
“……后面,又有五人,差不多有五人,他们之间,距离较近!”子乾的鸟翅耳朵,轻轻摆动了两下。
“我们,可否迎上去?”刚站起直的长公主问道:“石门里边,什么情形,是否有机关,我们都不清楚。这些人,如若不处置掉,必然就是后顾之忧!”
“不必了,他们马上就到!”
子乾转过身来,定睛察看石门里面,他说:“看那门内,皆是气雾,也只是寒气;石门扑过来时,已经感觉到了……”
“万一所断出错,岂不是没被杀,最终也被毒死?”
“不会,在下是医者,是纪明后人,对毒性的甄别,不光是经验传承,我本人,还有特殊天分。”
“太好了,这样我便放心了!”长公主抓住子乾胳膊,使劲摇了两下。
“你看,中间的位置,凭借外边这灯光,却也能够隐约看到,似有高大的雕像……”子乾指着石门内。
“是啊,可见不是普通古墓!”长公主感叹。
“腴儿,你快过来,取出防毒气罩巾,那里虽是毒气,也要预防异物!”
“是啊,早想起,何必嗅那恶味!”
两人刚戴好罩巾,侧洞口便冲过来三个人。
这时,后的红胖子厉声问道:“你们,是来抢人,还是来寻宝?”
子乾听到对方这样问,突然意识到,这应当是转机来,至少,拖延时间有了条件,变通及使计策,都有了最大可能。
这些人,真不知此洞的存在。并且,也因此产生了另外的理解。
“抢人,抢何人,有什么好抢的,当然,是来寻宝!”子乾故作蛮横地回道。
“我说呢,不往外逃,竟然进了内房……”细高无须毛的单眼说着,使劲抓耳挠腮,像做错事的孩子。
“怎么样,豨九你赌输了!我就说么,是寻宝人!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此人是个酒糟鼻,而且,还是个蒜头鼻。他接着说:“这位少侠,那里边的古墓,我们兄弟三个,虽然是后来的,你看,是不是也……”
“无论先来后来,既然是同行相遇,那么来吧,生死火拼,这是行规,难道你们不懂么!”子乾脚下撮成马步,故作凶悍地盯着对方,同时扭动手腕,以示握紧剑柄,甚至,还假装要崩溃地,使劲抠了几下剑格……
“少侠,少侠,别别,别呀!”红胖子说。
“少侠,看这里,还有这里……”酒糟鼻,先指了指自己的黯纹,再分别指了红胖子和单眼豨九,示意子乾,他们都是黥人,是身负重罪的粗人。
“你们,这些兄弟是……”子乾问对方。
“这位少侠,不说其他了,我们守这破庙,只为有口好酒喝,根本就不知道,这地下竟然有宝物。我们那主子都不……”红胖子还没说完,被酒糟鼻推了一下,他便闭上嘴了。
“咱们,不,不,不是同行!”酒糟鼻接过话,对子乾解释着。
“那就好,这财宝,是古人遗留;既然都在江湖,自然是见面有份!”
“爽快,少侠是爽快人!”红胖子说着,竖直拇指,举行很高。
“然而,我,杀你们五个兄弟……”转机真的有了,子乾故作为难,意思还有仇怨相隔……
“那几个死鬼,在哪还不是死呢!这叫生死有命!”红胖子十分不屑地说:“而眼下,我们兄弟三人,就叫富贵在天了!”红胖子得意笑了,笑得甚是发自内心。
有了近观的机会,子乾发现,这些人,都带着酒劲。而且,面色和眼瞳情态,带有某种特殊的病态。
作为医者,作为神医传人,望诊透魂入魄,纪氏传承人,也只是少数。而子乾,还有超常天分。他的感知经验,加上特殊职业眼力,能够精准看出,他们绝对体内有毒;甚至,他想到了驯人丹;比通常的蛊毒高级无数倍,关键这丹药,绝对真实存在……
“少侠,刀剑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规则,无论军中,还是江湖,出手了,就得认!他们如今死了,那是非要寻死!”酒糟鼻说。
“就是!这些蠢驴,就是想抢功,能多得两坛酒么,还是多给解药……”红胖子补充说。
“嘘……胖兄,你,你还没醒酒啊!”酒糟鼻又推了下红胖子,他对子乾解释说:“少侠,他们……其实我们,主子……是亲戚……我们,我们,每日离不了酒……”
“是呀,是呀,身上旧伤太多,喝酒便舒爽多了……”单眼豨九,似乎清醒得多。
“我们,三兄弟,与他们,不投机!”酒糟鼻语气肯定,并抱拳说道:“这位少侠,年少英豪,还有美娘子,穿毁坟陇取宝,其实,咱们同是江湖人!”
子乾终于明白了,这寺院内的人,竟然各有朋党。
“不过,几位大侠,如果这里头,只是疑冢,也就是虚墓……”子乾想再试探;毕竟,都是些死士,至少是准死士,他们的嘴,与心很难对应!
“如若墓中无宝,此次皆无所获,这,亦是富贵在天了。二位少侠,我们兄弟,那就只好江湖再见了!”红胖子说话时,表情十分肯定。
“是是,江湖再见!”酒糟鼻迎合着,而且抱拳致意。
“好,确实是江湖英雄!崇尚江湖规则!”子乾故作正色,也假装抱拳增强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