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把枕下的信,一起拿过来吧”。

    藕荷转身去拿。

    看着面前摆着的七封信,她一一拆开,慢慢读来,信中对于她的状况担心,是否请了郎中,对于他母亲的言词表述了抱歉,还说到表妹不日即将返家,还描述城中庙会如何热闹,食全楼的片儿鸭如何香酥,苏记铺的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何香甜,言辞恳切,情谊深长。

    “把火盆拿来,把多宝盒拿来”她吩咐下去。

    两个丫鬟分头行动,看着摆在面前的多宝盒,她拿出一叠信封,扔进火盆,藕荷想着平时小姐多么看重这些信,轻易不假手于人,立马委身去拾,。

    “不许动”她喝止,从紫叶手里拿过火折子点燃了信封,紫叶转身看向院内,看到各丫鬟都离的主屋远远的,她关进门窗,接过小姐手里的火折子,“小心您的手,这种粗活,奴婢们来做”。

    她赞赏的看了一眼紫叶,心细严谨,一息内,即防止被人打探了消息,又忠心护主。

    摩挲着百宝盒内的首饰,话本,胭脂,解闷的玩意,应着藕荷不解的眼神,坚定开口“以后关于韩公子的消息,不用特意打听,我和他无甚关系,且男女大防,以往是莽撞了些,往后还需你们提醒,悠悠众口,积毁销骨,还需小心谨慎”。

    “是”紫叶提气应是。

    “是”藕荷焉焉回复。

    秦瑜看到紫叶和藕荷两人的反应,也不解释,印象不是一日改变的,且看日后吧,“锁上,放到库房吧”。

    “小姐,夫人听您起了,请您过去用午膳”门外一婉转嗓子轻声说道,秦瑜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好一把嗓子,过耳难忘。

    紫叶看到小姐点头,开了一门缝,侧身出门,上扬着笑脸热络回复道,“莺歌姐姐,劳烦跑一趟,小姐知晓了”。

    莺歌趁着门开,还想打探屋内情况,没想到紫叶侧身挡在她的身前,看着门顺带关上,暗恼阑花苑的人防人的紧,不过她还是闻到了一些味道,也算有用。

    随着莺歌远离的声音,秦瑜厌恶的感情彻底涌了上来,上一世卖主求荣,她留不得此人,可眼下还不能轻易动她,需要找到机会,徐徐图之。

    秦瑜坐在镜奁前吐出一口浊气,甩掉脑中混乱的思绪,看向铜镜,紫叶手巧,挽了一个垂鬓分肖髻,斜插盘花玳瑁簪,拿起玉钿往发上簪去,被她制止,略施水粉,秦瑜便让紫叶停了手。

    窗牖支开,初冬清冷的气涌入鼻翼,使之精神一震。

    这大理寺少卿府,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也只算个中规中矩,三进三出的院落,因人口少,倒显得宽阔大气,秦瑜祖母,秦老夫人,居住在颐芳斋,居于北首正中,左旁是陶宜居,乃秦瑜父母双亲所在,院落最左侧,才是她的阑花苑,而整个院落右侧,为二房所在,然律例所规,大家族只可一人为京官,其余在仕者需外放为官,也有例外者,需分家而居。

    至此,秦瑜父亲为长子,在京为官,侍奉双亲,至目前官至正四品,为人清明刚正,历时八载,依旧正四品。她知道父亲上一世再无升迁,父亲也无勾心斗角往上攀爬之意。可天不遂人愿最终还是大祸临头,她坚信父亲不会罔顾生命,受贿舞弊,只可惜上一世她自身难保,等有余力,又因时间久远,证据无法获取,父亲背上污名无法得以清白,这一世,她要查清事实,找出陷害之人,帮父亲度过这一大劫。

    说到秦瑜二伯父,一路由知州升至应天府府尹,官运亨通,每逢年节二伯母带子女回京,名为上孝父母,实则打点上下。

    秦瑜,为大理寺少卿秦伯商嫡女,和二房的子嗣相比,她为大房嫡女且独女,实不得祖母垂爱,这几年祖母变着法子的哄骗父亲纳妾生子,甚至拿不孝压头,父亲不发一言,跪至床前,陪着祖母不吃不喝,几番对阵下来,惹得祖母对母亲和她更为不满。

    院中玩闹声传来,她循声望去,几个小丫头在院中打闹,紫叶看到这一幕,生怕再惹小姐不快,对着门口的紫玉说道“小丫头们,没规矩”。

    门口紫玉忙屈膝,转身打算去喝止。

    “无碍,小小年纪就该活泼些”她心知下面丫头也是感觉气氛一松,压抑不住热闹了起来。

    “噗嗤”,藕荷笑了起来,“小姐,您才多大,您最近老气横秋的”。

    “藕荷,胡说”紫叶斥了一声感觉到小姐没有生气,才放心的转身瞪了藕荷一眼,藕荷做了鬼脸。

    “总之,比你们大的”,她的话一出,惹得严肃的紫叶都笑了起来,门口的紫玉更是笑的弯起了腰,院内的小丫头也被这气氛感染,更哈哈闹了起来。

    看着一派热闹的景象,她心想上一世可过了喜寿之年,可不是比她们大,若是说出来,她们一个个准保吓破了胆,她起身,绕过屏风,“走吧,去母亲屋里。”

    大小丫鬟,弯身屈膝应是。

    走过一段抄手游廊,踏入陶宜居,看到母亲立于廊下,茜素青色襦裙,用金银丝线绣着的千叶海棠配着月白色牡丹花纹锦上衣,梳篦于双刀髻,未着金银,却让人疏阔开朗,母亲乃大同守将云骑奖金麾下副尉之女,自小长于山高水长,天阔云舒之地,将门虎女,自带飒爽之气。

    当初母亲随外祖父进京,想着见识一下上京繁华,二八年华,明媚疏朗,不同与上京闺女般的柔弱惜怜,坚韧且倔强,得当时为鸿胪寺少卿的秦伯商惊为天人,一番筹谋,在祖母知道之前,已由祖父请媒人下聘,再不满意也晚矣。

    上一世母亲随父亲而去,这一世,他们一家都要好好的,由她来守护。

    她幼时向来厌倦舞刀弄枪,殊不知是她狭隘,除了刀枪剑戟,修身炼体之法也比比皆是,上一世的福寿绵长,也和后期勤加锻炼息息相关。

    她的身量偏高,亭亭玉立,面上康健有力,殊不知实在绣花枕头,想到此,她恨不得现在就和母亲打一段长生锦。

    福嬷嬷首先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小姐,立马喊道“小姐,您来了”然后一叠声埋怨道院子里的丫鬟不尽心,怠慢了小姐。

    她走上前,说道“嬷嬷,是我看母亲,美的失了神”。

    “你这丫头”秦夫人再沉稳,被自己的女儿打趣,也羞恼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语笑嫣然,神态轻松,终于放心下来,这几日郎中一直说无碍,婆婆那边又催的紧,要请福山寺的高僧上门诵经,如果真有高僧上门,外面还不知怎么抹黑自己女儿的名声。

    “母亲,今日在您这里用膳,还要在您这里休憩,晚上还要用膳”她走上前晃着母亲的手臂。

    母亲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哪还有不应的道理。

    福嬷嬷转头要出去安排午膳,紫叶接着说“福嬷嬷,您老歇着,我去大厨房提膳”。

    看着紫叶出去,她出声说到“母亲,以后日子,我想跟着您炼体”。

    这话可惊到了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最是身娇的人,一身玉骨冰肌,晒不得冻不得,泡澡都要花瓣玉露的,一副身子养的袅袅娜娜的,以前哄过她炼体,最是不肯,这次破天荒居然自己提出来,“可要早起的”。

    “当然早起”。

    “可要吃苦的”。

    “女儿性子最是吃苦”。

    这真是奇闻,她和福嬷嬷对看一眼,两人眼中惊诧中还有担心。

    秦瑜装作没看到母亲的样子,以后惊到他们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

    午膳大厨房安排了蟹黄鲜菇,露笋拼鸡肉,银针炒翅,素笋尖,草菇蛋花汤,配白米饭,饭桌上又一次惊到了秦夫人和福嬷嬷,秦夫人看着已添了第二碗饭的秦瑜,犹疑劝解慢点,秦瑜也觉得尚可,在目前注视下放下筷子,看着母亲松了口气,秦瑜觉得好笑。饭后,喝着茶水,舌喉回甘,口气清甜,甚是解腻。

    秦夫人看着女儿一脸享受的样子,轻声问道“再喝一盏茶吧”。

    “母亲这里,连茶饮都透着香甜”。

    秦夫人抑不住笑了起来“你呀你,属你嘴甜,今天怎胃口这般好,往日又不是没吃过,我看连箸都没停下过,过犹不及,下午可要嘱咐紫叶盯着你,再勿进食”。

    紫叶屈膝应是。

    又吩咐紫叶跟随福嬷嬷去取茗茶,点着她的鼻尖说道“你惯来嘴吊,这是你父亲新送来的,不多,都给你吧”。

    她逗趣母亲,“看来是拜父亲之福,原来母亲是借花献佛”。

    一句话彻底让秦夫人开怀,念叨她嘴贫。

    秦瑜余光看着紫叶手里提着茶,心里放下心来,不怪她最馋,期初喝到那盏茶,脑中有缕想法飘过,再细细品来,忽想起,前世因为这茶,还闹过不大不小的矛盾,秦瑜姑母回家探亲,来母亲屋里坐了坐,母亲就是上了这盏茶,转身姑母在祖母面前,渲染茶叶如何难得,第二日,祖母把母亲叫去,喝了一晌的苦茶,母亲回屋后,把茶叶包了起来,送给祖母,又得祖母教诲“整日不要耽于享受,生下嫡子最为重要”,一盏茶徒惹母亲不快,所以她喝下故作喜欢的样子,母亲便送给了她。

    下晌,在母亲床上歇了两刻钟,被福嬷嬷喊起,“小姐,到时候了,您起吧,否则晚上该睡不着了”。

    秦瑜听到喊声,立马坐起。

    “我家瑜儿,居然不赖床了”秦夫人在软榻上说道。

    “母亲,我以后准保不赖床”她趿拉着圆头绢鞋,桃粉色鞋面,刺绣着青色叠加花瓣,坐到软榻上挨着母亲撒娇,转眼看到案几上摆着的账本,“母亲,您看这几个商铺做什么”。

    “看看收益如何,你已及笄,母亲要早为你打算,这本是母亲的陪嫁,也征询了你父亲的意见,他同意我这么做”秦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低头不语,以为小女儿家害羞了,秦夫人觉得女儿心思至诚至纯,于感情一事尚未开化,还需早为其打算。

    秦瑜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抬头郑重说道“母亲,我不想嫁入韩家”。

    “可是为最近发生的事”。

    “也是也不是”她怔怔的看着屏风,上面万马奔腾于草原上该是多么自由,她的内心也向往这自由。但论上一世没有她,韩沣墨夫妻琴瑟和鸣,而且在一次次危困之时伸手相帮,再者她确实没了恋慕之意,何须破坏上一世他天定的缘分,“我的确对他再无任何男女心思”。

    秦瑜担心母亲觉得自己在说气话,徐徐分析道“母亲,女子嫁人,不但只看男子品行,更在乎其家,其父母,不得父母垂爱怜惜,夫妻之间情分更艰难些,韩夫人对我成见渐深,无力回转,嫁入韩家,不过看我生厌,借此磋磨,母亲,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女子自来如此,婚后生一儿半女,分开过,日子就不那么艰难了,沣墨这孩子,我和你父亲从小看着长大,连你父亲如此刚正之人,都对他赞许有加,想来必定品行端正,只因他母亲分开太可惜”。

    “素来父母爱幼儿,他自幼得父母兄长疼爱,品行端正,但性子骄矜,我性子倔强,终会不合,他适合温柔小意之人,倾慕依恋他”。

    她知为父母者为之计长远,想要图谋后续,先要断了父母为她筹谋这姻缘,她这么细细剖开劝慰母亲“以往女儿给您和父亲丢了脸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心急做了一些不理智之事,但您相信女儿品行,相处止于礼,从未越矩”。

    “对你,自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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