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英嬷嬷跑到主屋,关上门窗。

    秦瑜看着石嬷嬷额头上流出的血,断断续续说着“嬷嬷,疼吗”。

    “不疼,奴婢不疼”英嬷嬷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混着血水,“小姐,疼吗”。

    “不疼”秦瑜听着英嬷嬷的嚎啕哭声,想着她怎么就死不了呢。

    她昏昏沉沉的,醒醒睡睡的,知道喝了药,眼前还是黑黑的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感觉自己的身体跟飘在河面上一样,随着波涛起伏飘荡着。

    翌日,英嬷嬷摸着小姐的额头依旧滚烫,小姐身下的血不止,问了府医,回复不擅长妇人病,只知若是再不救治,小姐危在旦夕。

    英嬷嬷想着去膳食房听到厨娘说道今日护国将军府一家来府内,她定要闯一闯,为小姐谋个生路,她在小姐耳边轻轻念叨着,“小姐,奴婢伺候您一场,奴婢这辈子够了,剩下的路老奴陪不了您了”,说完跑了出去。

    秦瑜清醒已是十日后,看着藕荷在床边,藕荷听到动静,眼泪流了出来,“小姐,您醒了”。

    秦瑜张嘴喝着藕荷用羹勺送上来的水,歇气片刻,问道“英嬷嬷呢”。

    “英嬷嬷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在后罩房歇着呢”,藕荷咧着嘴说着。

    “那你哭什么”。

    “奴婢是看您醒了高兴的,您看奴婢不是笑了吗”。

    秦瑜醒了三日,身上有了力气,可以坐着了,看着妇人装扮的藕荷,拉着她的手,问道“我可以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不懂”藕荷想抽出手,看着小姐紧紧抓着。

    “你懂”秦瑜冷静说着,“说吧,藕荷,我想知道”。

    藕荷眼泪再也刹不住的流了出来,秦瑜静静看着她流泪,她没有眼泪可流了,她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藕荷抽噎着说着,“英嬷嬷看您高烧不退,当日又听到了护国将军府夫人和世子来了齐府,知道这是机会,闯入了正厅,齐夫人说下面奴才隐瞒,马上安排府医诊治,英嬷嬷说要齐夫人给对牌,她要请回春堂的张大夫,齐夫人不肯,英嬷嬷也不肯退让,还是护国将军府世子说随身带着府医,虽不是张大夫,但是御医之子,诊治水平自可信的过,英嬷嬷点头,带着护国将军府府医来诊治,开了药方,齐夫人也趁机让人抓了两副药,晚上齐夫人就丢了首饰,在英嬷嬷屋内搜刮了出来,被乱棍....”

    “尸首呢”。

    “被丢到了乱葬岗,等奴婢寻的机会去了乱葬岗,什么也没找到”,藕荷抽泣说着去乱葬岗的情况,野狗撕咬着腐肉,她当场呕吐了出来。

    “还有吗”。

    “没有了”。

    “当真没有?”秦瑜看着藕荷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眼睛如多年古井让人悲怆,“藕荷,我不想再当傻子了,说吧”。

    藕荷斟酌着,想着发生的一切,破釜沉舟般说出了一切,看着小姐似乎跟没事人似的平静,突然她发现了异常,抓着小姐的手颤着声音说道,“小姐,您松松手”,看着小姐依旧毫无反应,藕荷提高了声音,“小姐,您别吓奴婢,奴婢错了,错了”。

    滚烫的眼泪唤醒了秦瑜,“紫叶的…呢”。

    “石嬷嬷说,毕竟跟着过世子,卷了席子埋到了齐家的庄子里”藕荷说着石嬷嬷,恨得咬牙切齿,“前一夜奴婢去瞧了眼紫叶,挺好的,她走之前让奴婢给小姐说,她对不起小姐,她丢了您的脸”,藕荷边说边打开了小姐的手,看着手心内冒出的血珠,嗫嚅着“奴婢给您吹吹”。

    秦瑜早感受不到疼痛,她看着藕荷“你呢”。

    “奴婢挺好”藕荷说着“您让英嬷嬷把卖身契给奴婢,还让奴婢找个自己喜欢的,奴婢找到了,他对奴婢挺好的,英嬷嬷是他带着奴婢去找的,还给英嬷嬷立了衣冠冢,紫叶也是他使了银两,我现在出门也方便,给您拿药,奴婢不放心她人”。

    她看着小姐空空的眼神,强调说着“您看奴婢头上赤金的簪子”。

    “谁”。

    “何管家,何三”,藕荷说完看着小姐猛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阻拦来不及,响亮的声音振的藕荷心抽疼了起来,她抓着小姐手哭喊,“小姐,您打奴婢吧”。

    看着刚刚及笄的藕荷,她才刚及笄呀,那个何三鳏夫呀,年近四十,腿瘸了一条,眼瞎了一只,秦瑜呀秦瑜,看看自己一败糊涂,自己不死,累的周围人死的死伤的伤。

    秦瑜看着窗外光亮从地面第三块砖渐渐挪到墙上,屋角内小蜘蛛一遍一遍的织着网,随着门缝儿透来的风,一荡一荡的,甚是可怜。

    “让我自己待着吧”。

    藕荷不肯,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小姐,她看着小姐怔怔的望着,冷静的让人心痛。看着到了时辰,想着小姐的吩咐屈膝告退,看着小姐没有应答,擦掉眼泪低头出了院子。

    石嬷嬷进的屋内,染了明烛,低沉的声音捶打着耳膜,激的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给齐夫人个话吧,我见她”。

    石嬷嬷没想到这个向来隐忍的夫人,在这个情况下,还想着见夫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从醒来就这么静静坐着的少夫人,羸弱瘦削,让人怜惜。

    从嫁来的第一日她就知道少夫人是少见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随着世子手段越来越狠戾,期初她能听到少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主屋里挣扎的动静到了最后总是静的渗人,听着世子的笑声,她缩到被褥里面念着赎罪才能睡着。

    后来她再也没听到动静,没想到她居然有孕,低下妇人还感叹她命好,她心想也就薄命佳人而已,为了她一条命,死了几人,连她都认她命硬。

    半年下来,虽不如新嫁似的容颜,但依旧美的夺目,一张皮肉引的世子流连忘返,红颜祸水,她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忙低头称是。

    秦瑜听着外面朦胧的话语,睁开了双眼,看着熟悉的床顶,如此庆幸自己回来了,她生怕睁开眼回到那时候。

    自从花灯节见了齐望族,日日夜里梦到从前,梦中的情绪总是影响了心神。

    英嬷嬷进的屋内,看着坐起来的小姐,拿着夹袄给小姐披上,念叨着“小姐,怎不喊人,奴婢虽早晨换了炭盆,屋内可不暖和,上天保佑,千万不能再染了风寒,再来一次,奴婢的命就要交代了”。

    秦瑜听着英嬷嬷唠叨,牵起她的手,“嬷嬷,放心吧,不会再有事了,您的命绝对好好的,要长命百岁的”,。

    身陷困境她都能杀出重围,手刃了他,再来一次依旧可以。

    上一世是她没有了可失去的,绝地重生,今生今世今日今刻,她是为了守护一切,依旧勇敢向前,既然梦中他说生生世世脱离不了,那就试试,她秦瑜定将他斩于刀下,五马分尸,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游荡在人世间,被日月炙烤,被时日磨成齑粉。

    “外面吵嚷何事”。

    “大公子派了丫鬟来,大公子和其他少爷,小姐要来探望小姐,奴婢应了”,英嬷嬷说完唤了紫叶,紫玉服侍小姐。

    “早膳在母亲屋里用吧,稍后送父亲出门”秦瑜接过英嬷嬷递来的披风,踏出院门,空气虽还是冷冽,暖融融的日头,照的人温温的,让人的心绪都放松了几分。

    进入陶宜居,父亲和母亲相对而坐,虽没有言语,脉脉温情流淌着,“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起”,秦伯商看着女儿的面容,气色好了很多,“身体可还好”。

    “劳父亲挂怀,女儿好多了”。

    大夫人牵过手,感到手暖暖的,放下心来,“还是不能大意”,侧身对着老爷说,“老爷,放心出门吧,妾身会看顾好瑜儿的”。

    三人用了早膳,秦伯商说着这次南下事宜,归期不定,若是有了消息,会捎消息回来。

    “父亲,这次带了伺候的人吗”。

    “青竹,丁旺,这次南下情况不明,一切有驿站,轻装简行为宜”。

    丁旺是丁妈妈孙子,看来办事还妥帖。

    “随从向来粗心的很,老爷,您还是带着莺歌吧”。

    秦瑜把视线转向了门口俯首站立的莺歌,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到显得玲珑身段,母亲话音落下,她不自然的绷紧了身子,接着秦瑜听着父亲说道“胡闹,都是大理寺官员,如何呼奴唤婢”,秦瑜看着她把头埋的更低了。

    “母亲,您就不要担心了,南下巡访之事,不是父亲一人,若是父亲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惹得上司对父亲不满才是大忌”,秦瑜转向父亲,“那女儿祝父亲马到成功”。

    送走父亲,秦瑜扶着母亲回到陶宜居,莺歌提了小提篮交给福嬷嬷,福嬷嬷递给母亲,“夫人,该用药了”。

    秦瑜看着母亲端过药碗喝了下去,皱着眉头吃了一颗福嬷嬷递来的蜜饯。

    “母亲,身体可有不适”。

    秦夫人还满嘴的苦涩,听到女儿询问,呼出苦气,“无碍,只是调理身子而已”。

    调理身子需要日日调理吗,母亲何时用药,谁开的药,秦瑜也知母亲想再要个子嗣,可是药三分毒,等秦瑜出了陶宜居,在藕荷耳边嘱托了两句,藕荷屈膝称是。

    回到阑花苑片刻,秦瑜听着外面响起的声音,“吆,姐姐的阑花苑还是那么怡人”。

    秦瑜走出正厅,看着走在最前面身穿玄青色直缀,腰间坠着玉石,白玉簪束发,眉目疏朗,正是秦府大少爷,二房长子秦琅。

    “大哥安好”。

    “起,伯母告知最近染了风寒,确实少点气色,还需再静养,我们一行人今日多有打扰了”。

    刚才一直观察阑花苑的秦琬,看着窗前青竹上星星点点的积雪,两株梅树枝干粗厚,修剪的极好,窗牖打开,框景中梅花盛放,青竹积雪,煞是好看,另有两口大缸,一口缸内积雪雕刻成小山,另一口缸内表层已冻住,可缸内水干净无杂质,甚至可看清冻层下两尾小鱼在游荡。

    在炎炎夏日,由于秦瑜喜爱睡莲,每每春末大伯父会在皇庭内求的睡莲种子,撒在底端,缸内慢慢涌上莲叶,开着莲花,结上莲子,别提多好看了,每次她要在院内也种植,母亲总是嫌麻烦,父亲则是说着为了一捧莲花若在皇庭内说出去,恐名声有碍。

    走在最后面的宋书婷也在暗暗观察着阑花苑,这个院子虽没有金玉豪奢之物点缀,但处处雅致带着巧思,想来是院子主人有颗玲珑心,再看站在门口和表哥寒暄的秦瑜,一身茜色襦裙,皮肤白皙无暇,眉眼转动间灵动多情,在这冬日腰身不可一握,许是在自己院中,头上只简单簪了一个玉簪,那玉簪却通体青绿,品相极佳,她注意到身边的哥哥目不转睛的盯着秦瑜,小心拽了衣角,提醒他这可不是在海津镇,收敛着点。

    秦琬从刚才就注意到宋书尧的失态之处,和他那妹妹一样,乡下的土包子而已,不过她这姐姐可看不上他,想到听到的传言,她轻笑了声,她姐姐的一腔心思可全在韩公子身上的。

    不小的笑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宋书婷灰黄的脸色涌上红意,秦琬上前,“姐姐安好”。

    “妹妹安好”。

    “表姐安好,我是宋书婷”弱弱声音慢慢传了出来。

    秦瑜装作没发现异常似的,“表妹好,听说这次来,表妹会长住一些时日,可逛逛上京,就是我这身体时不时有恙,陪不了表妹了”,话还是说到前头的好。

    宋书婷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这是瞧不上她的,她退到了后面,眼里含着泪水,欲滴不滴,甚是惹人怜。

    一顿操作惊得藕荷目瞪口呆,紫叶还算震惊,也时不时的看两眼。

    “表妹好”。

    秦瑜早就感知到他的打量,只是懒得计较他的拙劣手段而已,“表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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