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很深很深的梦境中，荒芜，干燥的沙漠中心，这里寸草不生，远处的沙丘顶端似乎有一座建筑物，x眯着眼看见了一些蓝天和黄沙之外的其他颜色，滚滚热浪要将她掀翻。

    x徒步走过去，走出了几步就被风沙呛了口和眼，赤脚踩在沙地上热辣辣的，很快出汗又口渴。无垠的沙漠中，还有什么值得关注？唯有眼前那风沙中朦胧的影子，她绕着弧线攀往沙丘的顶端。

    虽然阳光依然灼热，待x走近，风沙也停了。那里居然有一座棚子，棚子四面透风，用蓝、白、红的三色塑料布做顶棚，仅能提供一片荫蔽，棚子中心有一座水泵。那种老式的农村常见的手摇抽水泵。太过突兀了？为什么这里，茫茫沙漠中居然会有一个水泵，沙漠里会有水吗？x好好观察了水泵，没什么特别的。x摇动了一下手柄，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但没有水流出来——这说明水泵泵体内有空气。“这种情况……只要再往水泵里倒点水就能正常使用了。”水泵附近有一个木桶，用布和石头在上方压着。x早就看见了，她把木桶掀开探头一看，木桶只装有一个瓢。“没水了。”x突然感觉自己很口渴。

    x奋力摇动水泵手把，哗啦哗啦的水声只在水泵下方传来，丰沛的水源，那是生命的希望。而泵口是干燥的，甚至还积了些沙子。x有点生气，可是她又有什么方法呢？她想着干脆把泵拆掉，再想个方法把水弄出来，但她不会这样做。x走来走去，又去查看了四周，这一次她发现了木桶上刻有字：“记得剩一桶，水泵倒入半桶量即可以继续用。”可是桶里什么都没有啊？水蒸发了？还是前人只顾自己喝水，断了后人的生路？再仔细观察一遍，桶里有湿气，还有挂壁的水珠，还能看到水线的位置，这说明水不是蒸发的，更有可能是不久之前有人倒光了桶里的水忘记补上了。

    x不知道自己靠着这个无希望的水泵坐了多久。她嘴唇干裂，感觉自己快要渴死了。在这个梦里她没有目的地，这里至少还有水源。

    “我想喝水……”

    她没办法把水弄出来。她尝试过很多方法，甚至试着用肉体凡胎破坏这座水泵，这座水泵牢不可破。四周只有这一座棚子，一个木桶，一座水泵，无尽的黄沙。水泵像长在沙漠上，执拗地屹立着。x不知道在水泵边坐了多久，突然闻到身边有羊膻味。一只活生生的羊羔出现了，强烈的阳光照到它身上，洁白柔软，羊毛稀疏的耳朵透出橙红色的光——那是肉和血的红色 。它又臭又暖烘烘，紧挨着x跪坐着，这时候它看起来像是一头真正的羊羔。x伸手抚摸那洁白的羊，它发热，它的心脏跃动着，它的皮毛有油脂。

    “我好渴。”x说。

    “没水了。我没有办法。”羊羔说着人的语言。

    “那里有水，你把水弄出来。”x当着羊羔的面用手敲了敲水泵的铁壁，发出“铛铛”声。

    “我没有办法。”羊羔开口只会咩咩叫，吓了x一跳，x这才发现，刚刚二人的对话竟然只是她在自言自语，但她的嘴还是自然地接上了所有对话：“我是一只真的羊，我没有办法。你在梦中，”跪坐的羔羊抬头仰望着她。

    “我知道我在梦里，这么说我不会渴死了？”

    “还是会的。”

    x突然警惕，并真正感觉到恐惧：“我的梦为什么变成了荒芜的沙丘？这里是哪里？我真的会渴死吗？为什么？”察觉到那些之后，她的意识快速抽离。

    “啊，你反应过来啦，这么说梦要醒了。”羊羔站起来：“下次再见吧。”

    然后意识回归现实。x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有流光飞过，是窗外的摇动射灯透过窗映在卧室内，时间是凌晨一点半。现实中的x像梦中那样口渴，而且出了一身冷汗。摸着黑去客厅到来一杯水“咕嘟咕嘟”喝完，又回到卧室，她惊恐的情绪还没平复，也有很多疑问存在心头，于是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手感是温热的。

    也许只是一个怪异的梦？提醒自己该喝水了？

    她想起了那只会说话的小羊羔玩偶。“我刚刚梦到了……又梦见它了，它知道它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吗？”x尝试在心底试探那个声音。

    那小羊羔玩偶不愿意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