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时沈子实爽约，x没发脾气。二人后续在聊天时说到这件事，沈子实的解释是：“我那天突然有事情做。”
“好吧，我没有怪你，没事的。”
“你很期待我们国庆的出游吧？”
“原本是的。不过这次不巧，总有下次嘛。”
“你国庆一直在家？你无不无聊？”
“不无聊啊，我有事情做。而且我都习惯了。”
“哦？那你挺擅长自娱自乐的。”
x觉得沈子实这句话中带着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对他讲过自己在写作，难怪这话听着这么不舒服。恐怕在他心中x每天活在出租屋只是闲着摆烂吧？x担忧：他什么意思啊，他不信我？难不成他以为我在G市啃老，整日无所事事？x想了又想，又觉得很多事情不必要对他说，就算了。
谁知道沈子实对x的态度不满了，x不知道他别扭什么，问他“烦什么”，他就硬生生地顶一句：“我没事啊，我没烦。”x觉得一头雾水。她想着：如果你想让我坦诚，你自己最好先坦诚啊！别扭个什么劲儿啊，小孩子似的！
总之国庆假期就这么过去了。金秋十月已到，位于北回归线以南的G市炎热依旧，每个人的日子平静如常，平静就是最好的。又是一个周末，沈子实说给两人找一个好去处，他说：“这周末有一个读书会，我想邀请你去。是我加入当地的一个社团定期举办的读书分享会，我可以带一个朋友来。”
刚被放了一次鸽子，x没将那件事记挂在心上。“读书会？”听着挺有趣的，刚好x也喜欢书。她记得沈子实看侦探小说时专注的神情，难得他竟然真的是个文学青年？她就问沈子实要了时间地点。
x周六早上，打车来到一处古典且富丽堂皇的酒店，一进入大堂，她看呆了。她一眼目测估计酒店大堂层高六米，整个大堂约有一千平方米，脚下大理石锃光瓦亮，头上花环形吊灯金碧辉煌，奢华的黑金配色贯彻其中，以黑得发亮的迎宾台为视觉中心，背后的墙面上用黑、白、金三色绘制成极具设计感壁画，用最潇洒的线条向四方流动，凑近一看，竟然是精细的剪影画凑成了流动的线条，简直震撼人心，到处都有石雕装饰着，墙上、柱上、还有射灯装点在石雕背后，这城市中浮华的幻影！穿黑服的英俊门童笑意盈盈朝她走来，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x慌得连连后退：“不用，我，我，我在等人！”x逃往了大堂内供给客人使用的休息区，悻悻然找了张椅子落座，她轻手轻脚地抚摸光滑的实木扶手，觉得摔碎在场的任何一件东西她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x看见这种大场面就慌了神，站在大堂里向沈子实求救，沈子实下楼来接她，给了她一张券，说：“先去吃点东西吧，这是这家酒店自助餐的券。让服务生带你上去。”x第一次见沈子实穿得很正式的西装，觉得眼前一亮。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是最平常的布裙。因为沈子实此前只告诉x这是一个“读书会”，对于沈子实给出的地点也没过度深究，来之前，她以为这是一场最平凡的社团集会。现在的x怯场了，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她已经被一个热情的服务生带上了吃自助餐的宴会厅，笑盈盈的小姐收走了她手中的券，告诉她：“这个点有新鲜的芝士焗波龙，一次可以去领一份。”又将她领到一张空桌子落座。现在她就在自助餐厅里，吃什么自己去拿就行了。竟然都落座了，凭什么不吃！
x以为沈子实会和她一起吃，他说：“接下来想找我就发消息，吃完了就上来，跟服务生说去‘春’宴会厅。”他离开了。
x用短信与他沟通：“我什么时间上去比较好？”
“你吃完就上来。”
“这真是一场普通的读书分享会吗？什么读书会会开在这么高档的酒店里呀，我感觉你在耍我！”
沈子实没有回复这条短信。
x拘谨地坐在服务生指派她落座的这张椅子上，她不是没吃过自助餐，只是第一次一个人在这么隆重的地方吃这么富贵的饭，当然是慌乱又不适应的。她看着穿华服的男男女女端着空盘子取用食物，也跟着他们做，就像林黛玉刚到贾府来，学着其他小姐模样做事。她忽然意识到沈子实递给了她一张价值不菲的自助餐券，那张券可以换来这些，这么说那是一张很“重”的券……
酒店的自助餐是全天候的，x来的时候正值午餐时间，客人众多，x带着她的空盘子取用自助餐的菜品，直接绕去了海鲜区，领了她心心念念的好大一只芝士焗波龙！还要另外要来一碟炭烤龙虾、一碟肥美的蒜蓉生蚝和各种贝类组合。除了x手上拿的这些，这边还有各种烹制方法的鱼、不同口味的小龙虾、大螃蟹、海鲜拼盘，x犹豫再三才对它们视而不见。主食就不吃了，这边竟然还有现煮的自由搭配食材的面档和烧烤档，但还是煎猪排更吸引人，有一个档口竟然还有厨师展示烤鸭的制作过程，厨师会将新做的烤鸭切片后分成一份份供客人取用，新一炉还没烤制完成，x就取了一份旧的。从各种冷菜、热菜之间走过，x很快又装满了一个盘子；路过甜品档口时，x决定最后再来这边走一趟，这里竟然有色彩纷呈的手作冰淇淋！至于饮料，她给自己挑了一杯清凉解腻的酸梅汁。
x才走过一圈，一人使用的餐桌面前已经摆满了食物，她郑重地落座，掏出手机给美食拍好了照片才动筷子，大快朵颐的一顿午餐，鲜香美味，何其丰盛啊！她给自己取来的大多是海鲜和肉类，她没试过只吃肉填满她的胃，她没吃过这么奢靡的饭！x想：这真是新鲜的体验啊，如果我吃到一半觉得腻的话，我要怎么办呢？我不能浪费食物。多虑了，她努力一下就能吃完，她吃撑了才发现她竟然能吃下这么多食物。x紧张地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怕自己吃得太久了，错过了沈子实的安排。沈子实也没给她留任何的信息，她就更担心了。
她发去消息：“我现在去宴会厅。”等了一会儿也没收到信息，她想现在沈子实可能很忙，看他穿着正装，今天他肩负着责任吗？本来x有些撑，还想在座位上再休息一下，一想到这，她马上起身往餐厅外走去，请一个服务生指引她去“春”宴会厅的路。x没有认路的本领，跟着服务生的指示左弯右拐到了电梯前，服务生就送她到这儿了。她得自己一个人搭电梯上去。怎么找啊？服务生说：“沿着走廊很容易找到的。”她又给沈子实发消息，也没有回复，x就心想：他真的在忙吧？我不停发消息会不会骚扰他工作了？我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的……这么一想，x就觉得自己挺麻烦的，好像她这个人没掌握在人群中活动的本领，也在意脸面，等着某个人的指示再行动可能不会出错，只有自己来做就有可能错漏百出。
电梯将x送达正确的楼层，她从电梯走出来，眼前没有任何标志指引，左、右各是通向两端厅室的通道，x朝左边望去，走廊的尽头闪烁温暖的黄光，x隐约看见巨大的灯球在从上方投下淡粉色的光，黄色、白色、粉色的吊饰有节奏地间隔排序在空中，共同闪烁着构成了个春的意象，它们流动的线条正组合成一只鸟；x朝右边望去，竖行间隔成排的幽绿色射灯从下往上照耀着，粼粼的光映在青色的墙壁上像浮动的池水，墙绘是红色的鱼。x想了一下，还是左边的场景更符合“春”的主题，她就往那边走去。等她走过去才发现，用铁丝垂落下来各种黄色、白色、粉色的吊饰竟然是布和玻璃做成花团的灯球，x走过这个空间，移动着，看着这些灯球聚合成美轮美奂的设计，墙绘正是白底粉花绿芽，喜鹊压上枝头，正一片花繁叶茂的春天，投在墙绘上是为画中春景更添春色。而那只是一个遮挡和回避的一小块圆形空间，视线折过一个顿角之后又有新的廊道，墙绘上飞舞的喜鹊指引进入的方向。x踩在地毯上听不见脚步声，刚才那一路走过的走廊也同样听不见声音，不过走过这个圆形空间x就能听到闹哄哄的人声，似乎用英语说什么？她听见所有人都正在用英语交流，x马上想到沈子实说的“读书会”，没走错吗？x是没走错，圆形空间之后的走廊将x指引到一处开放式的宴会厅，门口正立着一个告示牌，x凭她一般的英语水平辨认上面的文字：“读书分享会……承办组织是一个地区性的英语学习互助社团。还有这种东西？”
宴会厅的大门敞开着，x站在外头往里面张望，匆忙给沈子实发去消息，眼睛在人群里搜罗，没找到他。反正x不敢进去，她就站在宴会厅外面往里头偷看。宴会厅里伶仃几个走动的人，更多十几个人一组的围在一起用英语交流，少则五六人围在一起，组成一个个圈，用她听不懂的小语种交流。通常一圈子里有一个人发言，人人都注意听，互动穿插其中。x听见离她比较近的一个发言的人用英语大声、激情澎湃地讲述，旁人听见有趣之处就喧闹、大笑拍掌，这倒是像一个读书分享会，只不过他们用外语介绍各自的阅读体验。几个熟悉的英语单词流入x耳中，她迟缓地凭某种印象记起这些单词的意思，不行，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对话。沈子实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果然有意外，x不知道自己此时走进屋去能做什么，她尝试在心底打腹稿准备一份英语的自我介绍，她紧张得浑身战斗，胃又不舒服了……干脆走人吧？这么想着，她又看了一眼信息，“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走进来啊。”沈子实看见她了。x退了两步撤回墙壁后方：“怎么是英语读书会啊！我不会说英语，进去了多尴尬！”
x正在打字：“要么我还是回去吧……”她感觉到一个男人走到自己身边，是沈子实，他一挑眉说：“这就回了？”
x生气了，小声地骂他：“不然呢！我就不该来这种场合！你看！大家的穿着都比我正式，你是一点关键点都不透露就把我骗来了！我连他们说的话都听不懂啊，你想我来这儿做什么？和人聊读书体验？”
“原来你英语很烂吗？”
“……我口语很差。大学那会儿会听不会说，现在都不会了。让我用英语发言是强人所难，现在我听懂都困难。而且这么高档的集会叫我来干什么啊……真不应该糊里糊涂就来了。”
“我问了，你自己答应了，你有准备内容吧？”
“是啊！读书分享的内容我有准备啊，我以为是个小型社团……那种。”
“是嘛，这儿就六十几个人，也不多啊，你内容准备好了还不进来？这就回了，多可惜。”
“你想让我怎么讲？你想看我出丑吧！我这个局外人就该不掺和你的事！”x想走了。
“没让你讲，别走！你可以不讲，待会儿坐小孩那桌就可以不讲。你讲普通话就行了。”
“你耍我呢！”x指了指眼前这张告示牌上面的一个品牌标识，用眼神询问沈子实。刚才她往会场里头张望，在装饰的各种细节上看见了同一个品牌标识，她想到这肯定是带有某种商业性质的活动，这更不在他说明的“读书会”范围之内。
沈子实面无惭色，他念着告示牌上的承办组织的名称，说：“一个以交友和学习外语为主的社团，各种外语都有，重社交。以往他们的场所会选定在室外，不过这次比较特殊，社团的读书会联合一个品牌的宣传沙龙一起办了。”沈子实用手指敲了敲告示牌：“所以今天这里你听到可能这边、那边说的语言都不一样。这个组织里有不少华人华侨子女，也有外国人。你不要乱跑哦。”
“沈子实你想拉我入这个社团吗？”x刚想说她的怯场，沈子实马上反驳：“怎么可能！”
“谁说的？带你来看看，玩一玩，没让你进社团。你的英语水平不行吧？再说了这边活动每周都有，你敢去吗？不敢吧。找个位置坐着吧，社团内的人可以用英语自由发言，先前每个人都有一段演讲，我已经讲过了，那边有小孩，你的英语水平应该去和他们坐一桌。待会儿有人来搭讪你说普通话就行，问就说是我带过来的。”
“我真的要和小孩一桌？……没有亲朋戚友专用客位呀？我从毕业之后就没用过英语这门语言了！”
“没有哦。有些人可能也带朋友来，我不知道是哪些。”
“你说可以带一个朋友来？”
“我说‘我’，你看这种规格的场合可能让人人都带朋友来吗？我能带你来因为我加了钱。”沈子实眯着眼睛凑近x的耳边说。
x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沈子实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扯进会场，指了一个角落的一处桌椅。x注意了一下，发现宴会厅里还有四个处跑动、嬉戏打闹的小孩，沈子实回他所在的团体，x就往那处桌椅走去，这也挺尴尬的。
沈子实就知道这些地方，x就不会知道。她再喜欢看书也只会一个人在卧室里读，顶多去图书馆读。说到擅长某种语言，又像是外向的人才做得好的事情。
她才刚落座，“你为什么坐这里？这个位置是我的。”一个小女孩看见x落座了，马上跑过来驱逐她。
x看小孩有四个年龄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这边椅子比人数多，她起身说：“哪一张是没有人坐的？”
小女孩指了指一张靠着绿植的椅子说：“你坐这里吧。”
x换了位置，小女孩马上跑走了，重新进入小孩的团体中打闹。一个年龄最小的男孩子从放置茶歇的餐桌拿了一些食物回来到x身边坐下，吃他眼前各种口味的小蛋糕，看着非常乖巧。
他看了x一眼继续看书，x也放松下来玩手机，一会儿之后，沈子实发消息来讽刺她：“WiFi流畅吗？多美好的星期六特意打车来五星级酒店蹭网来了，家里网速慢呀？”
“呃，”x讪笑一声，回复：“我正消食呢，谢谢你的饭。”
“你可以和旁边那个小孩随便聊聊，出来玩就别看手机了。”
“我领了你的任务吗？”
“那你就坐那儿玩吧。”
一开始是x自己想来，她自己在房间里闷久了想出来见见活人，找到与社会接轨的感觉，她心里怪这种场面难度太高了。与人交际，始终是令x忐忑的。
她打量小男孩专心致志地吃他手中的蛋糕。小男孩注意到x的动作，x觉得自己看了这么好几眼，再不跟他打个招呼会显得很奇怪。怎么打招呼呢？x憋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How do you do?”
男孩奇怪地看了x一眼，继续吃他眼前的蛋糕。也许是觉得x盯着他吃蛋糕，x也想吃，他问x：“Do you want some?”
“No, thank you.”
小男孩很快吃完了他面前的蛋糕，端着盘子又去拿了些果冻回来，很快又吃完了。端着盘子再一次从x的面前绕过去。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多给x带了一块果冻。他说：“It's delicious. ”
x接过说：“谢谢。”
“We speak English here.”
“But，我英语说不好，我们能不能用普通话交流啊？我们可以小声地说。”围在一起的人各自有事情做，一人说话，其他人应和、提问、打趣，这种形式类似大学里学生社团中作报告的样式。参与其中的人可能都觉得很有意义，他们为了练习外语而来，也是团队的一份子，可x从来没有这么深切地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了。她抬头追踪沈子实的方向，他正在一个人群里微笑着听别人讲话。x突然觉得这样继续下去不见得会有趣。
小男孩突然问x：“你识唔识讲粤语？”
“识啊。”
“哦，甘讲英语啦。Everyone speaks English here.”
“刚刚那边那个女生问我话，她就没说英语。而且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啊？”男孩没理会x，他拿出手机开始玩。x感觉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了，她突然凑近小男孩身边低声对他说：“実は,日本語ができます（其实我会日语）”
这个小男生果然很快瞪大了眼睛看着她，x继续说：“私の話がわかりますか?（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你别说！我叫你说我听得懂的话！”小男孩放下手机，轻轻推了她一把。
“那我们就说粤语。”
“哼，好！我不会给我妈妈发信息说你不在这里说英语。但是呢，你不能跟别人说我偷偷讲白话，我们偷偷讲……因为你不会英语我们才要讲白话。”
x被逗笑了，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呢。她挪着椅子离男孩近些，问他：“你妈妈带你来练英语啊？”
“是啊。”
“辛不辛苦？周六还要温习英语。”
小男孩点头。
“你妈妈是边个啊？”
小男孩指了指一个圈子中衣着靓丽的美丽女士。原来刚刚频频回头望来的一位女士是小男孩的妈妈。
“你妈妈也很辛苦吧？周六日还要带你来练英语。”
小男孩看了x一眼，“不是周六日，我们经常来。”
“你不用上幼儿园吗，点解经常来？”
“还有线上的，是啊。”
“哦。”
……
二十分钟之后，原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演讲他们准备的内容，x坐在整个房间一角的这把椅子观察到，社团内的成员还是以自愿为主进行发言。刚才沈子实说“每个人都要”那是唬她的。这里没有学校里那些强制的命令，以个人意愿为主，那么这里果然自由度比较高。演讲有固定时间，结束之后人群分散来开，从新汇聚成每个人熟悉的小圈子。男孩的妈妈朝这边走过来了，沈子实也朝这边走着。不过他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不少人愿意主动与他攀谈，“子实！好久没见了，难得这次你来了，哈哈……”
小男孩也朝他的母亲跑去，一把扑进女人的怀里：“妈妈！”女士对x点头，x也对她点头。“Hi, I'm Cathy. He is my son Aaron.”
x立即想躲开，她急忙向沈子实投去求救的眼神，那边他还在被人群纠缠呢。x赶紧对女士挥了挥手说：“Sorry.”跑到宴会厅外假装给人打电话，跑到这里还不够，她羞耻到满脸通红又觉得自己刚刚是临阵脱逃，慌张心虚还不止，她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她的自信溃不成军。x一连跑过走廊，逃到圆形的缓冲空间，到了这里，停在这里给沈子实发消息：“我想回去了。”
他的电话马上打来：“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往外走呢，快到电梯了。”
“先别走那么快，别一个人走。真的有那么羞耻吗？刚刚有人来跟你搭讪了，你跟他们说你是我带来的朋友，可以跟她讲普通话，没人怪你。”
“啊……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太差了。我还是先回去吧。”x在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她在责怪沈子实：全都是我不懂得处理、应付不来的情况，他准备带我来这里挨骂吗？
“你可以来求助我啊。”x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听见了脚步的回声，她一转头就看见沈子实朝她跑来，拉住了她的手臂：“唉……我带你来不为了增加你的心理负担，只是来看看。你这个人。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能画画就一直画画，出了这个圈子之外什么都不顾了吗？你需要这样吗？没有人觉得你不会说英语奇怪，你连普通话都不能说吗？和那小孩聊得挺开心的，和大人就不行了？是吧？来个大的就把你吓住了。你直接和他们说普通话。”
“……可，那不是英语社团吗？我，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特殊。”
“吓到你了？品牌刚准备宣传他的产品，我现在还不能走，接下来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愿不愿意？”
“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我还要半个小时。”沈子实说着往回跑去。x就在这块圆形场地里踱步，消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