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摩天轮前面，才发现排队的人比别的项目多一倍。
姜也顿了下，抬头问：“我们还玩吗？”
沈砚时牵着姜也的手僵了一瞬，双眸低垂，还是答：“看你。”
姜也看了眼摩天轮顶，排队的烦躁抵不过心里的悸动。
她拉着沈砚时走到队伍末尾，眨了眨眼：“那要麻烦陪我排队了，男朋友。”
沈砚时轻笑一声，抬手帮姜也把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朵后，低头轻声问：“这话不是该我说的吗？”
姜也转念一想：“是哦。”
哪怕气温不高，在游乐场呆久了额上也浮现细细密密的汗珠。
沈砚时拿着地图小册子，举到和姜也没砚齐平的位置，轻轻扇着。
旁边有女孩子见了，嘟着嘴朝男朋友撒娇：“你看看人家男朋友。”
姜也听见了，红着脸按下沈砚时轻轻扇风的手腕：“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沈砚时干脆肯定道：“没谈过。”
姜也问：“那你怎么像24孝男友一样。”
24孝男友？
沈砚时挑了下眉。
“就是那种模范男友啦，什么都做得好。”
以为沈砚时没听懂，姜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所以，”沈砚时缓缓道，“你是在表扬我？”
“我不是...”
姜也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话好像也没错？
她晕乎乎的，怎么被绕进去了。
沈砚时笑了声，揽着姜也往前走：“到我们了。”
工作人员抬手挡了下座舱，沈砚时一个跨步迈上去，伸出手臂，姜也借力有些踉跄地进去。
工作人员关上门，姜也本想坐另一边，和沈砚时相对着，结果手腕被沈砚时轻扯了下，顺着力，坐到了旁边。
狭小密闭的空间内，气温正在慢慢上升。
离得太近，衣服的摩擦声被无限放大，暧昧亲密。
心砰砰直跳，慌张又不知所措。
姜也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像小学生一样，端正地搭在腿上。
沈砚时手肘抵着座舱的透明玻璃，握拳轻咳了声，偏头，看见姜也被头发挡住的侧脸只漏出一个挺翘的鼻尖和细长的睫毛。
他放轻声音，问道：“紧张？”
“......”
姜也张了张嘴，没出声，这个问题，要她怎么答。
座舱随着摩天轮的旋转缓缓上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窗外的冷空气疯狂拍打，在门窗的缝隙中拥挤堵塞，争先恐后的灌进来。
上升的气温冷静下来，发热的大脑感知到凉意。
沈砚时坐姿更加收敛，只占了块儿小角落，看着窗外，语调散漫：“刚刚是谁撩我？”
“谁撩你了。”姜也不服。
感受到她的放松，砚时低头转向姜也的方向，略微抬了抬眼皮：“不是夸我？现在又不理我。”
姜也听出了像汽水冒泡一般的委屈，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没不理你，就是…我们靠得太近了。”
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声音染上娇羞，变得朦胧模糊：“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几个字像是要连成一片，沈砚时分辨几秒，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不禁失笑：“那天在私人影院不也是这样的，而且…”他顿了顿，接着道：“那天还关着灯。”
姜也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纠正道：“那天还有电影的光和声音。”
沈砚时没再搭话，姜也想喊一声他的名字，她还没这样叫过。
可是她太珍惜此刻了，害怕一切的变故。
最后，姜也还是喊了声：“哥。”
“嗯。”
姜也把刚买的挂件从口袋里拿出来，“这是我刚在商店里买的。”
沈砚时拿过小猫：“我刚还想着你去哪儿了呢？”
他又问：“挂包上？”
姜也错开眼神，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
“随便你。”
“这算是情侣挂件？”
她发现沈砚时在有些事情上有种迟钝的直白。
虽然只是个小挂件，但姜也第一次送男朋友礼物，还有这种特殊意义，内心充满期待和羞涩。
她白了一眼，伸出手作势要去抢：“你不要就算了。”
沈砚时微微抬手，抬到姜也够不着的位置：“谁说不要的，我很喜欢。”
姜也放下手，红着脸“哦”了一声，拿出小狗挂件：“这个才是给你的。”
沈砚时没接：“我要这个。”
姜也愣了下：“那个是小猫，你不是一直喊我姜…小猫吗？”
后面几个字比蚊子嗡嗡声还小。
沈砚时点头，有些坏的重重捏了下毛绒挂件的脸：“所以我要这个。”
“......”
姜也听出来沈砚时的意思，手里攥着小狗挂件更紧了。
半晌，她才低低应了声：“嗯…”
又是连续的沉默。
座舱已上升了一大半，没过多久就要到摩天轮顶。
沈砚时突然开口，他问：“姜也，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关于摩天轮的诅咒？”
“什么？”
“每一对一起坐过摩天轮的情侣都会以分手告别。但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接吻，这对情侣就会永远一起走下去，长长久久。”沈砚时看着姜也的眼睛，说得缓慢又认真。
经受不住这样的注视，姜也微微岔开眼神，看向别处：“你还信这个？”
沈砚时“嗯”了声：“刚开始不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信了。”
......
他想起瞿浩大学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接吻，在宿舍里高呼：“我和张纯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了，那可是我的初吻，据说在顶点接吻的情侣会一直在一起。老沈，到时候请你喝我们的喜酒啊。”
他还记得自己轻嗤了声：“毛病。”
“嘿，你别不信，”瞿浩拿笔怼着他，“你早晚有这么一天。”
......
他垂着眸，内心忐忑又喜悦，他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姜也“哦”了声，脱口而出：“但我听说，如果接吻的时候不是在最高点，还是会分开的。”
话落，她就有些后悔。
自己这话未免有些破坏气氛，太不合时宜了。
沈砚时没察觉，直勾勾看过来，反而顺着说道：“所以，我们要不要现在接吻？”
姜也微微怔住。
现在？
接吻？
虽然在上摩天轮之前，她也幻想过浪漫桥段，但真轮到她的时候，反而有些退缩胆怯。
她也没有不愿意，但哪有人对着女孩子把这话问出来的。
而且，她没接过吻，接吻是什么样子的？
她要做些什么？
姜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团浆糊，苍白地胡乱搅动着。
她盯着沈砚时的眼睛，瞳孔在地震。
她没点头，也没拒绝。
沈砚时手撑着椅背，全身力气都好像移到手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缓缓靠近，视线从姜也的眼睛下移到鼻子，到嘴巴。
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姜也的唇，像一颗可爱的樱桃。
姜也微微颤抖着，没躲开。
她看着他的逼近，以及同样的紧张、颤抖、小心翼翼。
姜也慢慢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充满了未知和期待。
沈砚时感受到自己在这一瞬间气血翻涌，顿了两秒，也闭上眼，贴近。
柔软又陌生，心动又彷徨。
呼吸交织在一起，粗重，急促。
姜也的手顿在半空中，像要抓住什么，却只有一片虚无。
沈砚时抬起另一只手，慢慢握住，抓紧。
他微微向前，撑着座椅的手插.进姜也的发隙，阻挡住她的一切退路。
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面前的女孩像一个小巧的娃娃，精致又脆弱。
沈砚时缓缓加深了这个吻，更加娇嫩的触感，以及在没有旁人的座舱里，令人羞涩的声音。
姜也感觉自己要穿不上气来的时候，那个和她抢夺空气的人后退。
他强势又温柔地给予她这一切痛苦和甜蜜，又自私地暂停。
沈砚时的呼吸声让他面红耳赤，他的声音染上情欲：“姜也。”
“嗯？”
姜也还没缓过来，眼睛里闪着波光。
他温柔地轻轻啄了下：“你看，我们已经过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姜也倾身看向窗外，天气不是很好，能见度不高。
但透过厚重的雾，依稀能感受到下面景色的磅礴壮观。
她微微抬头，看见摩天轮转动的巨大支杆。
她听见了沈砚时没说完的话。
他们在接吻中已经过了摩天轮的最高点，他们是亲密的恋人，会一直在一起，永不相离。
-
今年的过年比往年早些，各个课程的老师已经开始赶进度，节奏加快，两节课恨不得压成一节课讲。
或许是快到年底的缘故，沈砚时比往常更忙些，除了上课，来校内的频率减少，有时甚至连课都没上。
即使在公司，他依旧是有空就给她发消息。
姜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友，加上沈砚时的提前说明，她对此颇能理解。
微积分课上，姜也收到了沈砚时发来的消息。
【沈砚时：还在开会。】
姜也在记笔记的空隙抢着时间回消息，手指打字快到有残影，放下手机立马拿起笔，生怕一不小心错过课上的重要内容。
【姜也：那你好好开会，我在上微积分，老师讲得太快了。】
直到下课，姜也才有空再打开手机。
【沈砚时：后面的笔记我都写好了，有空拿给你。】
【沈砚时：不会的我教你。】
姜也嘴角勾起，眼底荡漾着喜悦和爱意，回了个：【好。】
一旁的乐琪察觉到不对劲，碰了碰姜也：“你在给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不会是有情况吧？”
瞿浩听到，凑过来：“谁，谁有情况？你不是——”
话到一半，想起姜也说的保密，怕没追上弄得人尽皆知丢人。
他顿住，他这些天忍得可是连女朋友都没告诉。
姜也若无其事，平静道：“我哥。”
乐琪：“哦哦。”
听到姜也说是她哥，她就不好奇了。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下个星期我们学校的校园歌手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这可是我这些天唯一盼着的事了，我可是学习学得头都秃了。”
姜也点点头，回想了下日期：“好像是。”
瞿浩有些好奇，但没多想，朝姜也眨眨眼：“小学妹挺厉害，刚进校就认识媒体中心的人帮你拿票。”
乐琪挽着姜也胳膊，白了瞿浩一眼：“你在学生会有什么用，都说男朋友没闺蜜靠谱。”
瞿浩表示冤枉：“你当时也没跟我提这事儿啊，不然我肯定帮你。”
乐琪“诶”了声：“我听说沈砚时要去当评委，还会唱歌，真的假的？”
“当时是真的了，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瞿浩微不可察的给了姜也一个眼神：“喜欢他的女生有福了。”
乐琪没察觉旁边姜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注意力全在沈砚时身上，眼睛都亮了：“好期待，到时候可以看看他有多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姜也的哥哥帅。”
瞿浩有些吃醋：“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去看别的男生啊，不准看。”
姜也没再理会旁边两人的拌嘴，低头问沈砚时。
【姜也：下周的校园歌手比赛，你要去唱歌？】
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姜也还没等到回复。
后来某一刻，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姜也翻过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新消息。
【沈砚时：对。】
【沈砚时：你有想听的吗？】
看到沈砚时给了确切答复，姜也心里有一个不舒服的猜想，没忍住，还是问出来。
【姜也：这也是温书易拜托你的？】
【沈砚时：当然不是。】
【沈砚时：是我自己想去的。】
可是，这样他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她，他叫沈砚时吗？
那他这些天的隐瞒，不是全都没有意义了吗？
【姜也:我还没想好要听什么。】
【沈砚时：嗯。】
【沈砚时：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姜也：好。】
下课的时候，乐琪借走了沈砚时的写的那本笔记，里面新增的她还没看过。
瞿浩见状拿过来随便翻翻：“姜也，这都你哥写的啊，他是哪个专业的啊？”
“之前听姜也说是计算机的，”乐琪随口回复，突然意识到，“诶，那和你一个专业吧，你们专业的帅哥有谁。”
瞿浩想了想：“反正我们这一届比较有名的我知道的就沈砚时吧，除了他，好像还有俩也挺受欢迎，不过比他差点。”
乐琪想起了那天在酒吧，看到的姜也哥哥的侧脸：“不应该啊…”
这颜值，她觉得都能排个校草了。
姜也怕说多了露陷，背上书包，匆匆说了句：“我哥比较低调，我先走了，拜拜。”
乐琪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跟着说了声“拜拜”，挥手再见。
瞿浩盯着姜也书包上的挂件，眯了眯眼，他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和沈砚时背包上的是一个系列的。
前些天上课的时候看见沈砚时黑色包上突然挂了只软萌的白色小猫，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人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结果沈砚时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脑洞表示无语：“我养了只猫，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这样吗？
就凭他对沈砚时这一年多的了解，他难以想象沈砚时在网上挑选挂件的画面。
要是在店里，就更不敢想了。
他觉得搁以前，他告诉沈砚时“你以后会在包上挂只猫”，沈砚时会直接给他一脚。
“走不走啦？”乐琪扯了扯瞿浩的袖子。
教室里人都快走光了，他还站着没动。
她问道：“你想什么在呢？”
“没什么。”瞿浩回过神，揽着乐琪肩膀往外走。
他心里下意识否定那个还没成型，只冒了一点尖尖的想法。
应该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