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回头见身后没有乐琪和瞿浩的身影，姜也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幸好沈砚时最近来学校不多，不然被撞见了，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姜也慢悠悠地走去图书馆，给沈砚时发消息。
【姜也：我们在一起的事，你还没有告诉你舍友吧？】
发完，读一遍，感觉这句话有歧义，容易被误会。
姜也着急忙慌地想撤回，又怕沈砚时已经看到，她补充道：【不是说秀恩爱死得快嘛，我想等我们稳定了再公开。】
沈砚时的信息很快回过来。
【沈砚时：还没有。】
心里松了口气。
【姜也：这周末要出去玩吗？】
上次去游乐场后，除了偶尔在学校见面吃饭，他们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了。
她不好意思说，她有点想他。
沈砚时嘴角弯了弯，他女朋友这是想他了。
但是想到下周他要坦白的事儿，他心里又凉了凉。
开学那天，他看见姜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后面姜也站在他面前喊他“哥”，不知道怎么，他贪心地认了。
其实他是想坦白后再在一起的，但是就像他当初递情书一样，预想很久，但到了那一刻，一切显得匆忙慌乱。
对于姜也是否会原谅他骗她这件事，他没把握。
【沈砚时：最近比较忙，等下周过了，好吗？】
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
但之前看到沈砚时手机里弹出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工作消息，她又不禁心疼。
【姜也：好。】
【姜也：那你得请我两顿。】
被可爱到，沈砚时轻笑了声。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会议室里时刻注意他动作的人捕捉到。
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戏谑眼神，沈砚时抬头瞟了眼，其他人心虚躲开。
【沈砚时：没问题，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他想，如果他们到时候还在一起的话。
平日里的周会，沈砚时只是过来旁听。
最重要的部分听完，他先行离开。
办公室里，有人见他回来，放下跷着的二郎腿，朝他挤挤眼：“你这办公室不错啊。”
“顾珩？”沈砚时连文件都没来得及放下，面露差异，“你还真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顾珩不满地拍了沈砚时一下，没收力。
“没，当然欢迎。”沈砚时发自内心地笑了下。
他和顾珩是高中同班同学，毕业后他来江城，两人挺久没见了。
昨天顾珩说今天来江城，让他发个地址，他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真来了。
“怎么突然来了？”沈砚时问，“你们没放假吧？”
“没，”顾珩叹了口气，“这不是来帮我爸办点事儿吗？明天就走了。”
沈砚时点点头。
要说起来，他们父亲以前还是生意伙伴。
怕沈砚时想起他父亲的事儿，顾珩岔开话题，撑着脸上下打量沈砚时：“你说你要是高中像现在这样多好，追你的女生还指不定有多少。”
沈砚时倚着桌子，闻言，挑了挑眉：“我以前哪样？”
“冷酷，不近人情。有多少人被你那张脸吸引，又被你周身的气息劝退的？”顾珩吐槽起来滔滔不绝，“你走得近的除了我，没别人了吧。”
“现在一样。”沈砚时眼眸微垂，语气平静无波澜。
顾珩啧啧道：“我了解你，只是看起来一样，你跟你舍友的关系不错吧？”
沈砚时听出来顾珩的意思，高中那会儿，算得上朋友的除了顾珩确实没什么人了。
“那会儿我父亲的事，除了读书，没心情维系社交关系。”
“你高一就这样，班级活动一律不去。”顾珩不留情面的戳穿。
刚开学的时候，女生喜欢他的脸，男生也佩服他的成绩，有什么活动都会邀请他一下。
但他一次都没去，后来也没人喊他了。
他跟所有人的关系都维系在淡如水的程度，没矛盾，也不亲近，现在还在联系的高中同学就顾珩。
“不喜欢这些，”沈砚时没否认，他抬了抬眼，“再说，有你不就够了？”
顾珩听得浑身一颤：“你别给我整这肉麻的。”
沈砚时看了眼时间：“去吃个饭？”
“行，”顾珩起身，“我来就是和你吃顿饭的，下午还得帮我爸办事。”
“叔叔身体还好吗？”沈砚时边走边说。
当年他爸发生意外，顾叔叔帮了他们家不少。
“你别操心他，他那身子骨比我不知道好多少。”
沈砚时瞥了眼：“去蹦迪去得再勤些。”
“害，你这种老干部不懂在迪厅夜夜笙歌的快乐。”
顾珩说着笑起来，撞了他胳膊一下：“今晚去？我还没见过江城的妹妹，顺便带你见识一下。”
“没兴趣。”沈砚时冷笑一声。
顾珩本就料到他不会去，也没坚持，只是吐槽了声：“这么无趣？又没人管。”
出乎顾珩意外，沈砚时嘴角勾了下：“那可不一定。”
顾珩：“？”
有情况？
走到旁边的CBD，沈砚时带他去了公司聚餐常去的那家，味道不错，不用等位。
直到在包厢里坐下来，顾珩还是一脸八卦：“谁啊？你谈恋爱了？不是吧，你不是喜欢那谁谁吗？”
顾珩眉毛微微蹙起，回忆道：“我没记错吧？高三那会儿，人家在楼上的空教室自习，你还在窗外盯着别人看，我十次回头有八次你在看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沈砚时没理会，食指点了点菜单：“你看看想吃什么？”
“你看吧，我都行。”
顾珩对这方面不挑，这会注意力都在沈砚时刚才那句“那可不一定”上。
说这话的可是沈砚时，他绝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插科打诨，而且就凭他刚才的表情语气，他嗅到了浓烈的不对劲的味道。
沈砚时没看菜单，跟服务员报了几个菜，等服务员退出来，他才正视顾珩。
他漫不经心道：“高中毕业到现在，都一年多了吧。”
顾珩哂笑了声：“你别忘了，我们不只是高中同学，小时候不熟，但也见过的。”
小时候的沈砚时比别人聪明、专注，但也更冷些，和高中一模一样。
那天在班里看见沈砚时的名字，瞬间勾起了小时候被智商碾压的一些痛苦回忆，他还以为同名同姓，直到后面看见那张脸，他才不得不麻木地接受他和沈砚时高中同班这个事实。
不过了解多了，他发现沈砚时只是看起来冷，真要熟起来，沈砚时比那些勾肩搭背一起喝酒泡妞的狐朋狗友靠谱得多，他们之间能有现在的友谊可全靠他当初的主动。
顾珩接着说：“高中之前，你就只喜欢过她吧？还玩什么暗恋那一套，到毕业人家女生都不一定知道你喜欢她吧。我可不信这么快你就和别人谈恋爱了。”
沈砚时看着顾珩，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高中暗恋姜也的人了。
沈砚时也不想刻意瞒他，但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他装成别人的哥哥？
还是说他下周要坦白，之后可能分手？
最终沈砚时什么都没说。
但不给顾珩一个答案，他怕是接下来都不能安生。
良久的沉默后，沈砚时才模棱两可道：“有机会的话，寒假一起吃个饭。”
“卧槽。”
听到肯定答案，顾珩惊得眼睛都圆了。
“你这是真谈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都不告诉我一声，沈砚时，你这有点没意思了啊。”
“才谈没多久，想等稳定了再说。”沈砚时搪塞道。
顾珩也没怀疑：“那我可就等着这顿饭了，看看是哪个妹妹这么快搞定你。”
“我追的她。”怕顾珩乱讲，沈砚时纠正。
“那我更得见见了，看看是谁打败了我们高中那位小学妹。”
顾珩猛地坐直，筷子都碰掉了，清脆的声响像是敲在人心上。
“我算算啊，也就2个月了，你可别被甩了啊。”
“……”
本来就烦，沈砚时没好气：“闭嘴吧你。”
顾珩大笑几声：“行行行，我不乌鸦嘴，我可都记着了，你到时候别赖账。”
“不会。”
沈砚时有些自嘲地笑笑，只要到时候还在一起，他巴不得姜也愿意见他的朋友。
吃完饭，沈砚时让公司的司机送顾珩去办事，顾珩在后座摇下窗户：“不去迪厅，酒吧去不去？清吧也行，你要是不去我可就一个人了。”
沈砚时没犹豫，冷声：“不去，你不喝酒会死。”
“是啊我一天不喝酒浑身难受。”顾珩笑了下，摆摆手，“行吧，两个月后见。”
送走顾珩，沈砚时接着处理事务。
在跟姜也有关的事情上，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静自持。
怕姜也知道后跟他分手，他提前把后面的工作都做了，他怕到时候真没心情。
他也怕，这几天见到姜也，他一退缩，该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直到晚上十点，夜间的凉气像是要穿透衣服，袭进人体内，沈砚时才到家。
这一下午忙得没空联系，沈砚时点进姜也的对话框。
【沈砚时：中午见了一位朋友，下午有些忙，现在才到家。】
【沈砚时：在干嘛？】
*
在图书馆待了一天，姜也回宿舍洗漱完随便点进一部新出的小甜剧，正看得一脸姨母笑，宿舍外面突然传来齐声声的尖叫，楼道里人潮拥挤着下楼，踩得宿舍的地面仿佛在震动。
姜也茫然地看了眼乐琪和古俞：“地震了？”
听到动静，乐琪和古俞也才从电子屏幕抬头，三人大眼瞪小眼，一脸不明所以。
外面的尖叫声一阵一阵，越来越大，勾得心里直发痒，姜也起身：“我去阳台看看。”
她出来才感受到，这哪里是宿舍，简直是演唱会现场。
对面宿舍楼阳台站满了人，举着手机，微弱的屏幕的光聚集和楼下一排排路灯辉映，灯火通明，亮得看不清脸。
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姜也只抬头望一眼，被美得说不出话。
她冲进屋内拿手机，边跑边喊：“快点快点，有流星！”
“啊？真的假的？”
“要去楼下吗？”
“去阳台吧，也看得见，我怕去楼下流星都没了。”
乐琪和古俞纷纷起身，姜也扯下正在充电的手机，跑到外面，对着夜空连拍几张。
无数道流星拖着长尾划破寂静，在记忆里镌刻下痕迹。
霓虹灯光照耀下，手机里的流星变得模糊，周围一圈淡白色光晕。
姜也点开沈砚时微信，才发现十几分钟前有两条消息，她抬头看了看夜空，取消发送图片。
【姜也：快去阳台。】
【姜也：运气好的话，记得许愿。】
运气好的话，她想和他共享今晚生动的夜色，而不是冰冷的图片。
隔着两个街道，他们在看同一片流星。
风会携走他们对彼此的思念，在清冷月光下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