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称

    云天穹气极反笑:“好,很好!你是敢说的。”

    见他胸膛剧烈起伏,殿内从主子到宫人,无不为她狠狠捏了把汗。

    暴君的行事风格有目共睹,即便有些刚进宫的没亲眼见识过,在坊间传言中也是大有耳闻。

    他们平时避着躲着,哄着捧着还来不及……偏这个姬璇如此找死,上来就想抽暴君的耳刮子。

    “啧!”林才人暗地里攥紧帕子,在心底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这璇采女!就算真想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呀!”

    “哪怕你背后扎小人儿呢!总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告诉人家我想扇你吧?这不找死吗!”

    下席各揣心思间,太后一对凤眸无声扫过二人。

    顿了顿,她牵起一道清浅的笑容,站出来缓和气氛:“皇儿啊,这璇丫头年纪尚轻,又并非出自高门,一时礼法欠缺口无遮拦也是有的。”

    “你身为启国君主,心胸要宽广豁达一些,不能同个小丫头置气!依吾看,就饶她一命,不要赐死了吧!”

    语罢,姬璇惊了,手中奉着那盏茶,诧异地抬起头,瞪圆双眼。

    她内心阴暗扭曲惊叫:不是我说这老太婆你没事吧!人家什么时候说要赐死我了?你在这给他提醒呢?

    意识到不太对劲,姬璇吧唧吧唧嘴,反复回味话中深意。

    乍听,太后这番话似乎是在规劝皇帝,为她求情。

    细品之下,漏洞百出……

    她先是表明姬璇出身低微,族中无人在朝堂上给她撑腰,要杀要剐,怎么都不会牵扯出党派间的怨怼与纷争。

    其次,她肯定了她的出言不逊,又强调了云天穹的帝王之尊……最后在他还没发表任何决断的时候,若无其事说出“赐死”二字。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吵架递刀。

    不管是无心之过,还是刻意为之,在一个凶狠残暴视性命如草芥的人面前这样说,和谋杀没什么两样。

    坏得很!这老太婆坏得很!

    太后慈和光辉的形象在姬璇心中轰然坍塌,她摇摇头,无奈的想要放弃这条支线,读档重来。

    “诶!”她叹了口气:“不该嘴贱的……”

    话音还没等落下,便听闻咫尺间响起明朗且充满磁性的男声,反问道:“谁说朕要赐死她了?”

    此时此刻,大殿内能被称为正儿八经男子的,唯有云天穹一人。

    但众人依旧循着声音左右环顾,找寻了一大圈……因为没人相信这话能从云天穹的嘴巴里说出来。

    一向悍戾的暴君居然改了性子?这就像是狗嘴里吐出象牙一般令人震惊。

    数十道目光从各个方向交汇而来,最终聚集到上首华服男子的身上……

    云天穹褪去了方才的震怒,幽幽地望着太后。

    旁人离得远,许看得不甚真切,唯有姬璇将全部细节毫无遗漏的收于眼底。

    世人都说云天穹暴戾,乖张,玩物丧志。

    可那眸色分明如此的晦暗深沉,翻涌出无数不能被三言两语所概括的内容。

    近窥之下,所有事物都将突破表象,显现出另一番真容。

    太后是,暴君亦是。

    只可惜那道透着天光的缝隙转瞬闭合,仅仅眨眼的功夫,一切重回原点,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云天穹将目光从太后身上挪开,浅琥珀色的瞳仁再无深邃,满是一探到底的荒唐。

    “母后说的对。”他笑得吊儿郎当,将肘拄上扶手,漫不经心道:“朕身为江山之主,实该高瞻远瞩,包容万物,怎能拘泥于小事上面,与这等蠢丫头一般见识?”

    “况且,避讳姓氏这一遭是朕提出来的,掌嘴的惩戒也是朕定下的。她如此将朕的旨意谨记在心,虽有些盲目,但好在忠心,令朕心甚慰!”

    云天穹施舍似的搭了搭眼:“行了,放下吧,不用举着了。”

    姬璇闻言,龇牙咧嘴地将手臂收回到两侧,艰难又不甘地咬着字句:“谢陛下……”

    “嗯。”他从鼻腔溢出一声轻应。

    方才太后与姬璇之间的戏码,让云天穹饶有兴致。

    在促使他加重恶名,和姬璇的性命之间,太后居然选择了前者。

    难道,这个叫姬璇的丫头不是太后的党羽?

    云天穹虽这么想,但以他的多疑,并不会轻易的选择相信旁人。

    他眉目含着讥笑,视她若鼠,而他是将其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猫。

    “姬璇啊!你呢,能将朕的旨意牢记于心,这很好。但小小年纪的,凡事不要太过死板,要懂得变通。”

    “朕乃当朝天子,九五至尊,自然与你等不同。不论是前朝贵族还是大启的贵胄,没有任何人与事,是朕该去避讳的。”

    “朕定下这个规矩,是为了让你免受争议,而非朕惧怕什么,所以尔等说不得,朕却说的。”

    “你懂了吗?小姬?”

    姬璇:“小,小姬?”

    “有什么不满吗?”

    她怄气地别开视线,再次咬紧后槽牙:“没有,满意得很!”

    ——

    天际日光偏移,慢慢爬上顶空……这场请安终于在惊心动魄当中结束,散场各自回宫。

    很出人意料的是,她自知言语冒犯了暴君,最后竟没有动用读档,安全的蒙混过关?

    或许放在曾经,她会想入非非,猜测自己是否已经在暴君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成为那抹独特的色彩。

    现而今,回忆起云天穹眼中掀起的意味深长……她更愿意相信他留着她别有目的。

    这暴君,一定不似外界口口相传的那般简单!

    ——

    请安礼过后,第三日便到了妃妾们侍寝的日子。

    与常规宫斗戏码不同,大家非但没有争先恐后,反倒个个避之不及。

    为了能不侍寝,阖宫妃妾们可谓是各显神通。

    有淋冷水感染风寒的,有猛灌药汤催提月信的。甚至还有人沐浴焚香,念念有词,上求皇天,下求厚土,远告父母,近求内官,全方位的祈祷逃离暴君的魔爪。

    唯有姬璇淡定如初,坐在桌边拖着腮,想起那夜,云天穹随口一提的要来找她……

    说实话,在她现代加上古代的短短十八年经历中,“男人”,于她而言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熟悉的是爷爷外公,父亲伯伯,以及周遭熟识的陌生的,世间的男性。

    不熟悉的是以专属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属于她一个人的伴侣。

    她也曾有过暗恋,可惜还没来得及展开……

    十八岁的青葱年纪,受各种唯美爱情故事的熏陶,她理所应当对爱情有着憧憬和幻想。

    可万没想到的是,到头来竟莫名被卷入了一场攻略游戏,要将自己献给一个坐拥后宫恶名昭著的暴君……

    她安慰自己,他只是个纸片人,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幅躯体也不是真正的自己,也许只是串数据,也许是个代码。

    她只需要全力以赴的攻略,待完成任务,回到现代,一切都会重新回到原点。

    她还是她,是那个高中生“姬璇”,是备受父母宠爱的“姬璇”,是与什么后宫什么暴君什么妃妾,没有半点干系的“姬璇”!

    在纠结与拉扯当中,时光度过的飞快。

    长信偏殿用过晚膳后,便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寂静。

    聆音燃起四角的灯烛,昏暗暗的光晕静静弥漫,勉强能辨别屋中事物。

    双丫髻少女一手掌灯,另只手环在火苗的一侧,挡住风丝的侵袭,小心翼翼来到姬璇身边,将桌案上的蜡台点亮。

    “咱们的月钱不多,能省则省。马上要就寝了,留下两盏照个轮廓就行,其余的便熄了吧。”

    聆音自然懂得节俭的道理,但想想今天的日子,犹豫道:“可是娘子,今儿妃妾们头一回侍寝,万一圣上来了,见咱们殿里黑漆漆的,岂不扫兴?”

    “他?”姬璇摆摆手:“他不会来的。”

    她内心既有期待,又有抗拒,故作口是心非。

    “这宫中论美貌,论家世,论才情,容妃敢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尤其她又是皇上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旧情人……第一次侍寝,除了她,应该再无旁的人选了。”

    聆音却不认同:“娘子太消沉了!自打昨日请安礼过后,整个宫中谁不知您在圣上心中的位置?”

    “试问哪个妃妾扬言要抽圣上耳刮子,圣上还不以为意?甚至乐呵呵的夸赞?那当然是娘子您啊!”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圣上心中有您!”

    姬璇撇撇嘴,内心:还能代表什么?代表他是抖M!

    与此同时,宫城的另一角,云天穹放下最后一册折子,抬手伸了个懒腰。

    “陛下。”御前内侍垂头跪在他身侧,恭敬向他请示道:“今儿个是妃妾们入宫后首次侍寝的日子,陛下要歇在哪个娘娘宫里?”

    云天穹八字手摩挲下巴,想了想,干脆地答道:“去容妃宫里吧。”

    他离开紫宸殿,锦靴雪白的鞋底落在地砖上,踩出轻松愉悦的步伐。

    对于容绪,他没那么痴迷爱慕,只能说有着幼时的情谊在,算是脑海中抹除不掉的一个执念。

    而且他身为正常男子,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自己名正言顺纳进宫的妃妾……她貌美,高洁,窈窕,集万千优良于一身。

    宠幸她,是件乐事,并不让人懊恼。

    他哼着小曲来到容妃门前,却吃了个闭门羹。

    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一个转瞬间……再回神之际,人已经坐回了紫宸殿。

    “陛下。”内侍垂头跪在地上,恭敬地向他请示:“今儿是妃妾们入宫后首次侍寝的日子,陛下要歇在哪个娘娘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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