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当初解锁云天穹好感条的时候,姬璇没有太震惊。

    他是她的攻略对象,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注定的因和果。后续任务有了进展,实属意料之中。

    可当今日云天泽的好感条开启,剧情的走向开始超脱预料……带给她的震撼完全不亚于初次听说这所谓的攻略游戏。

    她霎时止住了笑,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了几下,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云天泽关切问询:“怎么了?”

    “没事没事。”姬璇连忙摇头掩饰,用左手支撑在田垄上,勉强地站起身。

    “多谢殿下屈尊帮扶,妾身不胜感激。只是方才摔倒,衣裳前后都沾到了泥土,如此面对殿下恐怕失了礼数,请容妾身前去更衣。”

    更衣是真,想避嫌逃离也是真。

    云天泽性子柔软,最是善解人意。他没有为难她,笑着道:“恰好我的衣衫也脏了,正想要去车轿内更换一件呢。”

    “我看从田间到车马仪队尚有一段路,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

    “不了,若是被旁人看见……”姬璇刚想反驳,但看着他纯良无害的狗狗眼,终将后半段咽回了肚子里,妥协道:“好吧,那妾身同圣上请示一番,即刻就来。”

    转过身,她朝云天穹的方向追去,将云天泽清立的身影落在后方。

    实话实说,她不讨厌云天泽。甚至和暴君相比,她更喜欢这只小绵羊。

    在不牵扯任何利益纠葛的情况下,仅凭人与人的交流。论脾气秉性,论志趣相投,论相处氛围……没人会不喜欢一个白净清俊,待人温柔友善的男孩。

    反之,云天穹脾气坏,习惯差,处处为难她,动不动还要跟她较量两下。

    姬璇不是小学生初中生了,包括穿越前在学校里,能让她有好感的从来都是优秀,冷静,礼貌,落落大方的同学。而不是盲目自信,手欠嘴贱,吊儿郎当,空气投篮的那种混混。

    或许某些特定的时刻,枯燥的生活里需要一些俏皮的色彩,偶尔会觉得欢喜冤家很有趣。

    可随着成长,她愈发不喜欢扯头发塞毛毛虫的方式。

    她需要的是情绪稳定,脚踏实地,在关键的时候句句都能得到回应。

    毫无疑问,摆在面前的云天泽,比暴君更适合被拥有。

    只可惜,这是个不能代入现实情感的世界。

    正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在这里的因果,从进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注定好。

    成功,一条路通到底。失败,从这条路下去,返回原点。

    根本没有给她走上第二条路的可能。

    “不过……”想到这,姬璇猛然回忆起系统提示里出现过的内容。

    “它好像说了句‘如若不然’。”

    “这个‘如若不然’的后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在暗示我,副本里有属于云天泽的结局?他也可以被攻略?”

    姬璇平庸的脑袋瓜疯狂地转动,绞尽脑汁……

    “就算有,应该也是暗线吧?需要触发什么关键点,开启隐藏剧情的那种。”

    “不行。”她立即斩断那些古怪的想法:“我又不是高玩,还是老老实实打明线吧,别作死。”

    面对一个超脱出认知范畴的游戏,她没有经验,抄不到攻略帖,全凭一路跌跌撞撞,最后通关的几率还非常渺茫。

    她是得有多想不开,才会不走官配路线,要去深挖暗线?

    要达成一条全程脱离安排的,特立独行的路,过去耗费的是电量和时间,现在耗费的是生命!

    她的命不多了。

    暗线?

    不了,下次一定。

    -

    姬璇追上云天穹,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呛她的时候,简要阐明了她的请求——

    衣服脏了,手需要换药,她想回去车轿那边,和云天泽一起。

    从容,平稳,坦坦荡荡。

    既然还打算继续攻略他,那么就不能做让他疑心的勾当。

    凡事隐瞒避讳就显得有鬼,反倒是这样大大方方的,将所有来龙去脉讲明白。你同意就同意,我光明磊落,你不同意我就不和他去,以免惹得暴君发疯,降低好感度。

    云天穹听闻后沉思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总归没那么毫不在意。

    她是他的后妃,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弟弟有所接触。饶是启国没有男女大防,他们也不是单独相处……可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能怎么办?

    手是为了救他伤的,衣服是因为他说让她种田摔的。摔倒后没人管,行动不便的在那里挣扎,让别人看尽笑话,云天泽好心帮忙搀扶……

    是啊,他凭什么有脸生气呢?

    “去吧。”他板着脸,语气有些低沉:“过会要起驾回宫了,你就在车轿旁等着吧,别回来了。”

    姬璇行了个礼:“妾遵旨。”

    余后彼此没有多言,随着她的离开切断了万千心绪。

    她在暗想:他一定是觉得我烦,不想再看见我,不想让我打扰他和容绪的甜蜜时光。

    而与此同时,云天穹几番对容绪的轻唤充耳不闻,没听见似的,专注地把视线落到那道背影上,始终追随。

    他想:方才一时兴起叫她种田,她若不做便是抗旨,我若反复便是食言。

    索性让她回去算了,不然她这一副小身子骨,右手还伤了,等播种完这些田地,离自己入土也不远了。

    他脑子一抽,突然莫名想到:如果把她种下,秋收的时候会长出很多小姬吗?

    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容绪问:“陛下在笑什么?”

    “哦。”他缓过神:“没什么。”

    “朕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另一边,姬璇与云天泽沿着田间小路缓缓前行。

    两侧每隔几步便会有一对手握银枪的御林军,将他们的行迹交谈尽数掌控。见他们这般礼让疏远,守规守矩,任谁也非议不出谣言。

    “璇娘子的手流血了,过会叫随行的医女瞧一瞧吧。”

    “没事,刚才摔倒时不小心撕扯到了,不用劳烦医女,自己换块棉帕就行。”

    他轻叹:“诶,你有伤在身,合该更留意的,总是这样的话伤口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愈合。”

    姬璇耸耸肩:“留意?呵,圣上还叫妾身将这一亩田都翻了呢!留意不了一点!”

    “什么?”云天泽不懂,但大为震惊:“皇兄疯了吗?”

    她话锋一转:“不过还好,去请示的时候圣上又叫妾身不必过去了,就在车轿附近等候回宫,想来应该是不用去翻了。”

    云天泽顺语句的内容思考,身躯怔住几刻,随即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皇兄有时就是这样,使使脾气,呈呈口舌之快,不会真的太过苛责于人。”

    姬璇显然不信:“殿下此话当真吗?”

    他是令壮汉腿肚子转筋,妇孺抱头瑟瑟发抖,小儿听了会止不住哭泣的暴君……

    他当然不会苛责谁,他只会直接动手。

    “真的!”云天泽笑盈盈的脸上透着真诚:“璇娘子别不信,我比皇兄小了三岁,自幼一起长大。同身为皇子,我却能好好的活到现在,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他的秉性吗?”

    “他……”扫了眼身边的御林军,云天泽没有顺原思路说下去,而是更改了口径:“他挺好的,就是命不太好。”

    姬璇忍不住吐槽:“都当皇帝了,命还不好啊?”

    那她的命得烂成什么样……

    云天泽没有就她的话给出回答,略微加快脚步,甩开身边的御林军,行至排列交错的地方。

    他故作闲话家常般:“璇娘子知道近几年来,为何会将祭祀从春日改到夏日吗?”

    “是哦。”经他这么说,姬璇才后知后觉:“一般祭祀和亲耕都是立春前后,祈求整年风调雨顺。怎么会在夏日呢?”

    云天泽沉了口气,看向她:“因为,这天是皇兄生母的忌日。”

    “啊?”姬璇嘴比脑子快,抢先用上扬的语调,表达了她的讶异和迷惑。

    生母的……忌日!?

    太后不是他娘吗?此刻正好好的站在那呢,突然说什么忌日啊!

    救命……

    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生母!

    “啊!?”然后,她更震惊了,声音比方才拔高了几倍不止。

    什么什么?太后居然!不是他的亲娘?

    听上去是合理的没错,但超出了她先入为主的固有印象。

    云天泽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淡定地点头:“是的。”

    “皇兄的生身母亲为先帝的贤妃,珀丝国贵族,前来大启和亲,入宫第三年生下皇兄,第八年病逝。”

    “因两邦几次三番发生摩擦,还有一些……特殊缘故,贤妃娘娘未能入皇陵,而是葬在了宁州。”

    “于是,皇兄自掌权后便将祭祀定在了槐月,只能借着这由头前往宁州祭奠生母。”

    姬璇先是恍然地点点头,然后觉得有点不太对,提出疑问:“他不是皇帝吗?想做什么,大大方方去做不就好了?为何连祭拜自己的母亲也要假借旁的由头呢?”

    云天泽的年龄明明和她在现代的年纪一样大,此刻却露出一副长者的慈爱包容,看着她:“璇娘子还是不懂。”

    “在这宫中,皇兄只有一个生母。”

    姬璇:“哦,你要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

    语罢,相关话题结束,两人相隔半臂的距离一同走出了很远。

    沉默中,闻到她一声叹息:“做皇帝也不容易,比普通百姓的苦衷还要多。”

    “是啊。”云天泽浅浅应答,尾音落尽后,转过头,语调极为庄重,却很轻:“所以璇娘子,你会对皇兄好的,对吧?”

    “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不要再让他伤心了。”

    姬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不想破坏气氛,并且她确实会好好的对待攻略对象,于是用明快的语气回答道:“我会的!”

    他舒展开忧虑的面容,笑得很无害柔软:“好。”

    “咚——”

    “云天泽好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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