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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误会

    与易安单独相处的回忆从暖光路灯下的公交车又增加了那天白雪皑皑中少年挺拔的身影。

    和掌心令人心安的温度。

    赵其将这次回忆存档,在许多次的睡前,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帧一帧细品,慢慢随着睡意的到来变得模糊。

    日子就这样顺遂了一段时间,许是因为高馨几个人最近的积极活动的范围从班里转到了整个校内。

    课余时间经常能看到她和董怡属于高二年级的校服,突兀地混迹在高三和高一校服中。

    放眼一望好几张漂亮明朗的脸蛋,张扬的眼神与高馨仿佛同根。

    一片长着毒刺的玫瑰花丛。

    有时易安和三三两两男生带着球从她们身边经过,高馨便中断一切话题,媚眼流转跟着易安远去的踪迹,等着旁人兴奋地搂她脖子要她说出实情,她再不好意思的娇羞中夹杂着势在必得:“别乱说了,没有准儿的事。”

    “不就脸好看吗,我喜欢的多了。”

    “哈哈哈……”

    *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赵其涣散的意识终于被希望唤醒一些。她捧着水杯挪动去热水房,看到李尹凯拿着个粉色的热水袋怼在出水口处。

    李尹凯瞥了来人一眼,又惊悚地转过头来看向赵其:原本就偏苍白的脸色此刻快没了血色,嘴唇也干枯发白,额间挂着一层薄汗。

    “我操……你没事吧……”

    “我操!”

    李尹凯关心一句,手里热水袋里的水溢出来烫了手指,他捂着手连退几步,狂吹有红肿之势处。

    赵其连回答的力气也无,只想赶紧喝下些热水安抚腹中躁动的子宫,让它少些折腾自己,马上要是郝月凤的课,她可最看不得学生柔弱的模样,没了请假去医务室的可能。

    屋里,前排某个位置,一堆人将中间的人围住,传来阵阵疼痛的□□声。

    董怡坐到高馨同桌的位置,手摁在对方小腹上轻揉,眼神心疼,皱着眉:“你就是贱,知道快来事儿了还贪凉。”

    平时跟高馨关系好的纷纷来嘘寒问暖,抵来止痛片,暖贴,甚至有糖果。

    后排角落的赵其端着热水回到座位上,咬着嘴唇,安静地从包里翻找去痛片。

    回头望一眼易安的座位,人不在。

    李尹凯急急忙忙把热水袋送进来,满脸焦急。可倒霉的人前面总有个“更”字,他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穿过他,略过他望向身后。

    “易安!”

    本疼得哀叫的高馨喊出这名字时却意外的响亮。

    大片的注意力投过来,易安一下变成屋里人视线的焦点。他不由得顿住脚步,想要藏住手中的东西却已来不及。

    董怡见状从座位窜出来到易安面前,头一低,将几片暖贴夺过,举到半空面向高馨的方向,笑得眼睛眯起:“有的人嘴上不说,行动却诚实得很哦。”

    高馨痛苦之状全无,眸中又挑出几分媚态看向易安。

    尽管易安已明显皱眉不悦,伸手要拿回去,对方却灵巧躲过,逼近他问道:“怎么了?不是给高馨的?”

    “那你是要买给谁?嗯?”

    喧嚣之外的赵其脸色依旧苍白,原本失焦的眼紧紧盯着前方的一场僵持,白色的药片捏在指间,磨出细细粉末,还没等入口,就已先尝到苦味。

    易安望见董怡浅色的瞳孔中似乎要长出黑色的竖线来,□□的侵略性很像张开獠牙的猫科动物。

    他压下蔓延上来的无限厌恶,面无表情,挪开视线,淡然回自己座位的行为被理解为默认。

    “啪——”

    热水袋掉在地上的声音,李尹凯站在一旁,看着淡定的易安彻底傻了眼。

    深冬刺骨,高馨却仿佛被暖春的风浸润,脸色红润不像处于痛经折磨的人。董怡得意地挑挑眉,把几个暖贴扔到高馨桌子上,佯装赶走周围看热闹的人,让她们赶紧准备上课。

    赵其把头埋进书立挡着的地方,额发垂下看不清脸色,易安用关切的目光经过时,也未得到一个眼神交流。

    痛经的感觉就像在腹中挂上一个大重量的铁锥,拽着内脏发出坠痛,是钝感十足又让人恨不得昏死的疼痛。

    赵其感觉腿一阵阵发酸,喉间连着下巴发痒,坠痛的不止是迸发热流处,还有心里。

    易安盯着赵其瘦弱佝偻的背部,伸出手要轻轻地触碰时,前面高馨突然转过头眺望,他的手便僵在自己桌子的范围内。

    兜里还揣着布洛芬,易安待没人再会看来时握着药盒递过去,他胳膊够长,直接能放到赵其的桌子上。

    赵其的身子挪动几下,右胳膊微微颤动,随后药盒原封不动还回来,上面用便贴纸粘着一行字:谢谢,这个药对我不管用了。

    易安的心沉了下来。

    后门的窗户外,这一幕被夹着教材经过的郝月凤收进眼底。

    好不容易消停起来的骚扰又频繁起来,熟悉的香水味儿总弥漫在周围,赵其也总能听见易安在后面不耐烦应付的声音。

    她虽不喜欢高馨,但有一点不得不佩服:高馨某方面的韧劲强得很,什么打击都不会折了她的攻势,状况一时不好就转移注意力,好了再回来。净挑好日子活着,从不把烦恼挂在脸上。

    不像她,感受到一点点不安稳的因素就急忙缩回触角自御起来。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高馨一痛能高调地招揽来许多人,在年级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而赵其吃药吃得已经有了耐药性也没人知道,半个高中生涯要过去,在班里的存在感依旧低得不能再低。

    鼻尖萦绕着跳香,赵其心酸地勾了下唇角。

    *

    放学路上难言的沉默,车上的人很少很安静,这次他们都没有拿出书本来。

    先打破僵局的是易安憋了一整天的解释,说,暖贴是买给她的。

    也许自卑的地基打得太牢固,赵其只点头应下,并没有露出易安期待中的释怀来,脸上的阴郁依旧遍布。

    她只说:“没关系的,没关系。”

    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件事。

    赵其见易安依旧蹙眉望着自己,挤出轻松模样的笑容来,很想抬手抚平他的眉间却又放了回去:“我知道啦,我只是不太舒服。”

    易安听言舒展开眉心,望着少女淡漠疏离又多情易碎的眉眼,突然发现横亘在他俩中间的东西是复杂难言的,可能是仅靠他们俩人无法解决的——世俗的眼光。

    以及这眼光所转化的实质伤害。

    无力感笼罩全身。

    易安这次一直送赵其到家门口,她劝他回去几次,他没应声,只稍远些在身后跟着她。

    一长一短的影子收缩伸长,慢慢地重合在一起。除了外壳子,内里都是一样的。

    昏黄路灯隐隐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少年眸中黑亮,望着整栋楼,视线随着一层层亮起的感应灯挪动。

    赵其每走一层都到楼道窗户那里往下望,确定那身影还在楼下,慢慢地越走越快,每看到时心中的不安便被安抚一些。

    她庆幸起自己家的楼层很高,所以她一共可以看易安四次,四次他都在,四次看下去时总能远远地与他对视。

    时间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只有两两相望中的试探和安全感的不断给予。

    开门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额头挨了硬物的重击,本就虚弱的赵其直接站不稳跌在地上。

    一个被砸瘪的苹果溅着汁水滚落在地上。

    “打麻将打麻将,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还是你喜欢超市那个小寡妇?那你死她床上去吧!”

    何温英尖锐具有攻击性的嗓门生怕这个楼的人听不见。

    一向沉默的赵前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急得要跳起来,威胁似的指着何温英布满皱纹的脸:“孩子在面前,你他妈别乱说,我不就打个麻将,你看你个尖酸样子!”

    “就打个麻将?你工资少拿多少回来,你他妈当我不会数数吗?”

    “谁还没输的时候!我自己挣的钱,你瞎逼逼什么东西!”

    “你个丧良心的……”

    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以侮辱对方为主要目的。分贝越来越大,怨气冲天,听几句就仿佛也要跟着恼怒起来。

    没人注意跪坐在地上的赵其,额头红肿,脸色发白。

    但却也在他们口中是吵架要被考虑的“孩子”。

    只有小豆豆摇着尾巴哼唧着围着赵其踱步,舔掉她落在地上的眼泪。

    末了,赵前明走到门口换鞋,瞅了自己闺女的惨状一眼,目光并没有赵其期待中的内疚心疼,反而透露着像是抓到对方漏洞一样的兴奋光芒,指着她的额头道:“你妈就是个泼妇。”

    “呸!”何温英毫不犹豫反击,“像你好,窝囊废,爷俩两个窝囊废!”

    她恶狠狠地盯着被赵前明摔上的门,将余怒泼到赵其身上:“坐着要饭呢?砸一下砸出病了?矫情样子!”

    围裙被扯下扔到凳子上,随后又是摔门声,没一会儿哀叹自己命运的哭嚎阵阵传来。

    赵其抹干了眼泪站起身,她的悲伤总是无声的。

    所以她的反抗也总是无声的,或者在她人眼里就是无动于衷的,她可能确实是窝囊废。

    所以这是她不受老天眷顾的理由吗?

    易安走出小区门口时,低着头的他视线内出现一双LV的蓝白休闲鞋。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熟悉的檀香味夹着烟味屡屡钻入鼻腔。缓缓抬头,对视上一黑一白的眼睛,乖戾的兴奋光芒在数个深夜扰乱他的睡眠,将他摁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不得。

    他仍还记得鲜血喷溅在脸上时滚烫的感觉,伴随的是骨骼断裂的剧痛。他只见过这张脸被鲜血染红一半的样子,褪了色后的眼睛,原来是这副模样。

    滕立唇角上扬尖锐如钩子,声音似乎夹杂着不受控制的颤抖:“安啊……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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