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1】过往

    山里的天气多变,到第二天早上,天气已经完全晴朗起来。

    在向导的带领下,他们向着罗布切东峰徒步攀登。

    一路上是各种乱石和黄色的草地,随着高度拔高,草地也逐渐消失,只留下光秃秃的乱石,还有石缝中倔强生长的雪莲花,以及各种奇奇怪怪叫不上名的植物。

    在海拔到达五千米往上时,攀登过程已经变得极其艰难。

    秦雨喘着气,高原反应让她时刻感受到缺氧的窒息感,长途跋涉又考验着她的体能和耐力。

    她抬头,山峰就在不远处,却仿佛怎么走都到达不了那个终点。

    登山就是这样,看山跑死马。

    永远是没完没了的不停的爬坡,看似再上一个平台,就会离终点不远。

    谁知道知道等你上来之后,眼前又会有一个更高的平台。

    谢广白杵着登山杖,在难爬的地方拉住她。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在黄昏时,才终于抵达海拔5300米的EBC营地。

    EBC营地由一顶顶彩色帐篷组成,放眼望去,各色帐篷绵延一两公里长。

    营地四周冰川遍布,走在营地里,还能时不时能听到轰隆隆的雪崩声。

    这里有厨师、医生、向导、以及来自各个国家的旅人,有背着重物的夏尔巴人穿梭在帐篷间。人际罕见、生命断绝的高峰绝境里,这里却显得生机盎然。

    秦雨和谢广白走到吃饭的帐篷内,此时帐篷内已经坐了几个人。

    今天的晚饭是土豆牛肉饭。

    有胡子拉茬的大叔,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同桌的旅人侃侃而谈。

    他的皮肤已被强烈的紫外线晒得黝黑,看见秦雨和谢广白,他豪爽热情地笑着打招呼。

    秦雨和谢广白笑着回应,一边吃晚饭,一边和这些旅人聊着天南地北的故事。

    吃过晚饭,秦雨和谢广白回到帐篷。

    向导走过一个个帐篷,挨个查看队员的身体状况。

    来到二人帐篷前,他问了下二人的身体状态,又介绍道:“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开始登顶前的两次拉练,你们记得多补充水分,好好休息,让身体慢慢适应海拔不断升高的环境。”

    秦雨和谢广白点头,待向导离去,继续从行囊里整理出晚上露营的物品。

    夜晚很快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雾,打在帐篷上。

    谢广白给秦雨涂上防晒霜,又戴好面巾。

    他们走出帐篷,眼前是日照金山,有云雾在他们身下的山峰里飘荡,头顶深蓝色的天空,纯净又迷人。

    有直升机飞过云雾,到达营地,运送着物资。

    早饭已经做好,是热腾腾的番茄牛腩面。

    番茄切得细,已经完全融在汤底,牛腩炖得软烂入味,一口下去,番茄的酸甜、牛肉的醇香,再加上胡椒和辣椒的辛辣,叫人胃口大开。

    吃到一半,又遇到昨晚的大叔。

    大叔的笑容明朗又热情,看着二人,感叹道:“我快40岁了,尝试登珠峰三次,在这里看过很多攀登者,还是头一次看见你们这样的情侣,真是登对,真好。”

    秦雨和谢广白对视,二人眼里泛上笑意,继续和大叔聊天。

    等早饭吃得差不多了,向导带着队伍来到煨桑台,按照尼泊尔习俗,进行煨桑仪式。

    在海拔5300米的高峰上,他们祭拜山神,接受喇嘛的祝福。

    从这一刻起,珠峰攀登正式开始。

    在正式尝试登顶珠峰前,他们首先要进行两段拉练。

    第一次是花3天时间,来攀登海拔6100米的罗布切山峰,然后从罗布切山峰返回EBC营地。

    第二次是从EBC大本营出发,途经C1、C2两个营地,直到抵达海拔7162米的C3营地。

    这期间,他们的身体要逐渐适应高海拔低氧的环境,要习惯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长途跋涉。

    同时,也要学习和夏尔巴向导合作,掌握各种安全技能,如何使用氧气瓶,如何利用前进安全绳来保护自己,如何安全通过冰裂缝,这些都影响着他们旅途里的存活率。

    十几公里的路程里,他们偶尔能看见已经结冰的尸体,那是过去的攀登者用生命给后来人留下的石碑。

    在达到C2营地时,秦雨和谢广白都出现高原反应。

    头疼、恶心、疲惫、无法长时间入睡,最难受的时候,秦雨靠在谢广白的怀里。

    她想到那些倒下和放弃的人,问谢广白:“谢广白,你说我们这次能登上珠峰吗?”

    谢广白吻了吻她的额头,拿出保温杯,给她递上温水。

    他的声音总是能让她平静下来:“能的。”

    高原反应让他们每隔三四十分钟就会醒来一次。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秦雨听着谢广白的呼吸声,抚摸他的头发。

    谢广白抓住秦雨的手,微凉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亲吻她。

    今晚的夜有些过于漫长。

    他抱住她,低声说:“秦雨,在敦煌我和你说过,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秦雨点头:“是的,我记得。”

    过了许久,秦雨意识都有些迷糊时,她听见谢广白的声音:“我的父亲从小对我非常严苛,我因父亲的高要求而沮丧时,我的母亲总是会笑着安慰和鼓励我。那时候,我很爱他们。”

    他的声音低沉:“直到我13岁,那年我们出了车祸,父亲为了护住母亲,当场身亡。我被玻璃刺中眼睛,失明了三年,就如同眼前这样,漫长的黑夜里,我的人生失去了所有光彩。”

    秦雨抱住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再到下巴,那里有胡茬冒出来,手指划过时,微微有些刺手。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母亲思念成疾,却还要照顾我。等到三年以后,我终于能看到这个世界时,我看到的却是一个逐渐枯萎下来的母亲。”

    他的声音顿住:“那时你出现了,秦雨,那样张扬骄傲的你,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这一刻,他的语调平静,却又仿佛藏着无限爱意。

    在海拔7162米的喜马拉雅山脉上,他说道:“秦雨,我远比你想象得更爱你。”

    *

    从C2营地到C3营地,是拉练的最后一段行程。

    为了让身体之后能适应更高的海拔和更恶劣的环境,他们不被允许吸氧。

    随时会破碎的冰川、漫长的冰路、被冰面反射汇聚起的太阳光线,都让这段路变得格外危险。

    在终于抵达C3营地的时候,秦雨的腿已打颤,脚底早已被磨出血泡。

    谢广白托着她的脚,一点点给她上药。

    他们瘫倒在帐篷内,大口喘着气,才在身体剧烈的痛苦下,意识到,拉练终于结束。

    在向导的安排下,他们在C3营地休息。

    等体能逐渐恢复之后,又下撤到罗布切大本营,然后乘坐飞机前往加德满洲。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他们需要回到低海拔地区,休息一周时间,来让身体回到最佳状态。

    谢广白和秦雨搭上了回a市的飞机。

    在a市,他们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看电影、吃饭、去游乐园,傍晚,秦雨来到谢广白的家里。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他家里的装饰简洁明亮,物品摆放得很整齐。

    秦雨走过客厅,是书房。

    她推开门,一整面书籍摆放在书架上,似乎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书香。

    秦雨看过去,心理学、政治、历史、艺术,各类专业书籍都有。

    她随意抽出一本,是世界文化发展史,上面有谢广白的笔记。

    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字很好看。

    正看时,有推门声传来,是谢广白。

    他端着温热的茶水走来,茶香清淡雅致,随着他的走动,散逸在周围。

    秦雨接过杯子,看他。

    谢广白换了一身羊驼色的家居服,头发半干,还带着朦胧的水雾,正拿起桌上的眼镜布,细细擦拭眼镜。

    顺着谢广白的手,秦雨可以隐约看见家居服领口的春光。

    感觉到她的视线,谢广白抬头和她对视,又看向秦雨手中的书。

    他挑眉,从书桌里抽出一个笔记本,递给秦雨。

    笔记本已有些泛黄。

    秦雨有些疑惑地翻开笔记,张牙舞爪又略带幼稚的字迹,唤醒了她的回忆。

    “攻略谢广白的第一次:去学校的走廊外看他,长得真帅,我喜欢。”

    “攻略谢广白的第二次:给他送花,被拒。”

    “攻略谢广白的第三次:给他告白,被拒,卒。”

    “可恶的谢广白!才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温和礼貌!他竟然嘲讽我,我一定要狠狠撕下他的面具。”

    文字下附着一张照片,是穿着校服的谢广白在图书馆的桌上看书,少年低着头,有阳光透过窗外的树木,打在他的桌前。

    秦雨翻面,看第二页的字迹。

    “哼,我一定要让谢广白后悔!”

    “攻略计划:先接近他,让他有欲望,再得到他,让他爱上我。”

    “嘿嘿,攻略谢广白的第四次:我宣布!我亲到谢广白啦!

    “好开心好开心,他脸都红透了哦。”

    秦雨合上笔记,对上谢广白含着笑意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懂,在号主本人面前,看对他的攻略日记,真的太羞耻了!

    “你怎么会有这本笔记?”秦雨问。

    谢广白笑道:“有一次你拉我去图书馆,你看书看得迷迷糊糊睡着了,笔记也没有合上。时间太晚,我帮你整理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本笔记。”

    他也说不清当时的少年是什么样的心思。

    看到笔记,少年的耳朵早已烧得通红。

    却正逢少女揉着眼睛醒来,他和她对视,窘迫交加下,慌乱得一把把笔记本塞进书包。

    回到家后,他辗转反侧,本想等下次见面时偷偷放回少女书包中。

    却没想到,他再没等来见面。

    一纸拒信借着旁人的手转交于他。

    他曾很多次来到少女的教学楼下,困惑又不甘,犹豫又彷徨,却始终不敢上前问个明白。

    直到他们多年后再见,距离那时,已经相隔了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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