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过后，成牧照例教室上课、图书馆自习、弓道场练习，而宋明也继续充当周五的高数陪学，三周就这样迷迷糊糊过去，牧野二人聊天的内容还是在漫画和动画这两个分区打转。

    “他的分镜很简洁，有电影的质感，画面表现力超强，台词也精炼。很多人说这个漫画家作品的世界观过于自由，但我很喜欢他表达的主题。”

    “我最近又重温了之前给你讲的那部漫改动画，再次看还是很感动。监督因为是漫画主角的梦男，所以从第一季到第三季主角肉眼可见的变帅，哈哈哈。音乐监督也是一流，明明是同一首歌，但在不同情景传达的情绪却完全不同，真的很有才华。”

    “我追的原创动画完结了，没有烂尾，真的太好了，现在追原创跟赌博一样，高开低走的太多了。对，就是之前跟你讲的科幻悬疑犯罪那部，角色情感克制，声优演绎精彩，虽然有的画面确实有点崩，但是编剧叙事能力太强了，是真的瑕不掩瑜。”

    “最近课好多，作业也多。喜欢的动画剧场版上映了，观影会还有特典赠送，好羡慕岛国人民。”

    成牧很爱听林野当面讲这些，从她微小的表情和说到兴起时的肢体动作就能感受到她是真心喜欢这些，所以一讲起来，那张冷脸也变得生机勃勃。

    然后，不由自主的就想听她一直这么说下去。

    相处久了，成牧发现林野这人不喝饮料，除了白开水外，只喝茶叶和牛奶。虽然她本人很想接受可乐这种人人称颂的快乐水，但喝了一口还是要被劝退，被劝退后下次还是忍不住尝试。成牧也明白了林野为什么有“两副面孔”，周一的奇装异服是为了乐队演出，周三弹射下课是为了乐队练习，周六全天也几乎都和乐队排练，所以没排练计划都会尽早到图书馆自习。

    霜降后，天气渐凉，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到来。成牧没有报项目，班级的广播体操比赛他也被完美筛除，理由是四肢不协调。

    这倒便宜了成牧，横竖他都是要去找林野的，索性时间更充裕。

    林野也是运动会的看台观众，成牧自然不意外，因为听说二次的都有宅属性。

    “你在哪啊，给你带了瓶牛奶”，成牧站在运动场门口四处张望，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握着一瓶温牛奶。周围人来人往，还有间歇的广播声，成牧讲电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大。

    “体育馆西门的阶梯这里，要不你直接过来找我吧”，听筒里林野的声音依旧沉静。

    天气出奇的好，成牧走到体育馆西门的时候额头已经冒了汗，远远看到林野站在树下等自己，绿植挡住全身，只露出个侧脸，扎的是高高的马尾。

    莫名开心，成牧理理头发，调整走姿，这才过去。

    绿植遮挡的全身冲进视线，原来林野今天穿的是背心短裤。因为林野夏天是只露出脖颈以上的那类人，长袖长裤看惯了，成牧忽然有点不适应。

    林野接过牛奶，“正口渴呢，你就来了。跑过来的吗，脸怎么那么红？”

    “是的”，成牧舌头捋不直。

    “我们班排球啦啦队有个女生脚崴了，我去排球场补个位，一起？”

    “听你的。”

    成牧也没听清要去哪，晕头晕脑跟在林野后边机械运动。林野原本就四肢修长，天又那么晴朗，再加上肤色加持，整个人在阳光下特别抢眼，来来往往的学生也不免要扫上一眼。

    排球除了运动员、啦啦队和工作人员，观众无法进入场地，成牧就在看台上找个位置坐下。

    看台上不时有观众发出欢呼，两个球队的应援团各自呐喊助威，成牧的眼睛却只追随着林野。她四肢确实不灵活，人躲在前两排的后边跟着比划，害怕露馅儿，动作也不敢做太大幅度，丝毫没有高数课上的游刃有余，笨拙得有些可爱。

    中场休息，成牧电话铃响，是林野。

    而赛场的林野也刚好找到看台上的成牧，抬起胳膊招了下手，“我好了，要走吗？”

    明明不用挥手，成牧还是想回应林野，挥了挥，笑道，“好啊，一起走吧。”

    成牧两节阶梯跳着下，赶在林野前到了门口，“我们接下来去哪？”

    “想回体育馆换衣服，还是长袖长裤自在。”

    “那走吧。”

    到了体育馆西门，顺着阶梯走，林野在前，成牧在后。

    忽地抬头，成牧看到林野的小腿肚上也有一颗小痣，没来得及低头，林野就转过身来。

    面面相觑，林野一脸“我知道你在看什么”的表情，成牧脸颊发烫，耳朵也刺红，大脑飞转，已经开始措辞解释。

    林野先出了声，“我不是猕猴桃，所以今天临时上场也不用脱毛。”

    成牧没跟人当面讨论过脱毛事宜，一时不知怎么回应。电话响起救了大命，成牧看也没看，“好，我马上过去。”

    “林野，我有事先走了啊”，没等回答，成牧就转身离去。

    “成牧，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就马上过来？来田径赛区给5000m冠军送水。”

    “宋明，回头你再挑双球鞋我送你。”

    田径跑道，宋明跑完5000米还在拉伸。成牧买了五瓶昆仑山，颠颠跑过去。

    “五瓶我哪喝的完，还是昆仑山，平时也没见你有钱这么花啊”，宋明拿出一瓶开始拧瓶盖。

    “也有外貌的原因”，成牧喘匀了气。

    “啊，你说什么，林野啊”，宋明一口气咕嘟半瓶。

    “我喜欢她也有外貌的原因”，成牧再次肯定。

    “你这不废话吗，人长那么美还用你鉴定”，宋明半瓶水咕嘟完，总结道。

    是啊，哪用自己鉴定啊。

    周末，成牧陪成炀去买画材，又顺路逛了隔壁书店。成牧自然而然走到漫画区，忽然看到林野上次说的原创动画，原来出了实体漫画，拿了一本。

    结账处，店员问，“您好，请问是送给朋友的礼物吗？今天店面活动，可以免费包装。”

    成牧指了下漫画，“画集不用包，麻烦帮我包一下这本。”

    逛完有点累，两人找了家泰国餐厅，准备在外边解决午饭。

    菜还没上，成炀喝着饮料，翻看画集，“哥，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漫画了？”

    “送给那个女孩子的”，成牧忽然想起什么，“小炀，问你个问题。你不喜欢的男生送你礼物，你收吗？”

    成炀咬着吸管，翻了一页，“绝对不会，我不喜欢他，干嘛收他送的心意，怪伤人的。”

    成牧心凉了半截，他很清楚林野不是那种对着别人心意装傻充愣占便宜的人，那这本漫画怎么送出手？

    “那我再问你。你会跟自己喜欢的男生讨论自己的腿毛吗？”

    成炀这次抬了头，吸管里的饮料下落，表情不可描述，“哥，你在说什么啊？”

    饮料冰冰的，成牧的心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