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程翠对沈望朝说:“朝朝,这磨玉阁并非普通的阁楼,它的外部设有结界,常人无法进入。进入和出去的方式是一样的,但都需要特殊的内力运转,这方式我之后会教给你,你便可自由出入。”说着,她带着沈望朝向前走,走过了桥,就是通向上方的楼梯。

    一楼没有物品,空空荡荡,四周的墙壁上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

    东边的墙上画的图案像海的波浪,中间是一个海中的岛屿,岛上长着一颗奇茂无比的参天大树,而那海岛中间,树下,倒像是一个湖泊;

    西边的墙上的两边却画着不同却又相似的图案,一边是血肉般的长条形虫子,多条虫子盘成蛛网状,另一边是木偶的牵引绳,同样是蛛网状,画中央是火焰,光是看着就有些瘆人;

    北边的墙上画着一个炼丹炉,炉内的红紫色火焰十分耀眼,与周围的皑皑白雪对比鲜明,炉周围画满了像是魂飞魄散的人,不,看起来不像是人,像是全身白色的人形鬼怪,看起来十分恐怖;

    而南面的墙上画着一条曲折的长路,蜿蜒在阴森幽暗的荒野,路上散落着无数个长生锁,每一个长生锁上都沾着血迹,上方画了一把张开的如血般红色的伞。

    沈望朝很疑惑,问道:“师父,这墙上画的都是什么啊?好生奇怪。”

    程翠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建造之初,阁主画上的,没人知道这些画中的故事。这磨玉阁已经建成几百年了,听说,那位阁主可以预言将来发生之事,便将他占卜之事画了下来。有人说,那是一位即将飞升成仙的道人,也有人说,他是一个有着千年修为的大妖。真相到底是什么,是人是仙还是妖,无人知晓。”

    “那这磨玉阁是用来做什么的?”沈望朝问道。

    程翠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磨玉阁一共九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结界和幻境,其中存在着大量秘籍。并且,最为特殊的,是建造磨玉阁的材料,是由永岁之木打造而成,永岁之木可以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万物之灵气。所以,磨玉阁内部充满了灵气,在此修炼,吸收灵气,修炼速度更快。”

    “原来是这样啊……”沈望朝感叹道,“永岁之木,只听闻是仙山上才生长的神木,想不到真有此物。”

    “这世间有很多我们从未曾见过的奇物,天地之浩瀚,你们年轻人都可以去闯荡,但是,前提是,你要有强大的实力。”程翠说。

    “娘,你来了。”

    她们一抬头,原来是向朔渊。

    “小渊啊,以后,朝朝就在阁中和你一起修炼,你可要好好照顾她。”程翠对他说。

    向朔渊点了点头,却并未理睬沈望朝。

    “朝朝,小渊已经进阁五年,他的游龙剑法已颇具火候,目前只需修炼内力即可。你呢,先把莲动十九式学完,学完后,便可闭关,修炼内力。”

    “是,师父。”沈望朝回答道。

    磨玉阁每层的空间都极大,且一步入立刻就会进入幻境之中,那幻境令人仿佛置身于星河之中,梦幻而又浩瀚。

    沈望朝学习的软剑,与向朔渊的长剑不同。向朔渊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内力,空闲时会指导一下沈望朝的剑术,但两人的交集依旧很少。沈望朝的剑法学成,大部分是由程翠的指导和她自己练习领悟而成的。

    尽管沈望朝对向朔渊很热情,但自从亲眼目睹她杀人后,向朔渊总是有意无意间疏远她,对她的态度也很冷淡。

    沈望朝是个聪明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向朔渊不想接近她,她当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去刻意接近向朔渊,而是努力刻苦地练剑。她的进步与剑法的精进,令向朔渊都刮目相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望朝在剑法方面的造诣日益精深,而向朔渊对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看着她努力练剑的样子,向朔渊总会情不自禁地看向她,看着她坚定的目光,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总会让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孩。

    一年后。

    整整一年的时间,沈望朝才将莲动十九式全部学会。

    她的实力已达初峰境第七层。

    当她将十九式全部展示给程翠时,程翠说:“朝朝,做得很好,我之前认为徐月的天赋已经很高,但她是用了整整三年才学会了莲动十九式。想不到你更加优秀,往后,就按照秘籍中的修炼方式修炼内力吧,平时不要忘了多加练习剑法。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突破问道境。”

    沈望朝这一整年,除了休息日,几乎每天都待在磨玉阁。她不仅要练武,还要阅读大量的书籍文典。因为她是丞相之女,就必须要才能兼备。

    向朔渊与她交流甚少,赤松门中的弟子因为惧怕徐月,不敢与沈望朝过多接触。方子华虽然和她关系很好,但是男女弟子修炼的场地不同,两人见面也少,而且沈望朝一到休息日就待在屋里,翻看父亲沈修给她送来的书籍,四书五经,女训女诫,这些书不仅要读,还要背。

    正因如此,沈望朝很少出去和弟子们交流,到赤松门一年,连众弟子的人名都记不全。女弟子们自然是十分妒忌沈望朝能时常与向朔渊在一起修炼,更是处处排挤她。

    沈望朝对此也感到很无奈,自己虽然身处江湖门派中,除了没有丫鬟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其他的却好像和在京城丞相府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向如松和程翠很少提及江湖上的事,他们总是说,年轻人要先把心思放在修炼和武技上,再闯荡江湖,江湖的事自然也就明白了。所以沈望朝对江湖上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清晨。

    向如松将向朔渊、沈望朝、方子华、徐月等一共十名弟子召集起来,对他们说:“你们皆为我赤松门优秀的弟子,为师派你们前往森阑之境,寻找重凌玄铁,并将其带回。这次的任务,对你们来说,既是一次历练的好机会,也是外出增长见识和眼界的不可多得的机遇。记住,森阑之境十分凶险,常有树妖出没,不管发生什么,首先要保证好你们自己的安全。”

    “师父,可是,小师妹刚入门一年,她去会不会太危险了?”方子华问道。

    “朝朝虽然刚入门一年,但她的实力并不弱,此次出去,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剑法,你们作为师兄师姐,一定要好好照顾并保护她。”向如松说道。

    “是,师父。”众弟子回应道。

    大家纷纷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下山,走出赤松门。山下,向如松已为他们准备好了马匹。

    向朔渊一身束腰霁蓝色长衫,半扎的高马尾,显得他丰神俊朗。他看了看手中的地图,确定好方向后,骑上了马。

    沈望朝内穿嫣红色长裙,外穿一件绣着芙蓉的白衣,显得她娇小玲珑,她那一头秀发扎成一个鱼骨辫,干练简洁。她也骑上了马,方子华看了看她,对她说:“望朝师妹,你会骑马吗?如果不会,你和我骑一匹,我带着你。”

    “不用了,师兄,我学过骑马的。”沈望朝笑着说。

    徐月却发出一声冷笑:“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丫头,走在路上,不知会有多少麻烦,真是累赘。”

    沈望朝有些尴尬,向朔渊却突然开口道:“距离森阑之境有十天的路程,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取回重凌玄铁,不要把心思放在不该想的地方。出发吧。”

    向朔渊为沈望朝解了围,令徐月有些不服气。

    众人骑上马,“吁!”便出发了。

    走了整整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在此过夜。

    “不好意思,客官,上等房间都已经被订满了。”店小二对他们说道。

    “什么?一间都没有了吗?”方子华问道。

    “是的,客官,我们这个小客栈原本有五间上房的,但是今天来了几位有钱的客人,把房间都订满了。”

    沈望朝看了看方子华,对他说:“没事,师兄,我们住普通的房间也可以,反正也就一晚上。”

    向朔渊点点头,说:“那就订五间普通房间吧,我们两个人睡一间,望朝和徐月两个女孩子就住一间吧。”

    “我才不要和她住一间房呢。”徐月不耐烦地说道。

    方子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徐师妹,住一晚而已,何必呢?”

    “徐师姐,我是哪里惹着你了吗?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沈望朝无奈地问道。

    “看你不顺眼罢了。”徐月嘀咕道。

    突然,一阵声音传来,“朝朝,是你吗?”

    众人抬起头,只见一个少年站在二楼往下看,他看起来和向朔渊年龄相仿,面貌英气,气宇轩昂,颇有武将风范,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傲气。

    “赵炎哥哥?”沈望朝说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宁国将军赵威将军的独子——赵炎,自小与沈望朝相识,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赵炎一翻身,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落地,“朝朝妹妹,一年没见,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

    “赵炎哥哥,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沈望朝笑道。

    “我们一家与蜀侯交往甚好,蜀侯长子成亲,父亲派我前去送贺礼。”赵炎说道,他一伸手把沈望朝拉到他身边,“朝朝,你不在京城,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

    沈望朝赶紧把赵炎推到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压低声音说:“赵炎哥哥,你可别把我的身份说出去,他们是我的师兄和师姐,我们要一起去森阑之境,经过这里。”

    “哦,是这样啊。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赵炎压低声音回应道。

    “望朝师妹,这位公子是谁呀?”方子华问道。

    “哦,额……是我们邻居家的一位哥哥。”沈望朝连忙回答道。

    向朔渊看着他们这样亲密,心里很是不舒服,“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望朝,明日还要赶路,快去休息吧。”

    “哦,好,师兄,我来了。”沈望朝刚要走过去,就被赵炎拉住了。

    “朝朝,上等房间都已被我们订走了,我腾出一间给你住吧。”赵炎说道。

    徐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很是生气地走上了楼梯,其他人也纷纷去休息了,而向朔渊还站在原地,盯着沈望朝,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沈望朝心想:反正徐师姐不想和我一间房,又不好意思让师兄多买一间房,倒不如答应了他,这样也是两全其美。

    “那好吧,谢谢赵炎哥哥。”沈望朝笑道。

    于是,赵炎便拉着沈望朝走向楼上的房间,这时,沈望朝才注意到向朔渊的异样,“师兄,早点休息,晚安……”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向朔渊语气冷淡地回应道。

    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整个客栈变得安静下来。

    向朔渊和方子华住一间房。此时,向朔渊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

    方子华托着腮,坐在一边的桌子旁,打着哈欠说:“我说,向师兄啊,都这么晚了,就别修炼内力了,赶紧睡吧,你不困我还困呢。”

    向朔渊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闭着眼坐着。

    方子华无奈地笑了笑,说:“师兄,我看你是吃醋了吧?”

    听了这话,向朔渊睁开眼睛,“别瞎说,我有什么可吃醋的。”

    “还说没吃醋,你刚才看小师妹和那位公子的眼神,啧啧……”

    “方子华,你能不能别乱想?小师妹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我多保护着点,怎么了?”向朔渊有些恼怒地站了起来。

    方子华明显被吓到了,连忙安慰道:“好好好,师兄,我说错了,快坐下。”

    向朔渊坐下来,冷静片刻后,说:“你有没有觉得,小师妹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方子华认真地想了想,说:“确实不太一样,小师妹明明是个小孩子,但明显比同龄人成熟一些,说话和做事的风格倒像个大人。”

    也是,她是丞相女儿,身份尊贵,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向朔渊心想。

    他看了一眼方子华,说:“我说,蜀侯家的二公子,你大哥成亲,你真的不回去吗?”

    方子华耸了耸肩,说:“我一个庶出的公子,回去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倒不如呆在赤松门,和师兄弟们在一起,轻松又自在。”

    夜深了,他们不再说话,只是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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