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别……别杀我，我叫零心，是条鲤鱼妖，虽然是妖，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我修炼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才修成人形，别，别杀我。我来这里，就是感觉这里的灵气异常充足，想来这里修炼，没有害人的意思。”

    “你刚才伤害了她，我凭什么相信你？”向朔渊质问道。

    零心的头和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摆了摆手，“我没有要伤害她，只是这个人类女孩想要拿剑杀我。我那是想要逃跑，一时情急，不小心打中了她，不是故意伤害她的。还有这件衣服，是我用这一百多年来，我掉下来的鳞片做成的，她把我衣服划破了，我都没说什么呢……”零心有些委屈。

    沈望朝看向了零心，这鲤鱼妖一副少女的模样，散落在肩上的头发，是黑发中带着几缕红发，脸上肉嘟嘟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地转着，五官十分精美，但是这样的长相令人一看就知道是妖。

    “师兄，别让她呆在水里，让她到地面上来。”沈望朝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上来。”向朔渊也站了起来，手中的龙吟长剑也随之抬高，冰凉的剑面直接贴在了零心的下巴上。

    “哎哎，少侠别动手，我上岸就是了。”零心双手撑着河岸，坐到了地面上，她的鱼尾巴渐渐消失，变成了两条白嫩的腿，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向朔渊的剑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问你，刚才既然跑了，你为什么又回来？”沈望朝问道。

    “我刚才不小心打了你，人类的生命太脆弱，我怕把你打死了，便回来看看。”

    “你们妖怪食人精血，怎么会怕杀人？”沈望朝很是疑惑。

    “我才不杀人呢！”零心比她还要吃惊，“你们人类根本就不懂，靠吃人肉、吸取人类精血修炼，这样的妖迟早会被魔气缠身，成为恶妖，甚至有可能遭到天谴。只有不伤人、不害人，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修炼成的大妖，才有机会飞升成仙。”

    “你想成仙？”沈望朝问。

    “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费尽心思寻找灵力充足的地方，来到这里修炼。说来也奇怪，这东洹我也曾经来过，但与别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最近这里的灵气突然变得很充足，我便又回来了。”零心回答道。

    沈望朝看向向朔渊，“师兄，我在磨玉阁的时候，有一本古书中记载，说是赤龙精铁可以判断妖是否吃过人。只要把妖的血液滴在赤龙精铁上，若是血液化作白烟，那便是没有吃过人，若是化作黑烟，便是吃过人。”

    “嗯。”向朔渊点了点头，看向了零心。

    “啊呀，这个不难，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别动手啊。”零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指放在龙吟长剑的剑刃上，轻轻一划，便划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液，落在了剑面上，“嘶——真疼。”她把手指放在嘴中。

    那滴血也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龙吟长剑的剑面上翻滚着，很快凝聚成一团，化作一股白烟散去。

    “你们看吧，是白烟，这说明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现在可以把你的剑拿开了吧。”零心看着他们。

    沈望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雪莹软剑收回剑鞘中，向朔渊也将龙吟长剑收回了剑鞘中。

    沈望朝觉得事情不太妙，“零心，你刚才说东洹的灵气突然增多，那你知道，这里灵气最充足的地方是哪里吗？”

    “离这里很近呀，我直接带你们过去吧。”零心说着，便往前走着。

    向朔渊和沈望朝跟着零心，三人便来到了磨玉阁前。

    零心停下了脚步，指着磨玉阁说：“就是这里。”

    “磨玉阁？怎么会呢！磨玉阁外有结界笼罩，灵气只进不出，阁外应该灵气很少才对。”向朔渊一脸不可置信。

    零心轻笑一声，“这个阁楼少说也有五百年了，外面的结界已经有所破损，估计是里面的灵气泄露了。”

    “你能看见外面的结界？”沈望朝问道。

    零心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个结界一看就是仙人设下的，我的妖力一旦触碰到这个结界，结界便会出现，你们人类的肉眼当然看不到。这个结界依靠法力和仙术存在，若是当年设下这个结界的仙人不能来修复，恐怕这个结界会破损得更严重。”

    “这下坏了，”沈望朝有些紧张，“磨玉阁的灵气泄露，恐怕会引来更多的妖怪。”

    “这，这该如何是好？”向朔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零心看着他们两个，说：“那个，两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要是让别的人类发现了，我可就有麻烦了。”说完，她便转过身来，想离开。

    “等等。”沈望朝叫住了她，“零心，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忙，你还不能走。走，先跟我们进磨玉阁。”她便拉着零心往磨玉阁里走。

    这时，向朔渊拉住了沈望朝，“望朝，咱们的衣服都湿了，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沈望朝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好吧，那我们先去换件衣服。”

    两人便回各自房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沈望朝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事。因为受到水的刺激，沈望朝在水中几乎睁不开眼，直到被向朔渊抱出水面，她的眼睛一直是半睁半闭的。即便看不清，她也能感知到自己被抱起时身体悬空轻飘飘的感觉，她当时下意识地搂住师兄的脖子，感觉到向朔渊的肩是那样宽，依靠在他怀里是那样有安全感，仿佛有师兄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沈望朝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她走出房间，看见零心正坐在自己门口前，“你居然没跑？”

    “当然了，不是你跟我说，你们要我帮忙吗？我帮助人类也是给自己积功德嘛，来日飞升成仙的机会更大些。”零心说。

    “你见过仙吗？”沈望朝问道。

    “没有。”零心摇了摇头。

    “那你就这么肯定，这世上真的有神仙？”沈望朝有些怀疑。

    零心站了起来，“我虽然没有见过仙，但是神仙留下的东西，带有仙术的结界和法阵，我可见过不少，仙术与我们的妖术和你们人类的内力不同，这都足以证明世上真的有仙。我好像还听你们人类说起过，说什么实力达到仙云境第九层之上，便有机会飞升成仙。如果世上没有仙，那么这些说法都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有你们两个人的佩剑，什么赤龙精铁，什么重凌玄铁，上面都带着仙术法力，一看就不是人间的东西。”她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时候向朔渊也换好了衣服，走到了她们身边。

    “师兄，我们去磨玉阁。”沈望朝便拉着零心的手走向磨玉阁。

    三人便进入了磨玉阁，向朔渊和沈望朝运用轻功，很快便到达了第九层。

    “师兄，我记得第九层的书籍里有过记载，说结界受损后该如何修复，我们快找找。”沈望朝说。

    “好。”

    于是两人便翻看着这些书籍。

    过了好一会儿，零心才匆匆地从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你们两人用轻功飞上来，也不带着我。我就是条鲤鱼妖，也不会什么轻功，也不会飞，还要走楼梯走到第九层，累死我了……”零心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口处。

    两人专心翻找着书籍，没有理她。

    “找到了，是这本书。”向朔渊对沈望朝说。

    沈望朝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跑过去和他共同看着这一本书。

    “若阁外结界受损，可借虚漓月珠之力来修复结界。这虚漓月珠在……在天山，告云谷。什么，天山！”沈望朝有些吃惊。

    “天山远在北方，与东洹相隔千里，若是骑马去，恐怕要两个多月。”向朔渊有些担忧地说。

    沈望朝想了想，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既然赤龙精铁和重凌玄铁并非凡间之物，那其中必定还残留着仙力，我们就用内力将剑内的仙力释放出来，暂时用来修复结界。然后我们再前往天山，寻找虚漓月珠。”

    “好，只是你我二人的内力恐怕不足以将仙力释放，不如告诉我父母，他们的内力更加深厚，我们一起修复结界。”向朔渊说道。

    “嗯，走吧。”沈望朝抓住零心的手，从第九层用轻功跳了下去。

    “哇——啊——我怕高啊——”零心吓得紧紧抱住沈望朝的胳膊。

    向朔渊和沈望朝两人稳稳落地，零心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三个人便走出了磨玉阁。

    “什么？当真如此？”向如松听两人说完后，十分震惊。

    “老向，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和两个孩子一同去修复结界吧。”程翠说。

    于是，他们来到了磨玉阁前。

    向如松和程翠将内力注入龙吟长剑和雪莹软剑中，果然，两把剑中有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两人的内力压迫着这股力量，使其慢慢释放出来。

    突然间，结界出现了，灰白色的结界像是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磨玉阁。这结界上有深有浅，坑坑洼洼，果真如零心所说，这结界已受损了。

    “看到了，结界出现了。”向朔渊说。

    “看来只有碰到仙术法力，这结界才会现形。”沈望朝说。

    两把剑中的仙力，源源不断地融入到结界之中，结界慢慢修复，但两把剑中的仙力并不多，很快便消耗殆尽。很快，结界又消失不见了。

    “这结界虽然暂时被修复了，但恐怕也不能维持很久。唉，这周围都没有什么灵气了……”零心嘟囔道。

    向如松和程翠收回了内力。

    “师父，向叔叔，结界暂时修复了，但想要彻底修复结界，需要天山的虚漓月珠，我与师兄即刻便启程。”沈望朝说，“零心，谢谢你的帮助，但你毕竟是妖，还请你离开吧。”

    “我这也没帮什么忙呀……好吧，那我走了。”零心一溜烟地跑开了，跑回了山中。

    这时候，一群男弟子把五个大木箱抬进了庭院，一个小师弟走了过来，把一封信交给沈望朝，“沈师姐，这是给你的信，山门外有两个人是来找你的。”

    沈望朝打开一看，原来是父亲沈修写给她的，她看完后，表情有些沉重，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怎么了？”向朔渊问道。

    沈望朝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了想，开口道：“向叔叔，师父，这是我父亲送给你们的礼物，感谢你们三年来对我的照顾。”她打开木箱，里面是黄金、珠宝、名贵药材和丝绸锦缎。

    “哎呀，都是分内之事，丞相何必如此呢？”向如松感叹道。

    “另外，向叔叔，我确实得走了，我父亲让我去西北一趟。”

    “西北？！”向如松、程翠和向朔渊三人异口同声道。

    “三皇子逃去了西北，与北刖人联合，意图谋反。父亲让我去杨家购置一批暗器，送去西北，与皇帝派出的军队接应，平定这次祸乱。”沈望朝解释道，“你们放心，我父亲给我送来了千里马，我从杨家购买机关马车，速度更快，一个月就能到达。”

    “好，那我们先去西北，再去天山，我陪你。”向朔渊说。

    “朝朝，小渊，我们夫妻身为门主，不能离开赤松门，只能辛苦你们了。孩子们，你们一路上一定要小心。”程翠有些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师父，我们很快就回来。”

    很快，他们收拾好了行李，下山了。

    孤烟和易殇正站在山门外。

    “三小姐，暗器和马车均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孤烟对沈望朝说。

    沈望朝点了点头，说：“两位师父辛苦了，我们出发吧。”

    “这位公子也要跟去吗？”易殇问道。

    沈望朝拉过向朔渊，“这是我师兄，我们俩还有任务在身，他要和我一起。好了，事不宜迟，无需多问，出发吧。”

    一路北上，一行人到达了玉门关。

    北方已经入冬了，他们都穿上了棉衣，路途疲惫。他们找到了一家客栈，便住下过夜。

    夜晚，窗户外被敲得咚咚响，沈望朝打开窗户，是一只送信的箭鹰。箭鹰体型较大，但飞行速度极快。她拿出箭鹰脚上的纸条，打开一看，是领兵将军写的，说大军行进速度较慢，但明天就可以到达玉门关。

    沈望朝松了一口气，幸好来得及时，赶上了大军。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是向朔渊。

    “望朝，天太冷了，给你熬了些姜汤。”向朔渊说。

    “师兄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两人坐在桌旁，“师兄，明天大军就要赶到了，咱们可要小心点。”沈望朝说着，抱着盛有姜汤的碗喝了一口。

    “嗯。”向朔渊看到沈望朝双手的手指甲冻紫了，于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沈望朝的手十分冰冷，毫无温度，而向朔渊的手却十分温暖，“望朝，很冷吗，怎么手这么凉？”

    “没有，师兄，我从小就这样，天气一凉，我的手就变冷了，等我暖和过来了就好了。倒是你，师兄，你是南方人呀，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天气吧，怎么手还这么热乎？”沈望朝问道。

    向朔渊笑了笑，“我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很好的，不怕冷。”

    喝完姜汤后，向朔渊离开了她的房间，沈望朝的身体暖和了一些，便盖上被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