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京城。

    沈意凌亲笔写下一封书信,把这封信放入绑在箭鹰腿上的机关锁中。

    来到院子里,沈意凌放飞了箭鹰。

    “师父,对不起,就原谅徒儿这次的任性吧……”

    次日。

    “沈修!沈清辉掳走康阳公主,沈望朝违逆圣意,此二人皆是你的子女,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敢说这不是你教唆的!如今,陛下龙体欠佳,一定是你下的毒手!”赵威在朝堂之上,唾沫横飞,愤怒地斥责道。

    沈修这几日因为突发的变故,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好,“敢问宁国将军,圣意到底是什么?”

    赵威一时之间语塞了,这种事是难以启齿的。这件事宫内严禁传播,朝廷官员都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老臣不敢猜测圣意,更不敢质疑陛下威严,还请皇后娘娘明言。”沈修说道。

    卫皇后坐在龙椅一侧,“陛下病重,但尚能言语,并未说明沈清辉和沈望朝的罪行,只是下旨将他们及康阳公主追回。待将康阳公主追回,陛下自然会依据国朝律法为这二人定罪。”

    沈修看了一眼赵威,“我倒是听说,宁国将军之子竟然假传圣意,骗长武军打开万鹤大门。假传圣意,可是大罪!”

    “宫中戒备森严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吾儿的耳中?一定是你故意派人将消息告知他,否则,吾儿又怎会被那沈望朝迷惑心智?”赵威质问道。

    “宁国将军,凡事都要讲证据,若只是口说无凭,何以使众人信服?”沈修淡淡地说道。

    赵威肚子里有一腔的怒火,却无处发泄,“沈修,你们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还如此从容地站在这里,定然有诈,这恐怕是你蓄谋已久,危害陛下龙体,你该当何罪!”

    “我跟随陛下数十年,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病重,老臣寝食难安,担心不已,臣的子女犯下罪行,更是羞愧不已,但是老臣身为一国之相,怎可荒废朝堂之事,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宁国将军如此咄咄逼人,那老臣为了自证清白,也只能以死明志了啊——”沈修一副感天动地的说辞后,又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地上,砰砰的磕着头。

    朝堂官员们纷纷走上前,扶起沈修,“宁国将军,此事尚无定论,莫要冤枉我朝忠臣!”

    卫皇后静静地看着底下乱成一团的官员们,递了个眼神给记舟大监,记舟心领神会,“退朝——”

    赵威愤然离去,沈修则被各大官员搀扶着退出了大殿。

    昆仑山,断天派。

    昆仑山高入云峰,群山巍峨壮阔,山顶处白雪皑皑,透着一股威严霸道的气息。

    一个庞大的江湖门派,屹立于昆仑山顶常年不化的白雪边缘,两块长达十几米的巨石赫然立在断天派的大门处,刻成了两把巨型长柄刀,远远望去,像两个巨人,散发着恐怖威慑的气息,令人汗毛直立。

    这里非常寒冷,几乎寸草不生,但是,偏偏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诞生了江湖最强之人。草木生灵越多,灵力越充足,修炼也越快,所以大部分江湖门派都建立在偏远的山林中。

    昆仑山越往山顶前进,灵力越稀薄,甚至几乎没有,但是有一种相似却完全区别于灵力的气息却愈加强烈,生活在西北之地的老人,把这种气息称作——神力。

    传说,远古时期,西北之地的雪山曾是一体,有掌管寒冷的神明居住在此,她能创造出冰雪,为世间带来寒冷,后来她分离自己的神识,创造出和自己血脉相承的族人。族人们延续后代,雪山上的神力也愈加浓厚。灵力随着生命的陨落,也会消失,而神力万年不会消退,只要世间在,神力就在。

    凡人怎么可能依靠神力来修炼呢,可是断天派的弟子确实实力非凡,这其中的真相,无人能解。

    内堂中,坐着一位身着黑熊皮裘绒大衣的女人,眉眼如刀锋,鼻梁细长高挺,嘴角连到耳根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即便如此,也挡不住这个女人脸上的英气。她就是断天派的掌门人——厉无伤。

    “师父,沈意凌沈师弟送来了一封信。”时北越来到她面前。

    厉无伤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她接过这封信,看了起来。她的脸色却愈加难看。

    “师父,怎么了?沈师弟在上面写的什么?”时北越疑惑道。

    “意凌家里出事了。”厉无伤淡淡地说,眼中却充满了担忧。

    “啊?”

    沈意凌是丞相长子,在断天派学武这么多年,沈家也曾多次相助,否则单凭厉无伤一个人,即便有着再高的实力,也无法把门派做到如今的地步。

    厉无伤最讨厌和官家打交道,也不愿参与朝堂之上的事,但她是平景王朝的百姓,当年北刖人侵犯边疆,她曾率领门派弟子协助官兵击退北刖人。

    即便是江湖之人,也要有能力养活自己,西北地区太荒芜,厉无伤只能与边疆将士一起守卫疆土。沈修不曾亏待过他们,衣食住行、兵器制造,样样都不曾马虎,还让因为战乱失去家园的孤儿们,拜入断天派中,学习武艺。

    丞相沈修十年如一日的付出,让厉无伤改变了想法,而且边远地区也能经常得到京城中的传闻,百姓们爱戴丞相,的确是事实。

    “没有丞相,就没有如今我断天派的一切,我江湖之人,知恩图报,怎能置身事外?”厉无伤站了起来,“只是我如今守着门派,不能长时间外出……”

    “师父,那我……”

    “师父,我去吧!”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时北越的话,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身穿着亮眼的雪狐皮绒衣,她是断天派实力仅次于时北越的翟潇,一身的肌肉和强大的气场丝毫不输于男人。她同样是断天派下一任掌门人的人选之一。

    “师父,时师兄自诩在我辈弟子中排名第一,却在比武大会中差点没拿到第一。师兄还是在宗门内好好修炼吧,我想出去历练历练,顺便还能助沈师弟渡过难关。”翟潇说话时响亮洒脱,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时北越。

    厉无伤看着两个弟子又在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她虽表面严肃,但实际上最是嘴硬心软,对弟子们是极好的。“意凌乃是丞相之子,朝堂之事,风云变化,危险无比,为师是担心,你们此次前去,恐怕会为自己招来灾祸。”

    “那更应该去了。”翟潇抢着说道,“沈师弟虽然没有选择留在门派,但我知道他定是迫不得已。如今他身处危难之中,我怎能袖手旁观?”

    时北越也点了点头,“师父,我也去。沈师弟也是师父的核心弟子,我们门派前去相助,一是不能让我断天派的弟子蒙羞,二也正好前去历练,提升自己实力,三是为民间除恶扬善,岂不妙哉!”

    厉无伤赞许地看着两个弟子,“你们两个可不要骄傲自大,莫要轻敌,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你们两个虽说是我断天派最优秀的弟子,但近几个月,江湖上应该不会再举行比武大会了,带上十位弟子和你们一同前去京城吧。”

    “是!”

    太行山,一念堂。

    太行山终年气候适宜温暖,草木茂盛,一念堂坐落在山谷处,房屋设计整齐精致,大多数是三层的小阁楼,到处都是斑斓绚丽的鲜花。

    “哎呦,我滴个乖乖呀——”

    一个男人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却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衣裳,头发盘了起来,插上一圈五颜六色的鲜花,从背影看,还以为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呢。他就是一念堂的堂主——温柔银。

    温柔银是出了名的娘娘腔,一个大男人天天簪花,穿小姑娘们喜欢的漂亮衣服,至今没有娶亲,膝下无子。谁能想到他已是踏月境第八层,当之无愧的江湖第二高手。不过,温柔银可不是什么变态,只是从小就想当一个漂亮姑娘,现在又把弟子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悉心教养,但脾气却很差,每次下山都会和集市上的人吵起来。

    康阳挽着沈清辉的胳膊,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男人。

    “师父,这位是康阳公主……咳咳……”沈清辉脸色苍白,说几句话就会咳嗽一声。

    温柔银和他身后的弟子们都震惊了。

    “啊……公主!草民叩见公主殿下!”温柔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身后的弟子们跪了下来。

    康阳清了清嗓子,恢复了端庄的仪态,“不必多礼,快请起吧。”

    “谢公主殿下!”

    温柔银夹着嗓子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康阳好不舒服。

    温柔银刚站起来就扑到了沈清辉身边,“小辉辉,我的好大儿啊,你受伤了?!这一路上是吃的什么苦啊——”又向后招了招手,“还不快把你们沈师兄扶到房间去休息,赶紧去山下请医官来给他治病疗伤。”

    “是!”众弟子手忙脚乱地把他给送到房间内。

    一天后。

    房间内。

    沈清辉盘着腿坐在床上,运转内力,疏通经脉血管,促进伤口愈合。

    房间门被打开了,哗啦啦的进了一群人。

    “沈师弟——”

    “师兄——”

    “都给我闪开,小辉辉——”温柔银拨开众人,来到沈清辉身边,“儿啊,快跟师父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沈清辉靠在床挡板上,背后垫着一个枕头,身上盖着被子,“师父,皇帝想要留我……让我侍寝,我逃了,惹怒了皇帝,被朝廷的人追杀。但这些人居心叵测,居然想杀死公主来嫁祸给我,我迫不得已,才回到了这里。”

    “什么!——”众人皆震惊了,但没有一个人不相信沈清辉。

    “这老皇帝怎么能这样?!”

    “就是,沈师弟太冤枉了!”

    “没关系,小辉辉。有我一念堂在,朝廷的人绝对伤不到你,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剩下的交给师父。”温柔银说道,“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吗?”

    “师父,你放心,我父亲是丞相,他会想办法救我的。”沈清辉说道。

    “好,这么说为师就放心了,那你快点休息吧。孩子们,咱们别打扰小辉辉休息,都出去。”温柔银把所有的弟子都轰了出去,自己也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清辉揉了揉太阳穴,伤口还在疼痛,他艰难地移动着身子,躺了下来,昏昏睡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房间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康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把一盘松仁酥放在桌子上,放好后,又转身想走出房间。可是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她回过头,看见沈清辉捂着伤口,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喘息着。

    康阳连忙走到沈清辉身边,坐在床边,“沈清辉,你没事吧?”康阳拿着手帕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看到沈清辉脸色不对劲,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这么烫,你发烧了?”康阳刚想起身出去喊人,手腕却被拉住,她低头一看,沈清辉已经醒了。

    “殿下,我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这次的伤很重,发热也在常理之中……咳咳……”沈清辉一咳嗽,伤口又疼痛了起来。

    康阳慌张地给沈清辉倒了一杯水,把他扶了起来,喂他喝了几口水。

    “怎么样,还难受吗?”康阳看着空空的茶杯,“再给你倒一杯吧。”

    沈清辉摇了摇头,“殿下,我好难受,你陪我会儿,好吗?”

    “好。”

    沈清辉头靠在康阳的肩膀上,“殿下,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宫里一起玩,你只和朝朝玩,不和我玩,说我长得像狐狸,那会儿我可伤心了……”

    康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时候不懂事……”

    “殿下,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我的母亲,你才会如此讨厌我,对吗?”沈清辉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

    康阳沉默了。

    他说的没错,因为丞相夫人,是个疯子,京城中人皆避而远之。

    丞相沈修没有纳妾,家中只有一个夫人,她叫解涟漪,是中州青湖城城主的女儿。

    中州是产粮胜地,国之粮库,但气候干旱,极易产生旱灾。而青湖城位于中州东部,却是一方净土,不仅有大量的湖泊与河流,土壤肥沃,几乎不受旱灾影响,粮食产量相当高,是中州主要的产粮之地。

    青湖城中的百姓基本上没有农民,农田由官家派人管理,农民也是其他地区的百姓。青湖城内的人口不多,城面积却很大,最早是建立的林曦书院,教书育人,培养出了几代翰林大学士和文官,远近闻名。几乎每位青湖城的孩子都要进院学习,林曦书院的教书师父以严厉著称,手中总是拿着一把戒尺。

    后来中州大旱,难民涌入青湖城,抢夺粮食,这些文人虽愿救济,可难民数量太多,鱼龙混杂,不少学术先生被迫害而亡。官家花了很长时间,用尽物力、人力,才平定此事。中州人口太多,即便管家有心想保护青湖城的人,也有心无力。

    为避免此事再次发生,青湖城城主开始接触江湖门派,后来经过高人指点,将戒尺、毛笔等改造成武器,留在青湖城的人必须学习武功。刚开始民众还怨声载道,后来,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不仅颇具文采,还创造出了一套独有的武艺。

    这个少年在十几年后成为了青湖城的城主,带领林曦学院的学士们,不懈地研究,终于创造了独属于青湖城的点墨心法。

    随着几代人的努力,青湖城之人开始进入江湖,在风林大会上以文人墨客的打扮,手持戒尺或毛笔,游走于刀剑之间,击败了众多江湖弟子,成为了江湖五大门派之一。

    而沈修年轻时云游四海,结识了青湖城城主解行之,沈修满腹文墨,有通世之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读国朝律法和四书五经。解行之十分器重沈修,在获取对方的信任后,他助沈修一步步登上丞相之位,让自己的女儿解涟漪嫁给了沈修。

    沈修成为丞相后,多次相助于青湖城,青湖城不仅得到了官家的支持,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步步提高,名利财富双收。

    解涟漪是一位倾世美人,一双桃花媚眼,眼若秋波,魅不可言,沈清辉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容颜,长相极其相似。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沈修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野心勃勃,他对解涟漪极好,解涟漪却感受不到任何爱意,日日在府中度日,内心空虚无比,为沈修生下了两个儿子后,她才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和当朝皇后私下幽会,皇后甚至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她崩溃了,她从小接触江湖中人,只想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忍受他瞒着自己与其他女人暧昧不清。解涟漪以死相逼,想唤回沈修的心,可沈修根本就不在乎,甚至把她囚禁起来,带走了沈意凌和沈清辉。

    解涟漪在与自己儿子分离半年后,她彻底疯了,在受尽了折磨和侮辱后,她又怀孕了,她本想自行了结,一尸两命,却被沈修拦住。痛苦与挣扎,生不如死。漫长的十个月,对解涟漪来说,却好像过了十年,她生下了沈望朝。

    解涟漪终于不再挣扎,不再哭闹,不再反抗,顺从沈修。可是时间渐渐流逝,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和小女儿越来越像沈修,尤其是自己的女儿,不仅是容貌神态,连言行举止,都和沈修如出一辙,她害怕,害怕自己的孩子,最后会和他们的父亲一样。

    大儿子沈意凌最重情重义,从小就粘着解涟漪,即便自己的母亲有时会变得疯癫,也毫不嫌弃。二儿子沈清辉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解涟漪最疼爱他,可是沈清辉有时会软软地躺在自己怀里,一口一个娘亲叫着,可一旦自己的心魔发作,他又会避而远之,嫌弃不已。

    而沈望朝,从小到大她就没受到过母亲的疼爱,解涟漪恨自己的女儿,因为女儿是在她极度仇恨沈修的情况下怀上的。沈望朝是三个孩子中天资最聪颖的,也是沈修最疼爱和看重的。

    解涟漪每日都被梦魇缠身,癫狂和发疯是常有的事,沈修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她想回家,可亲人早已忘了这个出嫁的女孩,她在一次癫狂的时候,竟然想掐死沈望朝。

    解涟漪双目猩红,死死地掐住只有三岁的沈望朝的脖子,浑身不停地颤抖,“是娘亲对不起你,但是你本来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仆人们把她拉开,小小的沈意凌搂着自己差点死掉的妹妹,不停地在哭,小小的沈清辉拿起一盏茶杯,狠狠地砸在自己母亲的头上。

    沈修知道后,又一次把解涟漪囚禁起来,吃穿用度十分苛刻,把她再一次折磨到不敢反抗后,才将她放出来。

    其实沈修根本没有瞒自己的孩子,沈家三兄妹都知道父亲对母亲做了什么。只有沈意凌会偷偷照顾母亲,哭着求父亲放过自己的母亲,沈清辉想去看望母亲却又害怕她伤害自己。

    解涟漪每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小小的沈望朝看向她时,眼神中带着和年龄不符合的冷漠和警惕,她已经活成了和她的父亲一样的人。沈望朝不需要亲情,谁对她好,她便依附谁。很显然沈修对沈望朝无限度的宠爱和宽容,她的精神和生活都相当充实,根本不需要母亲的存在。

    后来,京城中人得知丞相夫人疯疯癫癫,丞相却对她不离不弃,纷纷赞扬沈修重情重义,却指责解涟漪不知好歹。

    沈修将沈意凌送去昆仑山学习武艺,解涟漪难得的安静了几天,而几年后,沈清辉出发前去太行山的前一晚,解涟漪紧紧抱住他不撒手,哭闹声响彻整个丞相府。

    再往后,沈清辉的记忆中便没有了母亲,在太行山学习武艺两年后,他得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沈清辉是很伤心的,但也在意料之中。

    ……

    ……

    沈清辉回想着往事,小时候他在府中练习基本武功,解涟漪就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丞相夫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康阳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沈清辉静静地靠在康阳的肩上,“我只知道唯一一次和母亲出门,自从你见到我母亲后,就再也不理睬我了,我真的好伤心,好失落……”

    “以后不会了!”康阳坚定地说道,“沈清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等我们回了京城,我一定会向所有人证明你的清白,证明你是无罪的。”

    “谢殿下……”沈清辉坐直了身子,想行个礼,奈何伤口又痛了起来,忍不住发出“嘶”一声,康阳连忙扶住了他的手,“殿下……”

    “以后不要喊我殿下了,叫我康阳就好。”康阳扶着沈清辉,让他躺下,给他盖上了被子,“以后,我可以……叫你小辉哥吗?”

    沈清辉一愣,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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