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吴记豆腐铺的吴柳氏今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儿凌晨,天光还未大亮。

    吴柳氏和往常一样帮着自家丈夫忙活铺子里的一应庶务。

    干的活计也跟平常一样,没啥区别。

    把前一夜泡好的黄豆混着水倒进石磨里磨成带水的浆液。

    等到大铁锅里的水烧开后,用纱布过滤。浓白色的浆液倒进锅里煮沸。

    煮沸后的浆液形成味道醇厚的豆浆。

    再把大半个铁锅里的豆浆倒进特制铁桶。

    桶下是通红的木柴炭。起到有效的保温作用。

    草木灰里倒进滚水,混合成液。

    一勺草木灰水倒进铁桶,和桶中豆浆充分混合均匀。

    静置一定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

    吴柳氏在灶锅中炒制特色的豆花卤子。

    待桶中豆花成型。

    吴秉帮着妻子把卤子,碗碟,小桌准备妥当。

    便可开门招揽食客。

    吴记豆腐铺在这时才算正式开始营业。

    待到上晌,离饭点还有些许时辰。

    豆腐铺门前的青石板街传来牛蹄踩踏的声响。

    是老吴。

    牛车上拉着好几箱新鲜水嫩的豆腐。

    吴秉帮着老吴把豆腐箱卸下来,放置在铺子门口的案板上。

    一箱箱的水豆腐,老豆腐就都等着食客们买回家吃去了。

    每日到了饭点,食客愈来愈少。

    案板上所剩豆腐无几。

    吴柳氏会将剩下的豆腐拿去混着白菜,粉条焖煮。

    以解决三人中午的饭食问题。

    待到下晌,吴柳氏和吴秉亦不得闲。

    二人需额外制作两箱新鲜豆腐。

    等到明日凌晨豆腐成型后,把豆腐分块放入卤水坛子里。

    慢慢静置几日,卤水渗入豆腐。行成风味独特的吴记卤水豆腐。

    再贩卖给喜好以此物下酒的老食客。

    本来今儿上晌一切都还好好的。

    老吴已经把好几袋黄豆搬上牛车。

    正坐在门槛上吸旱烟。

    吴秉蹲坐在灶口前烧火。

    至于吴柳氏,她正在把清水倒进木水瓢。

    瓢里的水才倒了少许,随着“哐当”一声巨响。

    水瓢应声落地,吴柳氏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吴秉吓了老大一跳。

    他扶起吴柳氏,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没反应,跟个死人似的。

    老吴在一旁焦急道:“混球玩意!掐人中!”

    吴秉用力掐着吴柳氏的人中。

    吴柳氏□□着慢慢悠悠地睁开双眼。

    吴秉急:“婆娘!恁咋啦?”

    吴柳氏:“脑壳子昏昏沉沉的,俺也不造咋回事。”

    老吴:“啥都别说了,送去医馆瞧瞧。”

    吴秉听话,背着婆娘来到医馆。

    医馆里的马婆子稍稍查看一番,略有所思。

    马婆子的夫郎隔着帷幔把脉。

    果然不出马婆子所料,是喜脉。

    老吴等三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家里全哥儿都虚岁六岁了。

    六年里吴柳氏的肚子一直没啥响动。她还以为自个的身子在生头胎的时候败坏了。

    现下好了,又怀上了。

    她私以为,这说明她的身子骨还很康健。

    老吴心里也十分高兴。

    庄户人家,一个孩子哪够。

    农村地方,郎中医术水平一般般。

    但凡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很容易一下子就去了。

    所以,对于老吴父子来说。多生一两个更保险。

    下晌,吴记豆腐铺。

    吴绣在夜色中摸索前进,来到自家铺子门口。

    老爹今儿和往常不一样,竟然没在下午的时候拉着黄豆回村。

    老娘今儿一早又去了众济庙。

    说是这几日庙中有集会。

    需要几个村妇帮忙清洗,炒制斋饭。

    老娘本来是不打算去的。

    但老贾婆娘说寺庙不仅包吃住,而且还会结算九个铜板的“功德”。

    老娘便屁颠屁颠地跟着老贾婆娘去了。

    下晌的时候,眼看着离老爹平时归家的时辰已经过去好几个钟头。

    吴绣急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担心老爹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些许不好的事情。

    恰逢隔壁老郝赶着牛车从家门口路过。

    吴绣便搭着顺风车忧心忡忡地来到铺子门口。

    她行色匆匆地来到屋檐下,用力拍打木板门。

    随着“吱嘎”几声巨响,宽大的门缝里露出一个粗大的身影。

    吴绣急:“哥,俺爹呢?”

    话毕,也不等吴秉回话。

    径直往铺子里走。

    边走边喊:“爹!爹!爹!”

    老吴本来正在灶房旁边的屋子里泡脚。

    听到吴绣着急忙慌的呼唤。

    脑子一激灵,突然想起自个下午没让人往家中传个口信。

    他赶紧答:“阿绣,爹在这!”

    吴绣闻声松了一口气。

    她隔着木门问:“爹,恁咋啦?咋莫回家?!”

    老吴把脚从桶里抽出来:“恁嫂子下晌昏倒了。俺们送她去医馆了。”

    吴绣又松了一口气:“哎呀!吓死俺了。恁也不叫人往家说一声。吓死俺了。”

    老吴憨笑:“俺一直记着恁娘今夜不在家。就一下子把恁给忘了。”

    吴绣笑:“恁可真是俺的好爹!”

    吴秉站在堂屋门口:“妹子,快进来歇歇。”

    吴绣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俺嫂子咧?她莫啥事吧?”

    吴秉给她倒了一碗水:“莫啥事,恁嫂子又有了。”

    这话题一下子跳的有些快。

    吴绣没反应过来:“俺嫂子有啥啦?”

    吴秉憨笑:“还能是啥,小娃娃呗。”

    吴绣屁股离了板凳:“真的?那是喜事啊!”

    吴秉不好意思地抓抓脸。

    吴绣又问:“咋昏倒了?”

    吴秉:“这几日太劳累了。”

    吴绣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那俺嫂子现在呢?歇了?”

    吴秉开门前就是从自个屋里出来的。

    吴柳氏确实已经躺在床上了。

    现在听了吴绣的问话,他答:“歇了歇了。”

    吴绣:“那俺就不去打搅她困觉了。”

    吴秉笑笑,未语。

    夜色正浓,明日还要继续开店做生意。

    吴秉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刚一屁股坐下,吴柳氏扒拉他的衣裳:“哎!恁妹子咋搞的?!”

    吴秉不解:“啥咋搞的?她又莫干啥!”

    吴柳氏撇嘴:“嫂子晕倒了,也不知道来问候一二!”

    吴秉盖好被子:“俺说恁歇了。”

    吴柳氏无语:“俺怀的是老吴家的孙子!她不造来看看俺?!”

    吴秉笑:“是老吴家的!更是俺的种!又不是俺妹子的!”

    吴柳氏无语,拧一把他的耳朵:“恁就知道护着她!”

    吴秉:“好婆娘,俺累了。让俺困觉吧。”

    吴柳氏冷哼一声:“恁这个妹子忒自私。只知道顾着自个!”

    吴秉未语。

    吴柳氏又说:“她一进门就问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俺们公婆虐待爹哩!”

    吴秉闭眼,打呼噜。

    吴柳氏:“要俺说,她一个年轻寡妇就应该……”

    吴秉打断她:“恁困不困觉?”

    吴柳氏是个欺软怕硬的,她见好就收。

    故意翻身弄出大动静:“俺懒得跟恁说,困觉!”

    吴秉皱眉:“臭婆娘,几天不抽恁就上房揭瓦!”

    话毕,还帮吴柳氏把被子盖好。

    一夜无话,两人睡到凌晨。

    灶房里响起一阵响亮的水声。

    吴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俺爹咋起这么早?”

    吴柳氏翻身:“烦死了,没睡饱!”

    吴秉穿衣:“俺说,恁今儿就歇着吧。”

    吴柳氏:“恁俩忙的过来?”

    吴秉:“都是做惯了的活计,恁睡吧。”

    吴柳氏沉思片刻:“把恁妹子叫起来干活吧。她可不能光吃白饭!”

    吴秉撇嘴:“睡恁的!咋那么不会说话?!”

    吴柳氏不服:“俺又莫说错,她吃的不是俺家的饭?!”

    吴秉懒得理她,一言不发地走了。

    吴柳氏黑脸:“死鬼!赶着去投胎啊!”

    灶房里,老吴佝偻着背在清洗雪里蕻。

    大铁锅里,一大锅浓白色的浆液在沸腾。

    吴秉不好意思地说:“爹,咋那么早?”

    老吴:“老了,困不着觉。”

    吴秉往灶膛里塞了两根木柴:“俺妹子还在困觉?”

    老吴心中警铃大作,不动声色道:“昨夜赶了好些路,让她多歇歇。”

    吴秉不语。

    吴绣昨夜确实好久都困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就是没啥困意。

    等到灶房里那一铁桶的豆花都成型了。

    吴绣才把自己收拾清爽。着急忙慌地来到灶房。

    老吴年轻的时候,可是方圆百里炒制豆花卤子的一把好手。

    今儿的豆花卤子一出锅。

    就引的睡在床上的吴柳氏肚子里馋虫作祟。

    吴秉把豆花和卤子抬到案板上。

    吴绣系好围裙。

    她把装着卤子的土罐盖子掀开。

    卤子的肉香味顿时飘出好几里地。

    霎时便有几个路过的老饕餮食欲大动。

    走到案板前问:“啥子味道?搞这么香?”

    吴绣笑的可欢了:“叔,是俺爹炒的卤子。恁来一碗尝尝?”

    食客二抢先道:“快给俺来一碗尝尝,是三个铜板不?”

    吴绣还未语。

    食客一不满:“恁啷个回事嘛?是俺先来的!”

    吴绣笑:“叔,都别急,俺马上都给恁们舀。”

    食客一和二都歇声未语。

    整个上晌,铺子前的食客络绎不绝。

    生意比往常日子好上许多。

    确实是老吴炒的卤子比吴柳氏炒的好上许多。

    倒也不全是手艺问题,只是这老吴比吴柳氏大方。

    更舍得放肉、油、醋等作料。

    再加上几十年的老手艺加持,可不就比吴柳氏炒的好上几倍。

    快到饭点了,吴绣终于有闲暇休息了。

    她解了围裙,一屁股坐在矮几上。

    往肚子里咕嘟咕嘟灌了几碗水。

    吴秉搬着豆腐箱进灶房。

    看着冷锅冷灶,肚皮不争气地叫出声。

    他放下东西,来到自个屋子的窗户旁:“婆娘,饭点了。该做饭了。”

    吴柳氏不耐:“俺不舒服,让阿绣做吧。”

    吴秉撇嘴:“俺还不知道恁!快起来做饭!”

    吴柳氏又翻身:“恁要累死俺?!”

    吴秉气:“懒婆娘!”

    吴绣正好要进堂屋倒水。

    听了这话,只当自己啥都没听见。

    喝了水就进灶房忙活。

    到了饭点,吴绣做好两菜一汤。

    她来到吴秉屋子门口:“嫂子,俺做好饭食了。恁起来吃吧。”

    吴柳氏假装自个刚醒。

    虚情假意道:“妹子啊,麻烦恁哩。”

    吴绣看破不说破:“莫啥麻烦,恁快起吧。”

    吴柳氏:“哎。”

    吴柳氏慢慢悠悠地来到堂屋,一只手搭在肚皮上。

    她一屁股坐下,笑:“妹子可真能干。看这一桌饭食整的。”

    吴绣夹一筷子煎豆腐:“嫂子莫笑话俺。俺做的一般。”

    吴柳氏:“妹子谦虚咯。换俺做菜可不舍得放这么多肉哩。”

    老吴夹菜的动作一顿。

    吴绣吞一口肉,笑:“嫂子,俺是看恁有了。多做点,让恁补补。”

    吴柳氏继续抬杠:“俺养的糙,可吃不了这么好的东西。”

    吴绣面色一顿,未语。

    只是再夹一筷子肉,一笑了之。

    吴秉故作生气,往婆娘碗里夹了两筷子肉:“恁快吃!别饿着俺的娃!”

    吴柳氏撇嘴,顿感无趣。

    饭后,吴秉抢着洗锅刷碗。

    吴绣走到堂屋门口,吴柳氏正坐在矮几上剔牙。

    她笑:“嫂子,俺去拜访熟人。拿几块咱家中午买剩下的豆腐。”

    吴柳氏呸一口,笑:“拿去吧,这有啥问的!”

    吴绣内心腹诽,面上波澜不惊:“还是知会恁一声比较好。”

    吴绣提着几块豆腐走后,吴柳氏看着她丰满的身影。

    嫌弃地撇撇嘴。

    她自以为动作做的隐晦,无人知晓。

    却不知,正好被在小仓房里归置物品的老吴看在眼里。

    这厢,吴绣提着豆腐来到老毛烧饼铺门口。

    还是上次的铺子,还是上次的婆娘。

    只是这一次,老毛婆娘换了句开场白。

    她问:“闺女,找麦子。”

    吴绣笑:“劳驾恁。”

    老毛婆娘冲着里头喊:“麦子,熟人找。”

    还是那个白色的高麦气喘吁吁地走出来。

    见到吴绣,依然喜上眉梢。

    只是这次眉眼间沾染了几分落寞。

    他:“阿绣姐,对面那间茶铺的茶水不错,俺们去那坐坐吧。”

    吴绣点头。

    又问老毛婆娘:“婶子,不会耽误铺子的活计吧?”

    老毛婆娘摆手:“嗨!莫啥可耽误的。”

    吴绣把豆腐递给她。

    “高婶子委托。说婶子和叔照顾麦子费心了。特意让俺带点俺家的豆腐给恁们尝尝。”

    老毛婆娘笑的真诚:“哎呦!可真有心啦!”

    高麦瞥了一眼吴绣,心里对此颇有微词。

    他想:“俺娘才不会这么干!他对俺给老毛婆娘倒夜壶一事十分不喜。才不会巴巴的送豆腐!”

    茶水铺是一对老夫妇开的,茶水量大便宜。

    吴绣嘬一口茶:“麦子,恁不乐意见俺?”

    高麦摇头。

    吴绣:“麦子,恁还要学几久才可以出师?”

    高麦:“明年秋收扬场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了。”

    吴绣:“恁学了这个以后呢?去干啥活计?”

    高麦:“俺想去县城的寿喜坊邻水街租一个摊位卖烧饼。”

    吴绣点头:“已经物色好了?还是有熟人可以打点。”

    高麦摇头:“没物色好具体的摊位。熟人有。”

    吴绣又点头:“熟人有多熟?”

    高麦想了片刻,实话实说:“一个远方娘舅,在摊位管事老关手下跑腿。”

    吴绣:“恁跟他关系牢靠吗?”

    高麦:“东西给足了就牢靠了。”

    吴绣再点头,还问:“在那个老关面前说话份量足吗?”

    高麦摇头:“一个跑腿的,高兴时给几分面子而已。”

    吴绣咄咄逼人:“那如果这条线走不通,恁打算怎么搞?”

    高麦并没有因为在欢喜的女人面前露了短而恼羞成怒或是心虚泄气。

    他答:“走不通就走另外的人情路。”

    吴绣点头:“啥路子?”

    高麦:“县衙有个高捕快,是俺本家的一个远亲。”

    吴绣还是那句话:“关系牢靠吗?”

    高麦摇头:“俺不知道。”

    吴绣挑眉。

    高麦答:“俺打听到他老母有个老毛病。”

    吴绣未语,只是看着他。

    高麦又说:“其实也不算老毛病。

    他老母一个月前头顶一大块突然掉光了头发,露出光秃秃的头皮。

    突出的头皮处的皮肉有时瘙痒难耐。

    他老母因着此病症,去过几次医馆。也用过医馆的方子但没多大作用。

    老母为此夜里时常困不着觉,白天急的掉眼泪。

    高捕快也连着一个月没困好觉。

    搜集了几个土方子,用了也没啥大作用。

    俺七天前从本家另一个熟人口中得知此事。

    夜里困觉时突然想起。

    两年前刚认识老孙时。

    和老孙结伴去邻镇玩耍。

    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

    老孙和俺在路边啃西瓜。

    一个坡子路过,朝俺们讨要西瓜。

    俺们一开始不愿。

    那坡子说他是从临县来的。

    专门来这地方买新鲜生姜。

    人生地不熟,又饥渴难耐。

    所以向俺们讨要西瓜吃。

    俺们听他这样一说。

    给了他几块西瓜。

    他一屁股坐在俺们旁边埋头啃瓜。

    俺顺着他问,为啥要买生姜。

    他告诉俺,他儿子得了一种毛病。

    就是跟高老母一样的病症。

    俺从他那得知,新鲜生姜清洗干净切片泡入白酒中。

    隔几日取出姜片,用姜片擦拭无发头皮。

    坚持一月左右,头皮处可长出新鲜毛囊,继而长出新发。”

    吴绣:“所以?”

    高麦喝一口茶:“俺跑到那个村采购了生姜,又去酒坊买了白酒。

    用三个土罐装白酒,酒中皆泡姜片。

    五天前,搭牛车送去了高捕头家。

    至于现在效果如何,俺不知道。

    过几日,俺得再去一趟。

    上次送的东西应该快用完了。”

    吴绣:“恁打算送多久?”

    高麦:“做事得做全套,至少分几趟送满一个月的。”

    吴绣点点头。

    她喝一口茶,看着铺子外的街道,良久未语。

    高麦心中忐忑,只能假借喝茶掩饰紧张。

    吴绣突然开口:“麦子,恁欢喜俺多久了?”

    高麦突然被茶水呛到了。他咳嗽的厉害,感觉肺都要咳坏了。

    他在慌乱中瞥了一眼吴绣。

    发现吴绣正盯着他瞅。

    他顿时感觉头顶冒出热气,面颊爆红:“俺欢喜恁好久了,从恁死了丈夫回到村里后就欢喜了。”

    吴绣听了这话,一点也不脸红。

    她说:“俺可以嫁给恁,但得在恁顺利落脚县城以后。”

    这话一出,顿时在高麦脑子里炸出一声巨响。

    他不敢相信:“阿绣姐,恁……恁在弄啥哩?”

    吴绣继续说:“麦子,俺是一个很现实的婆娘。俺找男人,只找钱袋子里有存货的。”

    高麦整个人此时像一只熟透的虾:“阿绣姐,这……这是自然。”

    吴绣:“麦子,俺对恁的要求不多。会养家,体贴,不三心二意,不窝囊。还有……”

    高麦急:“还有啥?”

    吴绣:“恁必须搞定恁娘和爹。

    彩礼一份不能少,婚后别对俺横挑鼻子竖挑眼。恁不能事事都听恁爹娘的。”

    高麦点头如捣蒜。

    吴绣:“关口头说没用,等恁把俺说的都办好了。再来说娶婆娘的事。”

    高麦现在整个人像是泡在糖水里,幸福的冒泡。

    自然是吴绣说啥就是啥。

    吴绣:“恁快要满十八了。俺不管恁咋样搞。县城的那个摊位必须拿到手。

    到手后,带着媒婆上门,俺们可以商讨定亲的事。”

    高麦笑,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他乐啊!想不顾所有,仰天长笑。

    可到底顾忌到这么做会引来他人侧目。

    他退而求次,大声喊:“老翁!把恁这最贵的茶给俺们上一壶!”

    老翁笑:“客官!恁等着!马上来!”

    吴绣之前一直面色肃穆。

    直道此刻,她终于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茶水铺的那个桌子周围,高麦和吴绣两人周围,气氛欢乐。

    茶水铺斜对面的一棵古树底下。

    三两婆娘席地而坐,闲话家常。

    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面色阴沉地站在那群婆娘身旁几步开外。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麦和吴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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