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老沈的女子也不是个任人搓圆搓扁的“烂豆腐”。

    那老王是个啥样貌的老男人,她一清二楚。

    长的跟老原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大鼻头,厚嘴巴,小眯眼……脸上还有许多小疙瘩。

    她都怕自己嫁过去以后吃不下饭。

    所以,在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门“高攀”的亲事后。

    老沈的女子,那个叫“红锅”的泼辣小妇。

    一点儿也不担心把自己一口气撑成大胖子,狮子大开口道:

    “俺可以嫁给他,该有的镯子耳饰一个不能少!”

    老沈是个厚脸皮,一点儿也不觉得女子的要求有啥子过分。

    他转头就兴高采烈地告诉老王:

    “贤婿,把该准备的都去准备着吧。俺家的女子可好伺候着哩!”

    呵呵呵……大冤种老王面上没啥埋怨,心里却犯起嘀咕:

    “臭娘们!等嫁进来后,老子要恁好看!”

    其时,在距离老王提着猪肉上门,不过半拉月后的某一天。

    一阵稀稀拉拉的吹吹打打声中,篾匠老王顺利把沈红锅娶进门。

    那老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苦了他的儿子二蛋。

    老王明面上的所有积蓄几乎都花费在了娶第二个婆娘上。

    家中办喜事便挪不出多少银子雇帮手。

    二蛋只能变成“八蛋”。一只手要干四只手的活计。

    在喜宴上进进出出,忙上忙下。

    不是正在端盘子,就是正在洗盘子,拔猪毛。

    一场喜宴下来,可把这个小人累坏了。

    腰也直不起来,双腿犯软,半天挪不动道。

    可怜老王也不是个会体谅孩子的。

    干啥都得先紧着自个舒坦。

    新婚夜,洞房花烛后,人犯懒。

    俩个癫公癫婆不愿动弹。

    老王一声呼喊:“二蛋!二蛋!”

    睡在灶房隔壁的二蛋揉揉眼睛,机械地应道:“弄啥哩?爹?”

    老王啥也不管,劈头吩咐:“去球玩意!打桶热水来!”

    二蛋迷迷糊糊地走进灶房,只见灶房内一片狼藉,冷锅冷灶。

    他冲着正房喊:“爹,毛烧水!”

    老王一怒之下骂了一声:“混球!赶紧给老子烧!”

    二蛋是个老实孩子,敢怒不敢言。

    只好听话地给俩二货烧热水。

    可他实在太困了,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打起了瞌睡。

    一个没留神,锅里的水都烧沸了,烧没了。

    再烧下去,估计要糊底了。

    他好生后怕哩,偷偷摸摸地溜到老王厢房的窗户底下。

    屋内昏昏暗暗的,看不清爽。

    他把耳朵贴在窗户上。

    好家伙!那震天响的鼾声差点把他吓成聋子。

    他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二蛋偷笑着走回灶房,重新往锅里添了几瓢冷水。

    随后,啥也不管啦,回到偏房倒头就睡。

    第二日天光大亮,院子里的鸡抽风似的啼叫。

    红锅虽是个懒婆娘,却也知道新婚第一日嘛。

    做做样子还是要的,不然就给多嘴婆娘们留下话柄咯。

    她顶着两个丑丑的黑眼圈,不耐烦地走进灶房。

    结果脚下一个没注意。

    踩在了二蛋昨夜起来烧水没放好的一块不规整的木柴上。

    脚下一滑,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毛办法,实在是太意外,太他娘的操蛋啦。

    红锅张开大嘴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杀猪叫。

    老王本来正在床上睡懒觉,冷不丁地被这一声吓醒。

    他还以为屋里进贼了。外裤也没穿,从屋里跑出来。

    一进灶房,劈头就问:“咋啦?咋啦?进贼啦?少啥子东西啦?”

    红锅没啥好气地怼道:“要死啦!没看到俺倒在地上啊?!”

    老王方才如梦初醒般,毛手毛脚地扶起婆娘。

    红锅拍着屁股,故作娇滴滴的样子。

    她哭唧唧地说:“老王,俺实在是摔疼了。做不动吃食了。恁看……”

    老王笑,故作好男人的样子。

    他体贴地说:“毛事,恁回房歇着去吧。俺让二蛋起来忙活。”

    红锅眼见自个的目的达到了,立马得寸进尺道:

    “还有那个木柴,指定是……指定是二蛋昨夜烧水使的坏。

    孩子嘛,不是故意的。恁别怪他,更别打他。

    不然,他该对俺这个后娘有意见了。”

    话毕,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消失在了转角。

    老王昨夜吃的好,更是吃的饱。

    现下正是对她新鲜的时候。

    他可不想今夜没有好东西“喂饱”自己的二弟。

    遂板着脸推开二蛋的屋门,粗声粗气地命令:“二蛋!滚起来做饭!”

    二蛋生生被吓了老大一跳,他正在梦里啃猪蹄呢!

    但到底是在老王手底下讨吃食。

    他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他老老实实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裤子。

    低着头走到老王面前:“爹,俺不会做饭食。俺只会烧火,煮猪食。”

    老王气结,反正他不会自己动手的。

    他说:“不会就学。学了就会了。今天早晨煮稀饭吃。

    水开下米和南瓜块块,这个总会吧?”

    二蛋飞快地瞥了一眼老王的臭脸,老老实实地点头。

    可怜他昨天那么晚困觉,今天一大早又被吵醒来干活。

    正是长身体,需要困好觉的年纪。

    偏老王这个自私鬼,没人性。

    只晓得自己享福,烧个早饭也要让二蛋去。

    二蛋真是有苦不能言,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打着哈欠进灶房,把锅里的水往木盆里舀。

    从橱柜的土罐罐里倒出为数不多的那点糙米。

    用木水瓢装了,仔细清洗干净。

    转头刚想倒进木簸箕里,身后传来老王的叫喊声。

    老王指着一个饭蒸笼里的冷饭说:“这些剩饭不能浪费了。把它们倒进锅里煮稀饭。”

    二蛋无语:“爹,这个煮稀饭太烂了。不好吃。”

    老王生气:“什么好吃不好吃!不能浪费!恁照俺说的做!”

    二蛋只好把洗干净的米放好,转头去捞蒸笼里干硬干硬的冷饭。

    他人小,手上力气也小。

    那蒸笼里的米饭,昨天蒸的时候故意放很少的水。

    蒸出来的时候就干硬,扎实。

    更别说放了一夜,就更是硬邦邦的。

    二蛋挖一勺子出来,感觉比石头还硬。

    他在心里腹诽:“俺爹这个死老头子真他娘的抠搜。肚子里坏水一大泡。”

    老王对此一无所知,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转移话题:“二蛋,昨夜让你烧水咋没烧!”

    二蛋委屈:“俺咋没烧!俺烧好了去叫恁们,结果恁们早就呼呼大睡了!”

    老王一时语塞:“恁是哑巴?!不会叫醒俺们?!”

    老王这话讲的,可真是好没道理。属实是没话扯话。

    二蛋要是有这个胆子,他就不叫二蛋。

    他深知要是吵醒了老王和那个婆娘。

    让他俩知道自己把锅差点烧糊了。还不得把他打死哩!

    遂听到老王质问的他,只能缩缩脖子一声不吭。

    老王却以为这个死小子是太老实了。脑袋不会转弯。

    烧好了水也不会想到要叫人。

    他便打算把这事轻拿轻放,转移话题道:

    “那那个木柴是啷个回事?是不是恁故意使坏害恁娘?”

    二蛋可真是冤枉!啷个木柴嘛?!

    他咋晓得那个大老鼠猖獗,夜里乱拱,把木柴拱下来。

    白天正好被那个婆娘踩到了,滑了一跤嘛!

    他可真是有天大的委屈哩!他一个小小孩,哪里斗得过一个臭婆娘?!

    老王见他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便先入为主地告诫道:“去球玩意!对恁娘尊重些!

    再有下次,看俺不用柳条抽了恁的皮!”

    二蛋那个委屈哟!嘴巴里比吃了黄莲还要苦!

    他沉默地点点头,等老王走远了。才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回笼觉的红锅听见了老王的话。

    方才心满意足地闭眼入睡。

    这才刚第一天的早晨哩,二蛋的日子就这么不好过。

    以后的日子是啥光景,想必各位也能预见一二。

    那红锅婆娘,虽说“本性凑合”,不会随意打骂二蛋。

    基本上看见了,也就当做家里没这号人物。

    就是不知道为啥子,实在是太他娘的抠搜。

    那老王是个篾匠,经常需要跑外村做活计。

    大部分时日都是二蛋和红锅婆娘俩人在屋。

    那红锅婆娘又懒又抠门。

    啥子洗衣裳啦、割猪草啦、喂鸡鸭啦、做饭食啦……

    啥子杂活都让二蛋包揽了去。

    她自个就只需整日整日的呆在家里绣绣袜子补补鞋。

    说起来都无力吐槽,她绣补出来的东西:凑合凑合也……

    二蛋自从后娘进了门,整日连轴转,没个休息。

    连跟小伙伴们出去掏鸟蛋打牙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一日三餐也被红锅婆娘克扣成了一日两餐。

    每餐的饭食还都有定量,吃进肚里勉强有个六分饱。

    二蛋每日做活计都没啥子力气,整日感觉饿昏昏的。

    看见了路边的青草都想拔出来嚼几口。

    一次,他跟着小伙伴拴柱和铁疙瘩去靠近牛屎坝的小山上拾柴火。

    意外地碰见了以前的娘,已经跟老王和离的那个好婆娘。

    谁知那婆娘瞥见二蛋,竟然一下子没敢认出来。

    实在是短短几个月不见,二蛋像是生了一场恶疾,活脱脱瘦了一大圈。

    那个身段,比麻杆还像是麻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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