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山路永远是一副样子,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硝烟未散的战后,枯枝与败叶相互依存,又接连被马蹄卷起的烟尘掩藏。

    万俟用力挥舞着马鞭紧跟在萧小河身侧,脚下之路崎岖,他生怕酒醉的萧小河出了什么差错。

    萧小河看着七扭八歪,可每一步都行的平稳之至,很快万俟就发觉哪怕萧小河喝醉了,也无需为他的安全挂怀。

    “天色尚早,将军大可慢些!”话虽如此说,万俟看着实在心惊,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万俟的话不知是被风掩藏还是被萧小河刻意忽略,他并未得到萧小河的回复,萧小河手中的动作也并未停缓,甚至较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万俟目光中的萧小河越来越小,只见白马墨衣飒飒前行,那匹骏马丝毫未意识到驾驭着自己的主人酣酒,反而是威风前行,心情悍勇,铿然之风鸣更是让它心情畅爽,其速追月破天。

    他越发着急起来,心中一头计算着路程,想来也该到地方,一头欲发力追上萧小河,可他本就不擅骑术,哪里是说追便能追上?

    身下的马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焦躁,也发出了呜呜嘶鸣。

    就在万俟一筹莫展之际,忽的,前头的身影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一时未有察觉,险些与萧小河相撞。

    “吁——”万俟急急停在原地,小口喘气,手上被马鞭勒出来了道道血痕,他眉头紧锁,翻身下马欲看前方发生何事。

    萧小河无事不会突然停下,能让他停下的......万俟油然而生了一种极为糟糕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他看见眼前场景之时得到了显现。

    山路正中不知何时出现三人,一人手持斧头插刀,眉重眼深,穷凶之相,另一人鼻大胸挺,发若枯草,浑身戾气遍布,最后一人左目大如盆,右眼小若豆,手握长鞭,肩扛扁担,眼神飘忽不定,笑容奸诈之至。

    三人将本就窄险的山路彻底拦住,难怪萧小河会突然停下。

    不过这回万俟可是大错特错,萧小河不会因为有人拦路就停在原地,她停下只是因为见着了老熟人,更令她感到有趣儿的是对方不可能认出她来。

    “你们自楚军军营而出,可是萧子客麾下之人!”手持尖斧之人怒声叫道,这一声不光震得周围鸟雀惊飞,就连万俟心头也跟着一颤,暗道此人功夫不俗。

    “阁下是何人,为何跟踪我们?”萧小河笑道。

    她终是翻身下马,还不紧不慢地连带着万俟的马一齐栓在了原处,又慢慢悠悠地在一道道凶狠愤怒的目光中走回了原地,拱拳对方才开口的为首之人道。

    “你可知道‘却鼠刀’之名?”大小眼哑着嗓子叫道,“你面前的就是了。”

    却鼠刀听了大小眼的话,略带骄傲地昂起了头,不过目光之中的凶狠不少分毫。

    却鼠刀之名萧小河的确有所耳闻,此人乃玉兰柔情殿的护法之一,素以狠辣闻名,相传此刻酷爱食人肉,吃人心,臭名昭著。

    萧小河嘴上却道:“未有听闻,不过人如其名,想来是不知何处来的见不得光的鼠辈。”

    却鼠刀神色一变,大小眼抢先一步笑道:“你小子见识短,我们不与你计较,你只要知晓我们是玉兰柔情殿的人就是了。”

    “玉兰柔情殿?”万俟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今日竟会撞上他们!

    无论他们是否知晓面前的人是萧小河,面前三人显然来者不善。

    若是寻常时候定是不怕,可如今萧小河大病初愈,人还醉着,万俟功夫不善,对面又是早有准备......

    却鼠刀对万俟的反应十分欣喜,比旁人大一倍又光秃秃的脑袋上立马露出了笑容,那把刀依旧插在其中,不带血色也不扯疼痛,仿佛是生下来就长在那的一般。

    “知道怕了就好!”却鼠刀咧嘴道,“今日遇上我,算你们倒霉,莫怪我,也莫怪我们柔情殿,怪就怪萧子客对我们柔情殿栽赃陷害,惹恼了殿主!”

    “今日我们就将你们做成肉酱,送给你们将军一份大礼!”

    “江湖武林互不干涉,你就不怕杀了我们惹怒将军,带人踏平你们柔情殿!”万俟知道自己反应给对方带来了激荡,于是收起多余神色,目光镇定道。

    “要想踏平我们,也得找得到才是,那个燕国贼妇寻不到,你们也寻不到。”大小眼说着,正欲逼近萧小河与万俟问风,却看身旁鹰钩鼻一直沉默,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看看,甚是奇怪。

    “老兄,你今日怎一言不语?”大小眼道,却鼠刀也回头望着鹰钩鼻,“呵,杀官府的人就怕了?”

    鹰钩鼻摇摇头,只是狐疑地看着萧小河,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面前之人,却又想不起来具体何处,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让鹰钩鼻抓心挠肝地苦苦思索,可他偏偏在记忆角落藏匿,令鹰钩鼻心中满不是味。

    “真是奇了怪了,怎见他这般眼熟,就是想不出来是谁。”鹰钩鼻与另外二人道,却鼠刀笑道,“怕就怕了,扯这么多做甚?今日莫说是这两个黄毛小子,就算是萧子客真的在这,老子也不心怯!”

    大小眼一会儿看看萧小河,一会儿看看万俟问风,并未瞧出什么名堂来,与却鼠刀道:“刀兄莫要琐谈,快些将这二人拿下,你我也好回去交差!”

    “哼,这就去也!”却鼠刀长呵一声,提起大斧直直向萧小河劈来,萧小河边退边道,“我问过你是谁,你还未问我是谁,连我是何人都不知就来砍我,这就是你们柔情殿的道义?”

    却鼠刀一斧落空,他又大又圆的耳朵一动,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要寻的萧子客,你面前的就是了。”萧小河不顾万俟眼神阻拦,神色自若地学着大小眼笑道。

    “哐当——”

    刚欲上来助力却鼠刀的大小眼闻言腿一软,竟是直接被自己鞭子搬到,脑袋一下子撞上了鹰钩鼻的扁担,疼得咬牙撅嘴。

    “萧,萧子客?”鹰钩鼻也微微睁大了双眼,脚下不禁向后退了数步,一副骇然模样。

    萧小河这才看了眼万俟,冲着三人开怀大笑,方才万俟受惊惹得却鼠刀嘲笑,如今也算扳回一城。

    万俟为萧小河不合时宜的胜负之心哭笑不得。

    却鼠刀比余下二人老练十分,他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跟着萧小河大笑不止,声音逐渐盖过萧小河去,乃至最后眼角湿润,两滴水涌现出来。

    “谁是萧子客?你?”却鼠刀将斧头直指萧小河,饶有兴趣道,“你若是萧子客,我今日活活将斧头吃了也心甘情愿!”

    却鼠刀显然将萧小河的话当作玩笑,或者说是面前青年的垂死挣扎。

    “谁说是我了?”萧小河笑嘻嘻道,看样子依旧是酒劲当头,颇不知天高地厚,“是他呀。”

    她指向万俟道。

    万俟无计奈何地看了萧小河一眼,自己什么模样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就他这身板,说他是萧小河连三分稚童都不信。

    却鼠刀听出来萧小河故意拿他寻开心,笑容瞬间消失,脸色更是变得铁青,头上的大刀也随着一颤一颤,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最后一丝耐心在萧小河寻他找乐后消失,本来笑声吵闹遍地的周围一下子安静无比,无人再发出丝毫动静,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却鼠刀慢慢举起举起铁斧,速度不快,但其力无穷,如此之速又是带起一阵风动鲸波。

    万俟望那斧头,心中一沉,就算是他也能看出来却鼠刀功夫上佳,旁的不说,就那斧头,三个自己也抬不起来。

    另一旁的大小眼不知何时溜到了萧小河二人背后,显然是想堵住二人退路,方才信了那小子胡言乱语让他颜面尽失,大小眼已想足十种折磨方法就待实施,想到这他面上露出了那抹熟悉的贼笑。

    “煎炸——”大小眼蠕动着嘴唇指了指萧小河,又指向了萧小河身边的万俟,“油烹——”

    说罢他嘿嘿笑了两声,正想与鹰钩鼻对视,却见鹰钩鼻依旧在一侧沉思。

    就在此刻,却鼠刀已率先展开了攻势,举着斧头再次瞄准萧小河的脑袋劈去,大小眼来不及多想,盯着萧小河双腿,扬鞭直击,欲使其四面受敌,毫无逃躲时机。

    窄岖的山间小路是最好的擂台,却鼠刀的余光瞄向了两侧,回头之路已被大小眼封死,面前的两个戆头要不就被劈死在自己斧下,要不就坠山而亡,而无论哪种选择,他都能大大方方地向殿主交差!

    万俟出于身体本能,亦是对萧小河信任,在却鼠刀挥斧的那一刻就闭上了双眼,是死是活,前路如何,一并交由萧小河就是。

    后者也未让他失望,在他闭目之后,久久未迎来疼痛的到来,万俟心一松,双眼缓缓睁开。

    而面前的场景却大大出乎万俟预料,他转头,萧小河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步,笑意盈盈地眨着眼,而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根长棍将斧头隔开,定睛一看,竟是方才鹰钩鼻肩扛的扁担。

    “我想起来你是何人了!”举着扁担的鹰钩鼻惊叫道,眼睛既是惊喜又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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