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你疯了!”却鼠刀眉头一跳,鹰钩鼻肩上的扁担可不是寻常之物,被他这么一搅和,却鼠刀又气又恼,用着眼白大出寻常人数倍的双目瞪着鹰钩鼻。

    鹰钩鼻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但说了半日也没说到重点,他自己也发觉了不对,干脆直接拉着萧小河道:“你可认得一个燕人女子,姓田家!”

    “嗯?”大小眼疑惑地嗯了一声,绕回了萧小河身前,盯着他的脸凝视了片刻,拍手道,“像,真像,眉目简直一模一样!”

    鹰钩鼻自得道:“我就说我不会瞧错,定是有过这么一人,我才会有那般印象。”

    “什么田家姑娘!”却鼠刀道,“睁大你们眼睛看清楚,这人是个男的!”

    “田家姑娘是我们先前进京遇见的人,功夫十分了得,多亏她提醒点拨,不然我们不知要忙活到何时,说起来也算是咱们柔情殿的恩人。”却鼠刀挠挠头,奇怪道,“说来真是怪了,田家姑娘明明是个女子,怎么,怎么......”

    他又仔细看了萧小河几眼,见他虽面色泛红,神色迷蒙,却难掩其气宇轩昂,与田家姑娘更是十足相像。

    万俟一听进京二字,便猜到他们口中的田家姑娘必是萧小河无疑,看来将军拌女装之癖好并非始于边疆,早在京城就已有萌芽。

    他默默摇头。

    “我的确姓田家,可我跟随公子数年,一直在楚燕边境活动,从未去过京城。”萧小河歪头道,“不过家中有一幼妹,名叫迪依的,对大楚十分向往,年纪轻轻便游遍楚疆,或许你们说的是她罢。”

    “对,对,便是她无错了。”鹰钩鼻激动拍掌,他还念着当日与萧小河之约,忙不迭道,“田家姑娘如今在何处?”

    “许在大楚,许在北燕,再细的,我也不知了。”萧小河耸肩道。

    鹰钩鼻肉眼可见地带上了失落之色,大小眼拍拍他的肩:“有缘总会再见,何必愁于一时?”

    “只是——”他话锋一转,暗示般地瞄了却鼠刀一眼,“今日这事儿......该如何收场?咱们蹲了数日,好不容易才抓到时机,若是将他们放了,万一他们回去报信,咱们可不好向殿主交代。”

    却鼠刀皱着眉,他实在不喜欢萧小河轻薄做派,吵嚷道:“你松开手莫要阻拦,谁于你有恩你便寻谁去报,总归与他无干系!”

    “莫急莫急,鼠兄莫急。”萧小河轻轻将却鼠刀的斧头压下,笑道,“我身边的这位,虽然不是萧子客,但他姓万俟......”

    萧小河拉过万俟,毫不见外地伸出手往万俟外衫里掏去,很快掏出几块碎金。

    萧小河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随后抛给了却鼠刀:“一切好商量。”

    却鼠刀看见这金灿灿的光耀咽了咽唾沫,大小眼的眼睛更是长在了金子上,前者不语,斧却被萧小河压了下去。

    他看了会儿金子又看了会儿万俟问风,万俟家的财力举世皆闻,只要以死相挟,其中油水不计其数。

    “可若是放了你们,我们小命不保,要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却鼠刀沉声道。

    周围风潮涌动,荒野孤寂,方圆数里无影无声,比之刚才丝毫不见热络。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却消失不见,一道道狐疑贪婪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带着各方的考量。

    万俟一身白衣站在原地,全身上下除了脸色之外未沾染丝毫土色。

    他僵硬地挪过目光,也跟着一齐看向萧小河,看看她能给出怎样答复。

    萧小河却轻松道:“你将我们二人扣走,交给你们殿主处置不就行了?既能交差,也能留我们小命两条。”

    萧小河的话引起了三人嗤笑,鹰钩鼻笑后无奈道:“看在你妹子的份上我便如实与你讲了,你到了我们手里或许能死的痛快,你若到了殿主手中......怕是你妹子见你也认不出了。”

    鹰钩鼻看年前青年面容清俊,犹豫了一番选择了较为温和的用词,希望以此能将青年荒谬的设想打破。

    萧小河心中暗骂,亏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栽赃陷害他们殿主,分明是他们殿主先扯自己闲话,什么狗屁一见钟情,不提还好,提起这个她就火大!

    今日说什么她也要混到柔情殿中,看看那个王八犊子到底是谁。

    “见你们殿主是日后死,不见是现在死,早死与晚死,我还是更喜欢晚死。”萧小河不紧不慢道。

    “贪生怕死,后面有你受的!”却鼠刀不屑笑道。

    亏他一副让人生喜的好貌相,骨子里却卑劣不堪,殿主最厌恶此等人,却鼠刀已能想象面前青年下场,心中一阵畅快。

    他怕鹰钩鼻再说什么将萧小河劝阻,忙对他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倒也可行,说不定殿主高兴关你们一段日子解气就将你们放了,只是二位的命难道只值这点金子吗?”

    却鼠刀指着拳中散金道。

    萧小河晃向万俟,万俟不知萧小河又想什么幺蛾子,只是知晓他素不会胡来,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重则数两的金锭,嫌弃地丢给了却鼠刀。

    却鼠刀用余光瞄向万俟,心中乐开了花,嘴上故意闲扯道:“你一个燕人,为何会出现在楚军军营?”

    万俟扫过却鼠刀,负手不言。

    萧小河笑道:“老鼠都能不在鼠洞苟且偷生,燕人怎么就非得在燕国了?”

    “哼,你倒是伶牙俐齿。”拿了金子的却鼠刀心情大好,听了萧小河的嘲讽也毫不生气,“走,带他们回去交差!”

    后面半句显然是对大小眼和鹰钩鼻所说,二人不敢忤逆却鼠刀,只好跟在他身后,大小眼眼巴巴地望着那抹金光,眼神活脱脱要将其生吞活剥,渴望之至,可惜却鼠刀压根没有想要分赃的打算,悠哉悠哉地拿着大斧头押着萧小河前行。

    大小眼长叹口气,为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金锭默哀。

    “走吧。”大小眼与鹰钩鼻解着万俟跟在却鼠刀身后前行。

    “将斧头拿低些,若是不小心伤到我就不好了。”萧小河存心与却鼠刀搭话道。

    山路渐尽,原本平坦之路逐渐向下隐去,更显陡峭,天边偶飞出几只鹞鹰,时在空中盘旋,被打散又重新聚集,发出长而尖锐的啾啾啼鸣。

    徒有土色与荒芜的视线中也发生了陡变,甚至零星能看到几道人影于远处缓慢移动,萧小河暗道奇怪。

    “莫要有什么歪心思。”却鼠刀怕被人发觉有异报官,将斧头丢在了鹰钩鼻的扁担中,凶狠地瞪向萧小河,“一会儿进城老实些,让我发现你想逃,有你好受!”

    “我哪里敢逃,你离我不到三寸,我嘴还没长开就被你捅死了。”萧小河大叫冤枉。

    “小点声!”感受到周围零星奇怪的目光,却鼠刀怒道。

    “去见你们殿主,必要过此处吗?”萧小河对却鼠刀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她望着不远处巍峨的城门疑惑道,她本觉得柔情殿会驻扎在渺无人烟,或沙土或木林深处,未曾想竟是在城中。

    “这是自然。”却鼠刀哼声道,与萧小河混迹在了等待进城的众人之中。

    城门古旧斑驳,却不显半分死气,已去战火给这座古老的城池带来了灾难,而灾难之后是更令人珍惜的希冀。

    五人前后站着,等待入城。

    边关常有流民,官府对此暂无明确说法,故而边陲之城不设路引,只要是楚人面孔,身上又无可疑之物者,一概准允入城。

    却鼠刀并不怕萧小河会喊叫,他自有法子脱身,而且萧小河敢开这个口,自己就能让他一辈子也开不了口。

    不过萧小河比却鼠刀想的要老实许多,他乖乖地站在自己身侧,等待进城。

    倒是却鼠刀的骇人模样常引人投来惊异目光,前者只等凶狠瞪回,这才吓得众人将余光收回,不敢再看上半眼。

    萧小河对此万分感慨,有的人就是脑子糊涂想不开,将自己打扮成那副模样,还不如将我是坏蛋刻在脑门上来的清楚,就他这样,一会儿能顺利入城才是罕事。

    眼前前头就剩了二三人,却鼠刀转过身小心将金锭藏到了亵裤之中,生怕一会儿搜身之时惹人觊觎。

    而就在此时,一匹褐黄骏马踏风而至,马蹄踏踏之声停在了城门前,来人身穿铠甲,面色沉稳从容。

    “齐将军!”守门小兵看到来人连忙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神色肃穆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如今正逢战事,滞城又是重中之重的要地,入城应当看的谨慎些。”齐将军抬起头,对着却鼠刀前面的人道,“你自何处来?”

    那人哆哆嗦嗦地回话:“小的,小的从宣州......”

    “宣州?”齐将军皱了眉,“可有路引?”

    “没,没有。”

    齐将军不耐地看了小兵一眼,小兵会意,命同僚将人请走,只见那人五官紧紧拧在了一处,眼泪汪汪,又因惧怕官兵不敢说半个字,瞧着万分可怜,可惜对面之人丝毫不为所动。

    那人一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却鼠刀与萧小河身上,在看到萧小河那张脸的那一刻,齐将军瞳孔赫然放大,右眼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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