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校门外热闹非凡，保安正在疏散人流，高声驱赶。

    谢霄跟个霸王一样，将一辆黑色宝马横亘在校门前，极其嚣张地对保安吼：“老子开哪是老子的自由，敢砸车，你试试看，老子能让你吃一辈子牢饭。”

    声音很大，阮南星一听，火直冒，何小婷拉都拉不住，顾西雾跟在她们后面，微拧一下眉。

    “谢霄，你他妈要死啊，给我把车开走。”阮南星挤开人群，揪起他领子，往后使劲一推。

    谢霄重心不稳，退后几步，背砸在车窗上，闷哼一声，冲阮南星骂：“老子□□奶奶…”

    何小婷从后冲出来，将阮南星拉在身后，拳头欲动，大声喝住他：“谢霄，你滚不滚！”

    她刚吼完，就响起一道靓丽明朗的声音，“小婷，你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闪现在何小婷面前，勾住她的脖子，贴上去。阮南星气疯了似的，张牙舞爪拽她的胳膊，嘴里骂着：“臭不要脸的骚货，放开你的脏手。”

    场面混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谢霄正要冲上去，被顾西雾抓住胳膊，连拽带拉。

    谢霄踉跄挣扎：“你干什么，放开老子！”

    顾西雾绕过车头，拉开门，把他塞进车里，大力关上门。

    “顾西雾，你向着她们是吧！”

    “这是我上学的地方，你这么一闹，我还能有好形象？”

    顾西雾依旧是话里带笑，琢磨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谢霄摇下车窗，指着他鼻子，“谁他妈在乎你的狗屁形象。”

    “听话。”

    顾西雾握住他的手指，一个用力，谢霄“哎哟”痛叫两声，不等他反应，将三个紧扭在一起的女孩，拉扯开，本想握手臂，最后还是揽住何小婷的肩，带到车门边，打开车门，不等他推，何小婷自觉坐了进去。

    顾西雾看她两秒，也跟着钻进去，然后冲外面喊：“都上车。”

    这场闹剧，以大G扬长而去结束。

    车里，气氛沉闷。

    阮南星盯着后视镜里那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大胸妹，眼里全是鄙视。

    这大胸妹，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出去前还是个乖乖女，吃了几年洋饭，什么都没学会，回来就变成骚气啦啦。

    国外开放不假，但阮南星就觉得这女人以啦啦形式，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出国，受过洋文化很了不起似的，就很装。

    而这个大胸妹缠上何小婷，是在谢霄的生日趴上。当时谢霄正在追阮南星还没成功，打电话叫何小婷来接灌得烂醉如泥的阮南星，何小婷结束工作匆匆赶过去时，他们已经在KTV里唱歌了。

    整个歌房里昏暗嘈杂，挤满了人，何小婷寸步挪行去找阮南星的时候，被人大力绊倒，顺势扑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人就是刚回国不久的宋商陆，宋商陆正喝得来起劲儿，被这么一扑，话筒都吓掉了，灯突然打开，所有人都见着这么一幕，宋商陆也是一愣，何小婷正要起来，又被人一绊，灯也跟着熄灭，宋商陆反手就将何小婷扑倒。

    被人拍了照片，传得沸沸扬扬。

    拍照片的主谋是谢霄，爆料的人也是他。

    照片传开之后，谢霄被何小婷揍得爬不起来，阮南星也是在这之后答应了谢霄的追求。

    从此，宋商陆时不时来缠何小婷，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只是这次公然闹到了校门口，实在气愤。

    阮南星开口：“宋商陆，你够可以啊，胡搅蛮缠闹出这么一场大戏，让我们学校里的人过足了瘾，怎么，你还嫌小婷的丑闻不劲爆！”

    宋商陆两条细胳膊被阮南星抓了好几道手指印，脸上的妆也全部晕了，狼狈极了，她忍着委屈娇里娇气地骂：“你个疯子，粗鲁的野蛮女人，我来找小婷，关你什么事？”

    阮南星冷笑一声，“你恶不恶心啊你，别白日做梦了，小婷有男朋友了，她不会跟你个骚浪贱搞什么恶心同性恋！”

    “男朋友？”宋商陆愕然转头，越过顾西雾，看向何小婷，眸光闪烁，问：“谁啊？”

    何小婷也是一头雾水，盯着阮南星，阮南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声说：“就坐在你旁边，长眼睛不会看啊。”

    她话一出，车子向前冲了一下，阮南星对谢霄吼：“他妈的看路啊，我们一车人的性命都搭在你手上了。”

    谢霄也暴躁地冲她吼：“你今天吃炸药了，对老子这么凶，老子是你出气筒啊！”

    阮南星直接忽略他，向后勾着脑袋对宋商陆说：“顾西雾就是小婷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车子又是一记猛刹，这一刹，除了谢霄，其余全都向前惯，阮南星好在还系着安全带，后面三人有些惨了。

    何小婷几乎是被顾西雾扯进怀里的，她脸被撞得生疼。顾西雾左手护着她，右手攀着右前侧座椅，宋商陆脑袋撞在他的臂膀上，勉强稳住了身体，但还是痛得尖叫，本就委屈极了，这会儿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阮南星臭骂谢霄一句，瞟到后视镜，扭头向后看，突然大笑起来。

    “妈的…这些臭女人…”谢霄耳朵要炸了，窝着一团邪火，又是一脚油门，向右一转，真不管不顾地飙起来了。

    何小婷刚稳住身，一个右惯，再次撞进顾西雾怀里，顾西雾抓住前面椅背，勉强稳住身体，而宋商陆的脸直接贴在了车窗上，整个歪嘴鼻斜。

    顾西雾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烦躁出声：“谢霄，到前面车站停车。”

    车子几乎是急停住的，车站这会儿人有点多，很显然他们几个又引起了不少的注意力。

    特别是宋商陆，栗色波浪卷，穿着露腰吊带，外加小皮衣，包臀短裙套长皮靴，整个人小巧玲珑，又前凸后翘，好几个男人色露着目光，毫不掩饰。

    五个人站在车旁，神色各异，都绷着脸，僵持着，似乎都在赌气，谁都没有先开口讲话。

    何小婷把阮南星扯到身边，瞪了一眼靠在车上，一副要挑事的谢霄，又看向泪眼汪汪望着她的宋商陆，沉声开口：“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女人，要再来骚扰我，我保不准我的拳头会把你揍成什么样。”

    宋商陆盯着她，见她语气毫不客气，如此冷眼相待，眼泪收不住地往下掉。

    谢霄歪着脖子轻嗤一声，“小陆子，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死心没，这金毛狮王有什么好的，是天底下男人女人多得不够你挑？”

    他话是对宋商陆说的，眼睛半吊子看着何小婷，像在挑衅。

    阮南星想冲上去撕他的嘴，被何小婷拦着。

    宋商陆上前几步，阮南星立马挡在何小婷面前，嘲笑道：“花脸猫，小婷如果喜欢女人，也轮不到你，现在她有喜欢的人了，你也别痴心妄想不要脸了。”

    “喜欢的人？”宋商陆脸上的妆全花了，盯着何小婷，颤声问：“你真的喜欢顾西雾？”

    她也顾不得此刻是什么形象，有多狼狈了，只想问清楚。

    顾西雾站在旁边，像个观众一样正看得起劲儿，突然被点名也是一愣，随后瞧着何小婷的神色，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阮南星又欲争先开口，被何小婷拉到一旁，“你闹够了没有。”

    这时谢霄却笑了起来，对着顾西雾戏谑说：“这母老虎这么快就被你收了啊？”

    顾西雾双手插进兜，本想否认，但此刻瞧着何小婷晦色的脸，觉得打哑谜更加有趣。

    何小婷暼着顾西雾勾起的唇，话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咽下，冲他道：“罪魁祸首，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我？”顾西雾诧异。

    何小婷说：“这场闹剧，难道不是因为这只疯狗接你而发生的？”

    谢霄脑门一炸，非常符合形象地吠道：“疯狗，你说谁是疯狗！”

    何小婷不再理会，拉着阮南星离开了。

    “喂，阮南星，你男人在这，你给我回来，臭女人…”

    谢霄使劲踹了两下轮胎，“都反天了！”

    宋商陆则是看向顾西雾，满脸怀疑：“你才来宜阳几天，怎么就成小婷男朋友了？”

    谢霄：“对啊，你今天才转到她们学校，一天的时间，就弄到手了？”

    .

    顾西雾洗完澡，裹了条浴巾围在腰间，身上覆着一层水雾，湿答答的头发，不停地滴水到脸上，他对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的自己笑了笑，自我嫌弃：真丑！

    拿吹风，背过身，吹头发。

    镜子里的后背，有三处暗黑系文身，从后颈顺着脊椎骨往下，依次是一个三公分的骷髅涂鸦，一朵五公分的向日葵，花朵朝下，茎秆中间用斜体英文blessed当叶子，再往下是一只六公分的金毛。

    除此之外，右肩胛骨处，左肩上有不少疤痕，看着狰狞。

    他头发吹半干，往脸上抹药膏，估摸着一个星期后才有脸见人。

    出卫生间，浴巾已经换成白色休闲裤，光着上身，打开投影仪，选了个末日丧尸片。

    然后把画架拉到窗前，屋里没有主灯，只有暖光壁灯。

    顾西雾盯着只画了一半的人物头像，脑子里回想短短一天发生的事，笑起来，又想起第一天来宜阳，他从咖啡厅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拐角，前方是一个摄影团队，围着一个女孩在拍摄，那女孩棕色长卷，一袭枣红色风衣，以为是外国人，漂亮得不像话，扬着红唇，靠墙，自由松散地摆着动作，一个转身，朝他的方向望过来时，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

    他的思绪被影片里的撕扯吼叫声唤醒，偏头盯着影片里僵尸撕咬的血腥场面，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就那样懒散地站着，烟雾缭绕，火星时不时噼里啪啦，眸光在烟雾缭绕中变得漆黑，整整持续了两分钟，才将早已燃尽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

    他上网上查过何小婷的资料，杂志模特，不仅单人拍过许多封面，还有很多类似于情侣的封面，而且还是跟同一个男人。

    视线移至沙发角处，散落在颜料盘上的几张水彩画，拾起，画的内容有巷子打斗，医院醒来，车上睡觉，都是同一个人不同的场景，画得有些潦草，但有底子在，最后停在那张风衣大笑的人物画像，他眼眸跳跃，掩饰不住地想继续探究下去。

    随后，手指在纸上轻弹两下，突然想到什么，是模特，手臂受伤，有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