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他刚睡下就被手机铃声吵醒，陌生号码，显示宜阳，他接了。
一声“哥哥”让他立马睁开眼。
他坐起身，睡意散无。
“哥哥，我醒来没看到你，你能来我家吗？”何聪带着哭腔跟他说。
紧接着电话里掐进女声：“小聪，别无理取闹，我们说好只打电话，现在是半夜，你已经打扰哥哥休息了，哥哥明天还要上学，迟到了，老师会惩罚他的，你想看哥哥挨老师打吗？”
声音忍着火，顾西雾听得出来。
小聪抽着鼻子，哭道：“我不想哥哥挨打，可是我想哥哥陪我。”
明显在闹脾气。
顾西雾揉着刘海，开口：“小聪是不是睡不着？”
“嗯。”
“哥哥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好。”何聪答应得飞快。
“想听什么故事？”
“只要哥哥讲的我都喜欢。”
这么捧场的吗！
顾西雾低笑两声，试探性地说：“哥哥没有故事书，数羊给你听行不？”
“好。”
顾西雾低哄：“那你先乖乖躺好，躺好了，跟哥哥说一声。”
“我躺好了，哥哥讲吧。”
电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显迫不及待。
顾西雾也躺下，左臂搭着前额，右手拿手机放耳边，开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他的声音带着困倦，听起来低沉浑浊，从听筒传出，带着磁振，拨动着何聪的睡弦。
三更半夜听人在电话里数羊，何小婷真是觉得够了，不过听着声音，她的心跳也莫名加快，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在悄然蔓延。
她突然有些佩服顾西雾的耐性。
等数到第八十五只羊时，何小婷轻声带门出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别数了，小聪已经睡着了。”
顾西雾“嗯”了一声，也快要把自己数睡着了。
何小婷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顾西雾难得听她温柔语气，心情大好：“已经麻烦了怎么办？”
何小婷接话：“那我挂了，你快睡觉。”
“等等…”
何小婷没说话，就等着，顾西雾说：“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阮南星给的。”
“哦。”
“我挂了。”
顾西雾听她打哈欠，说：“你挂吧。”
果然一秒挂断，顾西雾复制粘贴那串号码到微信搜索框，弹出搜索结果。
头像是日出，昵称是XT的微信号。
一看就是她名字首字母缩写。
朋友圈设置了，他盯着个性签名，挑了一下眉，念道：“人的终点是大自然。”
有意思。
点了一下添加好友。
手机界面不动，等到熄屏，忽然一声振动，对方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你和XT已经成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又盯着界面看了半天，在熄屏之际，点开对话框旁的表情包，向下拉，犹豫几秒，发过去一个晚安表情。
然后熄屏，扔到枕头边，闭眼睡觉。
没过多久，枕边一声“嗡”响，他拿起看，回得也是一个晚安表情。
W：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故意的，这个时间点，还是忍不住逗弄她。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
五六秒后，
XT：【你通过手机号添加，昵称是你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你的头像跟你手机屏保都是金毛，能睡觉了吗！】
顾西雾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回复一个“能”字。
何小婷已经躺下准备睡了，枕边又是一声响，没完了是吧，忍不住，亮屏一看。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屏保是金毛？】
神经病！
.
顾西雾下楼的时候，林珊予刚好也出来，他在十栋，林珊予在九栋，就是这么神奇，下楼都能碰上面。
顾西雾愣了一下，然后主动打招呼：“你怎么去学校？”
林珊予想到昨晚的话，就有点不想搭理他，心气不高，道：“打车。”
顾西雾刚好叫了车，问：“一起？”
林珊予犹豫了一下，“嗯。”
坐上车，两人都没说话。顾西雾靠窗玩手机，林珊予心绪不宁，非常不自在。
“你吃早饭了吗？”
顾西雾头没抬，答：“没有。”
林珊予：“我也没吃，时间还早，等下一起去吃？”
顾西雾没有胃口，拒绝：“我不饿。”
林珊予觉得这人真没人情味儿，碍于是同桌，晕倒被他送医务室，又住在一个小区，承认对他有好感，却发现这人不像明面上好相处，阴晴不定的。
不是朋友，只是同学，才这么敷衍。
她想到这，脑海里就冒出那两个女人，心气不顺，问他：“何小婷和阮南星是你朋友？”
听这话，顾西雾手指一顿，抬头看她，林珊予被他帽檐下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她说：“我看你和她俩走得挺近的。”
顾西雾似笑非笑：“林同学这么关注我的事，怎么，喜欢我啊？”
林珊予被他直白的话，逗得心在颤，但就只是勾个唇，她的心跳轻而易举就加快了。
“没有。”
声音很小。
“只是同学的关心。”
顾西雾好笑地看着她，重复她的话，还特意拖长语调：“同学之间的关心。”
林珊予脸红得莫名控制不住心跳，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顾西雾调笑：“林同学，你的脸好红。”
林珊予受不了这种直白戳破，转移话题：“我…我下周六有舞蹈演出，你有时间吗，就在市中心文艺馆。”
顾西雾很意外：“邀请我去？”
“没时间就算了。”
顾西雾不感兴趣，正要拒绝，林珊予从书包里拿出四张入场券：“你可以带人来。”
她心有傲气，那两女孩子她根本没放眼里。
顾西雾收了票，林珊予把手机二维码递他：“加个微信，好联系。”
星花城到九中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顾西雾每天早上打车，林珊予本来有专送司机，不过她没要，也每天打车。
这个点是学生入校的高峰期，校门外有很多早餐摊，基本上堵得水泄不通。车停在公交站，他们一前一后下车。
“真不吃早餐？”
“不吃。”顾西雾说：“我先进去了。”
林珊予见他转身就走，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在她转身之际，眼神瞬变。
三人并排进校，阮南星走在中间，突然坏笑着对身旁两人说：“我先去补作了，你俩为了小聪要好好相处啊。”
只剩两个无话之人，中间隔着可以站下两人的距离，一起尬走。顾西雾余光暼着她，有股拿捏之气，先一步进教学楼。
何小婷见他步调加快，趁一拨学生掠过他们，喊了一声。
“喂。”
顾西雾顿一秒，继续往前走。
她又喊：“顾西雾。”
第一次，听她喊自己名字，顾西雾转头咧着笑：“嗯？”
嗯你个大头鬼。
又有学生窜进楼，算了，有的是时间说。
“没什么。”
顾西雾不走了，在何小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拉住她手腕。
何小婷一惊，反弹似的挣扎两下，没抽开，皱眉盯他：“放开。”
“你刚要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