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何小婷闭着眼，缓冲身体过激的热感，许是刚刚用力过猛，她手上的温度如火在烧，所有的手关节都伴着酸痛。已经不是第一次打谢霄了，上一次也是因为她亲眼抓到他强吻阮南星，只是这次，没想到这个人渣这么的丧心病狂。如果不是通过手机定位准确找到位置，所造成的后果，何小婷会疯。
真的，她在乎的人就这么几个，只要有一个受伤害，她万不能接受。
想到阮南星衣衫不整，和她绝望无助的眼神，手不由得捏紧，扣紧皮肉里，想把谢霄打死的冲动根本压不下去。
临走前，阮南星打了120，谢霄脸上全是血的画面，非常吓人，估计会毁容，百分之百不会放过她们，都怪自己惹出的烂事，她真是后悔莫及。
谢霄的手机在她们手里，里面的东西到时候可以拿出来对峙，那段路也有监控，但场面血腥，说不准会倒打一耙，闹到警察那里，公了私了都对她们很不利，尤其谢霄是宜阳出了名的公子哥，神通广大，有的是手段让她们不得安宁。
阮南星倒也还算淡定，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帮他们。
这时，孟秋容的电话来了。
“喂，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了，你数数，整整四十八通，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野什么，连电话都没时间接，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才甘心呐。”孟秋容急出了变声腔调。
阮南星眼泪涌出来，她努力平复心情，没收住：“对不起…”
孟秋容听她哭腔，坐不住了，“你在哪，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啊？”
何小婷抢过电话，声音听不出情绪：“没事，孟姨，南星在我这。”
孟秋容站在窗户边，急得来回走：“小婷，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刚听到她声音不对，是不是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小婷一本正经撒谎：“没事，她跟朋友吃饭，喝多了，我已经把她接回来了，现在在闹脾气，孟姨，我不跟您说了啊，我得好好看着她，明天回来再跟您认错。”
挂了电话，孟秋容没再打来，手机给阮南星之后，她继续保持沉默。
阮南星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敢惹她，只是把身上的外套拢紧，望着窗外，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一闹，她好像清醒不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事情来了，总是何小婷在前面挡着护着，收拾自己的烂摊子，明明是一样大年纪的，比较起来，她真的糟糕透了。
脱离何小婷的保护，她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受多少的“毒打”。
懊悔，发自内心地谴责。
“小婷，对不起。”
何小婷没理她，持续生气中。
到公司，何小婷拽着阮南星刚进门，就与顾西雾碰个正着。
“你们…”
顾西雾精神状态很差，面色潮红，显然是烧没有退。他迷迷糊糊醒来，灯都是亮的，就只他一个人，感觉不对劲，正下楼遇上了。
越走近，顾西雾眉头皱得越深，在何小婷面前站定，视线移向阮南星，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空气一度凝固，何小婷盯着顾西雾，眼神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沉默得可怕。
阮南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眼泪快要哭干。
空气凝固几秒。
顾西雾一向柔和的眼眸，变得暗沉，连着声音都变了味：“…谁干的？”
何小婷咬着牙齿，一字一句说：“你的好兄弟谢霄，在你跳桥的江岸上坡路段，对阮南星施暴。”
这句话很讽刺，意思是他在做好事，他那畜生不如的兄弟却在干丧心病狂的坏事。
一句话就够了。
顾西雾什么都没说，疯了一般冲出去，阮南星见他不像平时那般镇定，也跟着着急忙慌追出去：“我打了120，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了。”
顾西雾以一种完全无法接受的心情跟阮南星说了一句：“对不起。”
阮南星见他模样吓人，情绪肉眼可见地散布在脸上，突然觉得此刻的顾西雾比何小婷打人更加胆战，支吾地说：“不关你的事，谢霄伤得很重，他肯定会找我们麻烦，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顾西雾极力忍住身体的不适，声音快要压迫声带：“你进去吧，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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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雾到医院时，谢霄的母亲和宋商陆也来了，谢霄在手术室里救治。
鼻骨断裂，两只眼睛上方都有血窟窿，整张脸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好在眼睛没瞎，鼻子想要恢复到原来模样，需要做整容手术，左嘴角裂口，唇峰破烂，左上牙床有三颗牙齿没有了。
推出来时，整张脸被纱布缠得密密实实，谢母直接晕过去。
到病房安置好后，宋商陆问：“跟谁打架了，怎么伤这么严重？”
顾西雾绷不住了，只看着床上的人笑，笑得有点站不稳脚，借着发烧的劲儿，倒是有点疯癫劲儿了，宋商陆皱眉地看着他：“顾西雾，你笑什么，疯了吧你？”
顾西雾把一旁的谢母给笑醒了，都收不住。
“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啊，谁干的？”
谢母跑到床边哭喊几声，又抓住顾西雾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顾西雾似乎心情极好，毫不犹豫地说：“我打的。”
“什么？”谢母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从难以置信到愤怒至极：“你打的，你为什么打他，你们俩不是好哥们吗，出了什么事，把他打成这样，你说啊，你说啊？”
顾西雾被她摇的身体来回颠，头晕眼花地看着眼前的人重叠又分开，声音很平，但让人战栗：“因为他今天晚上干了件足以要他命的事。”
此话一出，病房安静了一瞬。
“你说什么？”谢母推开他，怒目圆睁地指着他：“顾西雾，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顾西雾额角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说：“强-暴。”
两个字，气氛陷入死寂。
宋商陆吃惊，想到什么，眉头蹙一下，刚要开口，被顾西雾打断：“你们说该不该打啊。”
“你胡说，怎么可能！”谢母丝毫不相信儿子会干这种事，即使干了被打成这样，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有关的任何人。
“你说他强-暴，那女的是谁，在哪强-暴的，有什么证据？”谢母激动得口水沫子乱飞。
“女生是我朋友，无可奉告。”顾西雾甩开她的手，扶额全是汗，知道她护犊子，也不想多说废话，“伯母，我劝您好好照顾您的儿子，不要动什么幺蛾子，还有…你丈夫的事业，要是这件事传到我爸那边去了，您猜，会怎么解决？”
谢家虽然在宜阳家大业大，但经济实力远远不及顾家的冰山一角，更何况宜阳不及A市经济发展实力，要是真斗起来，只有被踹到阴沟挨打的份儿。
“你…”
谢母早前跟一些富家太太茶话会的时候，听过一些商界大佬的古怪传言，其中就有顾西雾毒他爸的事，刚来还不信，觉得是一个乖巧有礼的好孩子，如今看来，那些传言极可能是真的。
“你…你这个怪物。”
谢母退后几步，又冲上去扬手打他，顾西雾躲了几下，抓住谢母的手，把她推倒在宋商陆怀里，宋商陆一言不发地盯着顾西雾，觉得他今天像变了一个人。
“顾西雾，你要干什么？”
顾西雾突然掩面笑了两声，没理宋商陆，丝毫不给面子对谢母说：“伯母，伯父在外面儿女成群，您都能视而不见，想必，您儿子在外面干些犯法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吧。”
“你说什么，顾西雾，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打死你…”
“伯母当真是心胸宽广，贤惠有德啊。”顾西雾不依不饶，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呼吸急促。
谢母被顾西雾言语激得完全没了形象，宋商陆她拉在怀里，冲顾西雾吼：“你够了，这里不欢迎你，赶快滚。”
顾西雾临走之前，似乎觉得不过瘾，放话：“伯母要是一天闲得没事做，不如好好为自己后半生考虑考虑，是不是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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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公司时，已经快两点，街上空无一人，花猫野狗在垃圾桶旁择食，偶尔有车经过，他晕晕乎乎地下车，甩了甩头，看楼里面是亮的，犹豫了一下，扶着额，走进去，步伐踏得散散的。
他抬眼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他停顿两秒，上台阶，离何小婷两步的距离，支撑不住的感觉，身体向她倾倒。
何小婷还是没扶住，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压向自己，颈肩皮肤相贴的那一瞬，何小婷不由得战栗，灼烧感强烈，她瞳孔放大，猛地去推他，推不动，身上的重量促使她向后退了两步。
顾西雾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双手圈住她的背，头缩在她的头发里，“对不起。”
何小婷微愣一下，继续推他，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他的体重：“你先放开我。”
顾西雾没放，胳膊收紧，脸躲在她头发里，鼻息间萦绕着香味，使他越来越酸涩：“你会不会讨厌我？”
他怕因为这件事，何小婷跟着再也不理他了。
何小婷双手保持着推他腰的动作，被迫仰在他肩头，手心和下巴摩擦着衣服布料，像要擦起火一样，周身更如火炉一样烘烤，这人烧得厉害。
“会不会？”
再出声，他语调哑了，固执得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不会。”何小婷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谢霄是谢霄，他是他，虽然这俩是兄弟，但她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得到答案，顾西雾双手垂下，身体没离开她，何小婷费劲推开他身体时，肩颈上突然掉落什么滚烫的东西，烫得她瑟缩一下，顾西雾眼睛红得吓人，包着一眼眶的泪，偏头没出息地涌出来。
狼狈，丢脸，愧疚，无助…他在这一刻崩溃得快要身体散架，灵魂出窍。
何小婷错愕，一个大男人正站在她面前无声哽咽，堪堪愣了好几秒，缓缓伸手扳正他的下颚，脸颊上的泪，顺势落到她虎口，她手抖了一下，叹一口气，问：“你到底在哭些什么啊？”
顾西雾任她捏着下颚，泪眼蒙眬地看着她。
何小婷收回手，又叹一口气：“你在发烧知道吗，把眼泪擦掉，去医院看看。”
“不去。”顾西雾胡乱抹泪说。
何小婷意识到，他是从医院回来的，烧成这样，还丝毫不把身体当回事，“随你，反正难受的是你自己。”
说完，转身之际，瞬间腾空。
“你放我下来，顾西雾，你是不是有病。”
何小婷越挣扎，顾西雾抱得越紧，哑着嗓音“嗯”了一声，说：“别动，我怕稳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