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婷打救护车，把人拖进医院，连医生都佩服他的忍耐力，说再持续烧下去五脏六腑都得跟着烧熟。

    她看着病床上输着吊瓶昏迷不醒的人，眼神里没有一点同情，就像在看一个变态，下一秒仿佛就要作呕。

    临走前，她还是交代护士照看。

    “小婷。”

    有人喊她，她侧头，脸色更加阴沉了。

    “小婷，你怎么会在医院？”宋商陆看到她，又惊讶又高兴。

    何小婷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

    “谢霄…”宋商陆欲言又止，手没有分寸地挽上她胳膊。

    何小婷烦躁地甩开，“谢霄怎么样了？”

    “人是醒了，就是说不了话，吃不了饭。”宋商陆有点失落她的排斥。

    “所以，你在这照顾他。”

    “算是吧。”宋商陆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谢霄这么混账。”

    她从顾西雾莫名其妙地说威胁话，就猜到了，肯定是阮南星被欺负，何小婷才把人打成这样。

    何小婷眼眸漆暗，“可惜，这种禽兽还活在世上，等好了，还会继续害人。”

    比起说这个，宋商陆更在意的是顾西雾为了她们威胁兄弟，这说明一个问题。

    “顾西雾喜欢你是吗？”

    何小婷转身就走，宋商陆连忙追上去拉住她，“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何小婷觉得可笑，问：“顾西雾跟你说的？”

    “没有。”宋商陆说：“昨天晚上，我原本以为他过来是看谢霄伤况的，结果看到人后，他乐得跟疯了一样，还把伯母全家威胁了一通，一点都不顾他与谢霄的兄弟之情，所以，我想他肯定是为你来的，不然，他不会露出真面目。”

    何小婷眼睛微闪一下，意外地问：“真面目？”

    宋商陆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他就是个疯子，狠起来连他爸都不放过。”

    宋商陆见她沉默，以为她不信，“他给他爸下毒，差点死在他手里，你最好离他远点，这种人翻起脸来六亲不认的，就是个定时炸弹。”

    何小婷面色僵了一瞬，嘲讽语气：“你们呢，你们又能好到哪去，放手。”

    宋商陆没放，哀求：“小婷。”

    何小婷冷笑一声，右手扣住她的左手，逆时针一扭，宋商陆疼得惨叫。

    医院大堂，人来人往的，何小婷把她推出好几步远。

    “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们，恶心。”

    何小婷打车到星花城，进小区门的时候，保安眼睛也尖，一看是她，好心问：“小伙子怎么样了？”

    “还好。”

    不带停留，进十号楼，上电梯，顾西雾住在1043，她用钥匙开门，沙发旁的台灯没关，屋内昏暗，电视柜旁的左侧，靠近落地窗边的画架杂乱无章。

    何小婷不知是以什么心情看完这一张又一张她的自画像，越往后看，停留的时间越长，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整整十六张，还有一张只画了一半，情绪肉眼可见的绷到极致，再又像气球一样“嘭”的一下卸气。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卷画，她把钥匙交给保安室，站路口等车。

    一辆劳斯莱斯驶过来，在她前面一点停下，等里面的人一下车，就驶走了。

    “你怎么在这？”

    是林珊予。

    何小婷也怔了一下，什么运气，不想碰上的人都碰着了。

    并不想理，她看一眼手机上显示的网约车五分钟到。

    “你来找顾西雾。”

    人出现在这，林珊予很肯定。

    何小婷冷眼瞧她，“跟你有关系？”

    林珊予面上挂不住了，嫉妒心驱使下，敌意明显：“看你平时一副清高样儿，是装的吧，你来这是接受顾西雾了？你有没有好好想想，你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她越往后说，越一副自我戳破嫉妒面孔的姿态，何小婷不为所动地看她半晌，笑了一声：“你喜欢他啊？”

    林珊予呼吸急促，理智有些崩塌，“不可以吗，我跟他才是同类人，你除了一张脸，有哪样值得他喜欢的。”

    何小婷看她一副较劲模样，捏着手里的画，来了兴致，回答她神经质的歇斯底里，说：“有脸不就够了。”

    “你…”林珊予气得语塞。

    何小婷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耐心地跟她耗，转眼想到下午那个变态，脸色跟着变了：“今天放学开奥迪那男的，你认识？”

    话题转移得太突然，林珊予没反应过来：“什么？”

    何小婷知道她是舞蹈生，又说：“那男的是你舞蹈室的人？”

    林珊予继续愣着，何小婷继续质问：“是你让他来缠阮南星的？”

    何小婷一连三问，审视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林珊予心一慌，下午那一出，何小婷就算不知道，阮南星也会说，勉强镇定，“是她自己招惹的，关我什么事，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什么坏处都往我身上想，毕竟我跟你们根本不熟。”

    何小婷半信半疑，但如果真是，她不介意多一个谢霄，“所以，那个变态真是你同事。”

    林珊予不懂她什么意思，但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舞蹈社同事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变态？”

    何小婷一副“看你装”的样子说：“那你要注意了。”

    林珊予死盯着她，很快应话，“威胁我？”

    这时，车来了，何小婷没再理她，手里卷轴的画，在开车门时，没拿稳掉落了几张，林珊予离她近，又在路灯下，即使何小婷动作很快，她还是看清楚了，因为特点很明显，都是黄色卷发。

    愣愣地目送她驶远才往小区里走。

    纸张上全是何小婷的画像，她脑袋像是被蜇了一下，难道是顾西雾画的，不止掉落的那几张，她手里还有，已经到这地步了吗，林珊予停在十号楼前，抬头向上看，眼睛不知道该停在哪家停留，自嘲的尽头全是不甘。

    还有那个骚扰成性的变态，林珊予大力地抹擦了几下唇，仿佛有抹不掉的脏东西，直到擦红肿了才停手，眼眸里一抹狠色，期待何小婷暴揍他，最好还能发生的点什么让何小婷痛苦的事。

    ·

    “这都是他画的你啊！”阮南星看完一张，就放一直在茶几上，连连惊叹止不住：“这是喜欢你到什么地步，才能把你每个动作神情都丝毫不差地记录下来啊！”

    何小婷默不作声地脱鞋子，膝盖两处疼，脚底板更疼，还好她没用右脚踢门把，不然别指望能走路了。

    “小婷，他好像在记录你的生活瞬间一样，真的，这是你拍摄的时候，这是你在巷子里救他，还有你在学校里的每一帧，我的妈啊，他都画下来了，还画得那么好，细致到每一根发丝都那么到位，天啦，这顾西雾简直惊呆了我…”

    “小点声行不行。”何小婷走到电视柜前，拿出医药箱。

    阮南星浏览着画，啧啧道：“会画画，会做饭，脾气好，会照顾人，还会拼了命救人，这男人到底什么宝藏啊，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能清醒点吗，他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我可以拿这些画告他。”何小婷到沙发上坐下，打开医药箱，准备擦药。

    “也是哦。”阮南星刚点头表认同，立马又为其说话：“可是人家喜欢你，画你不是很正常，你看这把你画得多美多传神啊。”

    何小婷觉得她在说屁话：“什么叫把我画得多美？”

    阮南星补充：“当然你人更美，只是这画确实不差。”

    何小婷开始用碘伏擦脚上的伤，如果她今天不去一趟，根本就不知道这人到底对她有多少不可描述的想法。

    “就是个见色起意的变态。”

    “小婷，你不能这样说人家啊。”阮南星跟她分析：“光他那长相身高，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不都是信手拈来，又那么优秀，我敢说迷他的人不在少数，当然那些野花杂草他自然看不上，也只能你来匹配了，所以人家对你见色起意，也正常。”

    何小婷把棉签甩垃圾桶里，“阮南星，你胳膊肘往外拐也拐得太离谱了吧，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有考虑我的感受吗，你觉得这种偷画女孩子的行为很正常是吗，你还没长够教训，看到长得帅就非要往上面贴，才来劲儿是吗！”

    阮南星被她说蒙住了，半晌，她有些难堪地说：“对不起，我只是…”

    何小婷气得脸通红，“什么都别说了，我累了，你去睡觉。”

    人走后，她靠在沙发，无力地躺了一会儿，再睁眼，视线移至那些画上，有股想把它们全撕碎的劲儿，她这么想的同时，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