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

    警察来医院看过何小婷几次,问了一些相关问题。

    顾西雾怕何小婷又想起那些事,扛不住,

    何小婷虽然抗拒,但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警察交代,从去商场找阮南星那里开始说来龙去脉。

    过程中,提到那两个注射器,本来没有逃过,没想到有两个歹徒突然毒瘾发作,然后自己抢夺注射了,才侥幸逃脱。当时场面混乱,车内空间有限,她奋力反抗,换来更加暴力的拳打脚踢,还想侵·犯她,置她死地,面对这些致命又绝望的行为,她当时想活的信念更旺。

    殊死搏斗,命悬一线,被她以平静的口吻讲出来,讽刺不已。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复杂,沉默让空气都滞缓。

    顾西雾额角青筋暴起,脸赤到快要爆炸的状态,阮南星不敢去想那些画面,如果换作自己,早就没命了,脚下一软被神色阴愤的肖瞬扶住。

    何小婷的内核与坚强,在一众歹徒面前发挥到极致,这种心态与武力超然的存在,放当今社会是被写进教材的正义力量。

    如她所说,和歹毒交代的,串联起来,整个事情再清晰不过。

    走时,警察问起邵单,顾西雾解释后,并没有起疑。

    总之这件案子涉及绑架,谋·杀,贩·毒,拐·卖,每一项单列出来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别说一起发生。

    而这些罪恶滔天的大事件背后藏着怎样的黑暗,警察正在深入审问调查。

    恢复期,何小婷肉眼可见的好转,顾西雾他们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她心情不错,胃口也好,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只是发生这种大事,到底还是没瞒过孟秋容,孟秋容在电视上看了新闻,不知怎的心突然慌起来,本来阮南星出过一次事后,她越来越敏感,再加上何小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出去工作,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越想越不对劲,何小婷电话打不通,转头打给阮南星,这时候她已经情绪波动,接通就吼骂起来,阮南星不得已说出实情。

    孟秋容安顿好小聪,连忙赶车到医院,下车就给了阮南星一巴掌。这是她生平以来,发过鲜少的一次大火,差点气死,还是顾西雾安慰她,才慢慢缓和下来。

    在看到何小婷的那一瞬,直接魂都吓没了,当即半晕在顾西雾怀里,那种痛彻到骨头里的疼,是一个妈妈看到自己孩子遍体鳞伤地出现在面前,那种撕心裂肺,要疯要爆炸的疼。

    她一贯的温柔在此刻完全不存在了,不管不顾地抱着何小婷失声痛哭。

    她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这种生死罪孽,她想问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们一家。

    何小婷也哭得厉害,一遍遍安抚她,说自己没事。

    阮南星跟顾西雾僵在原地,难受得要命。

    那天,孟秋容就跟护珠宝一样,把何小婷抱着不撒手,最后医生来换药,她才恢复了些理智。

    阮南星把她妈拉到一旁,叫她别影响何小婷的情绪,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顾西雾用身体去挡何小婷的视线,何小婷准备把他扒拉开,说自己没那么脆弱的时候,突然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她以为是自己身上带的。

    孟秋容一直待到晚上,小聪还在邻居家里,她不得不回去,顾西雾送她出医院,她上车之前一遍遍,几乎哀求地说一定要照顾好小婷。

    顾西雾红着眼睛和鼻头,一遍遍肯定地回答。

    何小婷换完药后,阮南星给她盖被子,凑近得很近,并没有闻到那股浓烈的药味,明明阮南星跟她接触得多一些,瞬间心提起来,问:“顾西雾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阮南星整理被子的手一顿,神情有些慌。

    何小婷看她表情复杂,说:“我闻到他身上有股非常大的药味,他伤哪了?”

    阮南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何小婷生气道:“你不说,我自己问。”

    “腹部。”阮南星说。

    何小婷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你醒来以后状态就不好,告诉你了,万一再受刺激怎么办。”阮南星说:“就算现在你在恢复,我也不会告诉你,顾西雾更不会。”

    何小婷说,“你们瞒着我,比让我自己发现更难受。”

    这时,顾西雾开门进来,见气氛不对,“怎么了?”

    “她知道你受伤了,你跟她解释吧。”阮南星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何小婷喊住她。

    “我去外面透透气。”

    “天都黑了,你瞎跑什么?”

    阮南星没回头,“你跟顾西雾好好聊聊,我不出医院。”

    “站住,你还想我担心你担心得不够是吗!”何小婷冷声道。

    顾西雾给阮南星使眼色,阮南星憋了一会儿,到何小婷身边坐下,“我不出去了,你俩要说什么,当我不存在就行。”

    何小婷瞅了她一眼,回头瞪着顾西雾,“伤口严重吗?”

    顾西雾用手有意遮挡,“不严重。”

    何小婷看着两人脸上的疲态,劝过好几次,没有用,这会发起火来,“都给我休息睡觉,我还没严重到要让你们彻夜不睡觉地守,你们一个个都是铜墙铁壁做的?我再说一遍我没那么脆弱,你们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就能安心养伤,再这样,就都给回去。”

    “小婷,你别动气,我去睡觉。”

    孟秋容刚走,何小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这会儿又被这两人气得心率急跳,看着顾西雾一步两个回头,想拿东西砸他,“快点出去,不许半夜过来看我。”

    门轻声叩上,何小婷又算起阮南星的账,“明天你回去,不用在医院陪我了。”

    阮南星皱眉,“那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何小婷说:“医院有护士,你回去不准出门,给我好好在家休息。”

    阮南星有些恼火,“你以为你这样,我能在家好好休息?”

    “你听不听话?”

    阮南星瘪嘴,“我不走,你和顾西雾都有伤在身,让你们两个伤者在医院,我不放心。”

    “医院有护士,你白天可以…”何小婷说到这,突然就觉得不安全,白天来看她,要打车,她现在警惕敏感得很,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把她看在身边,自己也安心。

    “不说了,关灯睡觉。”

    阮南星眉开眼笑,给她拉被子。

    何小婷看她脸颊两侧没肉了,软下声:“怎么瘦了这么多?”

    阮南星心里不是滋味,拨开她额间碎发,“我这点瘦算什么,你看你才是真的瘦,身上瘦得只剩一层皮了,你快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增肥。”

    “嗯。”

    次日,肖瞬一大早就来了,两手提着各式各样的早餐。

    阮南星来大姨妈了,何小婷正准备按护士铃,他跟顾西雾一前一后推门进来。阮南星要出去买棉巾,何小婷让肖瞬陪她一起。

    病房一下子剩下两人。

    顾西雾看她脸消肿了不少,淤青也慢慢消失,伤口结痂,整个身体消瘦得厉害,不只是胳膊和腿拖垮体重,体质内的伤也还有,忧色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何小婷在得知他受伤后,睡得确实有些不安稳,顾西雾身上的药味散了很多,“把衣服撩开我看看。”

    顾西雾伸手去解早餐袋子的手一顿,“我没事,伤得不深。”

    “阮南星跟我犟,你也跟我犟是吧!”

    何小婷说一不二的性格,顾西雾是有些害怕的,他拉开外套,撩起衣摆,腰腹被一圈纱布缠着,伤口在左腹。

    何小婷看不见他的伤口,眼睛有些闪烁,“是程立害的?”

    顾西雾放下衣摆,“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顾西雾坐下,看着她,轻声说:“我以后告诉你行吗,等你伤彻底好了,我什么都告诉你,现在别想乱七八糟的事,好好养伤好吗?”

    何小婷眼泪滑出来,知道他不想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但是他这种刻意隐瞒更让她担心,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她对他的信息还是片面化,就很难受。

    一味地觉得不说是为她好,可她现在想知道他的所有事情,了解他的所有压抑跟不开心,想让他们的关系更加透明。

    “别哭,你一哭我就受不了。”顾西雾指腹轻擦她眼角。

    何小婷眨一下眼睛,“你说的,等我伤好了,就什么都告诉我,不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顾西雾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没理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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