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开学之际,何小婷因伤势原因,给赵梅打电话过去请假,还给她发了受伤的图片,赵梅并不知道事故的女孩是何小婷,警方并没有向外界透露何小婷的个人信息,这是她的要求。

    赵梅吓得好一会儿话都说不出来,缓过来后,就对她没好语气,说她怎么老在出事,不是这就是那,怪来怪去怪上她那个模特工作,招来那么多人惦记,还让她把工作务必辞掉,专心考大学,没有学费申请助学金,收不住斥责,何小婷就听着她一顿输出完,还是请了一个月的假,之后看情况再去学校。

    赵梅作为她的班主任,对她算是仁至义尽,每次请假,都给她批条子,基本上都是应允,但从这次事故后,不会再任她胡来了,哪天把小命真玩没了,她脱不了干系。

    这边,顾西雾给邵单付三倍的工资,让他暗中保护顾晴,邵单本身就对何小婷出事有愧疚,那份给他的钱早就自觉退还,现在哪里还肯收钱,想赎罪,坚决不肯要,顾西雾也只能作罢。

    回宜阳前,请他和黎州吃了顿饭,帮他看着顾晴,即使话已经说得很无情了,归根结底还是放不下,不会去原谅,但顾晴始终是她的母亲。

    何小婷忍了整整两天没给他打电话,趁小聪这会儿拼飞机模型的间隙,悄悄摸摸进房间。

    自从顾西雾对她倾诉后,何小婷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实在怕他跟家里闹出个什么好歹出来,拨过去。

    几秒后接通。

    “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十点的机票。”顾西雾在电话里说:“想我了?”

    何小婷仔细听着他的声音,“没发生什么事吧?”

    顾西雾知道她担心什么,也能感觉她在知晓自己所有不堪后,爱意未减反增,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马回到她身边。

    “没有,我现在去机场,你伤好些没?”

    何小婷舒一口气,“好很多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顾西雾故意没说到的时间:“你千万别来接我,我到了直接打车过来。”

    何小婷呵呵:“谁要来接你,你受伤的事孟姨知道了,这两天一直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比小聪念得还勤,说要做好吃的给你,麻烦你说个时间,也得让她有准备,不然她又该怪我没有提前告诉她。”

    顾西雾的心被她这几句话填得盈实,满满的幸福感包裹,第一次切实地感觉自己的重要性。

    何小婷听了半天没动静,问:“你是不是又在哭?”

    顾西雾在那边笑,“我在高兴。”

    何小婷调侃:“我还以为你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那我是忍着在。”顾西雾不好意思起来,“老是在你面前哭,我自己都觉得糗,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何小婷逗他的心思起来了,“你说呢,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哭的人,小聪都没你能哭,动不动就两行泪滑下来,摆副委屈的模样…你是泪腺天生发达,还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在外婆外公前也这样,小时候摔了一跤,手上多一条口子,我第一时间就是躲到他们怀里哭,就很享受被重视被爱护的感觉,他们去世后,我就把这些情绪都收起来,遇见你之后,它们就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了,像是在告诉我,我又遇到那个可以在自己受到委屈,遇到烦恼或者不开心时,可以倾诉的人了,我又有人爱了。”

    何小婷想,他确实从未在别人面前哭过,永远都是一种带有距离性的随和模样,再想到他的成长环境,这种只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袒露心扉,暴露弱甲,很明显是缺乏安全感和爱的表现。

    如果没有他外公外婆的真心对待,可能那部分随和都不会有。

    何小婷眼一翻:“谁爱你,别在那自作多情,看你哭唧唧的样子就烦。”

    听他又在电话里笑,“笑个屁,等你回来再收拾你。

    “好。随你收拾。”

    何小婷问:“别嘴贫了,你现在在哪,去机场没?”

    “还没,我在外公外婆的宅子里。”

    何小婷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左右,“去机场来得及吧。”

    “来得及。”顾西雾突然把话题一转:“你回家这几天,小聪没发现什么吧?”

    他怕何小婷身上的伤,被小聪看见起应激反应,那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让他看见我身上的伤,但还是被他发现有些不对劲,我就用工作太累给忽悠过去了。”

    “哦哦。”顾西雾说:“没吵着要跟我打电话?”

    “他这两天黏我黏得紧,早就把你忘九霄云外去了。”何小婷故意来劲儿。

    “那等我回来,到时候你可别吃醋不理我就行。”

    何小婷顺势说:“那你别回来了。”

    “那怎么行,你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归宿啊。”

    何小婷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心口开始震动,电话那头也没声音了。

    两人默契般地心照不宣。

    隔着听筒,像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入到何小婷的耳朵里,直达她的心房,她知道,那是顾西雾对她的爱意。

    顾西雾既担心她的伤,又舍不得先说挂电话,想着何小婷在电话那端害羞又自持平静的样子,他真的恨不得立即飞过去,紧紧抱住她,然后他忍不住:“我爱你。”

    “…”

    顾西雾听电话里一直没声音,紧张得要命,怕何小婷尴尬,想先一步结束聊天,于是故作镇定道:“那我先挂啦,你身上有伤,早点休息,睡觉的时候注意点翻身,别压着左胳膊和右腿,千万要注意…”

    “等等。”

    顾西雾下意识屏住呼吸。

    何小婷捏着手机,扣着裤腿上的褶皱,“我也爱你。”

    说完,迅速挂断电话,猛吸了两口气,脸全红了。

    .

    等小聪睡熟,她从房间里出来,已经八点四十,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西雾发去消息,问他走没。

    顾西雾给她发了一张在机场大厅比剪刀手的自拍动图。

    黑色棒球帽,穿一身黑,脸怼着镜头,故意笑得夸张。

    何小婷第一眼,有病,第二眼大傻子,往后越看越有点变味起来,还把图片拉大,单独看他的五官,越看越觉得满意,越看越觉得心里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无语。

    W:【我要过安检了,你早点休息,我保证明天一大早你就能见到我】

    看把他嘚瑟的。

    何小婷傲娇地回了一个“嗯”字,后面再接四个字:注意安全。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聪还在熟睡中,何小婷轻手轻脚下楼。

    孟秋容早在厨房里忙活,见她来了,赶紧去扶她,“起来这么早干什么,天又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何小婷被她扶着往客厅走,“我就知道您不听劝,他又不是什么稀客,不需要准备这么多菜。”

    “哎呀,小雾这么久没来家里,我肯定要准备丰盛一些,再说今天可是元宵节,春节的最后一天,是阖家团圆的重要日子,年三十错过了,元宵节我们赶上了,这个年也算是顺顺利利收尾,我们一家人还没真正热热闹闹地吃顿团圆饭,今天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你们健健康康站在我面前,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福报。”

    这时,阮南星开门出来,睡眼惺忪地说“妈,你们大早上叽叽喳喳地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孟秋容难得对她好语气,“你睡,你睡,我不说话了行不行?”

    阮南星自从在医院发高烧后,这两天都没精神,孟秋容格外开恩,对她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

    “妈,你是不是看我病好了,又看不惯我了。”阮南星走到何小婷身边,把头搁在她肩上。

    何小婷看她脸红通通的,摸了一下额头,瞬间心紧,反复试温度,“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又发烧了?”

    闻言,孟秋容也跟着紧张起来,“我去找温度计。”

    阮南星看她两大惊小怪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我没事,房间空调温度开得太高,热着了。”

    何小婷不放心,拉她回房间,量体温。

    “我真没事,干嘛啊你们整一两个严肃脸,我空调才关,房间热量没散,你们应该感受得到吧。”

    不管她说什么,何小婷都不会听,她只要结果。

    把阮南星轰上床,被子盖好,五分钟后,温度计上显示三十六度八。

    阮南星看着她老妈和好姐妹同时松了一口气,她没忍住咳了两声,“我就说我已经好了,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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