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食材丰富,肉类蔬菜水果各式各样的,也不管吃不吃得完,满满当当一长桌,不像是派对,像吃席一样。

    肖瞬平时就是个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金蛋少爷,这种要亲自动手的事情,还是跟吃有关的,他就犯难头疼,好在顾西雾手把手教他,这一步该干嘛下一步该干嘛,乐意强者对他的灌输,他有模有样地学起来,才知道原来生的变成熟的这么简单,但是他烤的东西没人愿意尝,其他人要么吃顾西雾烤的,要么自己烤自己喜欢吃的。

    徐澄意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总感觉自己已经很努力去融入了,但是心里好像有道屏障,把她一直排除在外的,看着顾西雾给何小婷端着的盘子里放烤熟的菜,阮南星大快朵颐地吃完手里的,随手就去拿那盘子里的东西,何小婷喊她慢点吃小心烫,转手递了一串牛肉给顾西雾,这些言语行为都好像浑然天成,让她羡慕,直到何小婷对她说:“我们去那边坐着吃。”

    徐澄意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好。”

    阮南星嚷嚷着对两个男生说:“你们两个把炉子上的东西烤完了一起过来吃,不是还有酒吗,今晚不醉不归!”

    谁知,何小婷转过头顶着她警告,“明天还要上学,都不准给我喝酒。”

    不准喝酒,气氛上来了,还是没忍住。

    肖瞬特别大胆地用牙撬开啤酒瓶盖,猛灌一口,畅快地哈了一口气,“光吃得满意不行,还要喝得尽兴,这才是烧烤的乐趣。”

    “你厉害。”

    阮南星就在何小婷眼皮子底下冲冲着竖了个大拇指。

    何小婷不高兴道:“你等会儿要开车,想酒驾?”

    “雾哥不是会吗,等会儿他开。”说完,肖瞬又提起酒瓶喝了一口。

    “等会儿我开,来的时候我看了,路上没交警和关卡,下个周末我就去考驾照。”顾西雾拿一串香菇递到她面前。

    这边阮南星已经溜到肖瞬旁边坐下,肖瞬用开瓶器给她开了一瓶,阮南星已经喝上了。

    “阮南星!”

    何小婷是真的生气了,这就是为什么反对她跟肖瞬一起玩。

    顾西雾及时拉住她,阮南星服软求饶,“我就喝一瓶,就一瓶。”

    何小婷压着火吼她,“好,我懒得管你,看你回去怎么跟孟姨交差。”

    然而在一旁默默吃着,毫无存在感的徐澄意,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罐装饮料,仔细看了一会儿,正在犹豫。

    “那是带酒精的饮料。”何小婷声音冷静了很多,提醒她。

    “我可以喝吗?”

    一句很小心翼翼又忐忑地询问,换来其余四人不同程度惊讶的视线。

    “可以啊,这款饮料很好喝的,酒精度数不高,喝不醉。”肖瞬痞子一样地笑着,“拿过来哥哥给你开。”

    阮南星一个眼神瞪回去,“找死吗你。”

    徐澄意红着耳根,用手勾住瓶盖使劲一拉,正要对嘴喝。

    “你确定能喝?”

    徐澄意冲她笑了笑,“没事,我也只喝这一罐。”

    阮南星由此站起身,吆喝,“来,我们一起举杯,在这样好的天气下,庆祝首次一起出来玩,也祝我们每个人前程似锦,万事顺遂,还有,都考上最好的大学。”

    何小婷笑了一下,也无疑是最了解她的,看来“考大学”已经成了她心里一道坎,一个烙印。

    肖瞬调侃,“嚯哟,文化人啊就是不一样,来来来,一起碰杯,以后我也会多组织好吃好玩的活动,祝大家玩得愉快啊!”

    “干杯!”

    瓶子相互之间碰撞出来的喜悦笑声,穿透亮晶晶的灯棚顶,直达天际的那一抹红。

    顾西雾主打一个“主烤官”,厨艺一直很稳,调料他自己选着调的,一盘又一盘,一轮又一轮,吃得越多,喝得越上头。

    说好的一瓶,阮南星和徐澄意都没有遵守,徐澄意喝了三罐,面上戴着眼镜看不出来任何,耳朵红得异常,阮南星喝了三瓶,头发随意盘着,半边脸被遮住,另半张通红,肖瞬少说五瓶是有了,但是脸上看不到红,但是言行举止却比平时放大一倍。

    这三人就像许多年未见的朋友凑到一起说说笑笑,有种诡异的和谐。

    主要是肖瞬讲到什么,徐澄意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拿起手里的饮料又喝一口,何小婷容忍度到极限,走过去把她俩手里的瓶子飞快一夺,“都不准给我喝了。”

    她指着肖瞬,“你也是,再喝我把这些酒都砸了。”

    然后,徐澄意就冲她笑,“小婷,你第一次吼我,我好开心。”

    就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融入他们了,心里那道屏障在渐渐地消失,被重视的感觉,渴望朋友的感觉,这一刻非常强烈。

    阮南星摇摇她胳膊,“嘿嘿嘿,你是不是喝醉了,被吼有什么开心的。”

    徐澄意也跟着笑:“我跟你们成朋友了呀,我以前都没朋友的。”

    阮南星稀里糊涂地泛同情,“哎哟,那你真的好可怜,以后我们都是你朋友。”

    “嗯!”

    何小婷黑着脸听这两醉鬼对话,眼神恨不得盯穿肖瞬,肖瞬哪里受得了她这敌视,心虚起身,双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婷姐,请上座。”

    何小婷气不打一处,正思考着怎么回去交差,顾西雾把炭火灭了走过来,看这情况有些伤脑筋,“肖瞬,你打电话让人送些醒酒汤过来,我们要回去了。”

    “哦哦,我这就打,这就打。”

    天已经黑了,晚上温度低,他们吃够了喝够了,就移到别墅内等醒酒汤。

    徐澄意头晕晕乎乎的,还走得稳,肖瞬想扶,被何小婷一个眼神瞪回去,阮南星就得何小婷架着走,她现在没心思骂她。

    “看,这大别墅的灯好亮啊,呀,我说话都有回音,你们听见没!”阮南星半仰在沙发上,手指着天花板,呵呵地笑。

    何小婷把她手按回来,“你安静点,要是难受就睡一会儿。”

    “我不难受,我今天开心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开心,就跟徐澄意说的,有朋友真好,真快乐。”

    何小婷嘴角抽搐两下,就见她这个多动症去骚扰徐澄意,“你开不开心呀,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何小婷正想把她拉回来,就听徐澄意低着头,蚊子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虽小,在座的人都听到了,又齐齐朝她那边看。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阮南星搂着她肩,愣着说。

    “…我,我…”

    “嗯?”阮南星不解地问:“你身体为什么在抖?”

    何小婷把阮南星扯开,“你吓着她了。”

    “啊…”阮南星仰着红通通的脸问,“我吓她,我长得很吓人?”

    何小婷按住她的肩,防止她又去骚扰人家,“不然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孟姨要是看到了,肯定得揍你。”

    “嘿嘿。”

    “我也对不起。”肖瞬突然这么来一句,其余的人又齐刷刷望着他不可思议起来。

    “都别这么看着我呀。”肖瞬还戴着毛线帽,一副痞样松松垮垮地坐着,扫大家一圈,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再次借着酒意承认错误,“我为我之前对你们所有的畜生行为道歉,真的对不起,你们还把我当朋友,我也有点那什么,就是那个,对,受宠若惊,我以为你们再也不会理我了,但是你们没有,还把我当朋友,我真的很开心,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对你们犯浑事,跟你们能成为朋友,我觉得…我的人生比头顶这个大灯还亮。”

    一番话说下来,徐澄意又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腿间自我挣扎,阮南星有点呆滞,何小婷鄙夷地看着他,顾西雾拍了拍他的肩说:“有觉悟就好,今后继续保持。”

    “雾哥…”

    “嗯?”

    “我突然想哭。”肖瞬情绪一下冲上来了,“我以前干嘛要那么混蛋啊,我觉得我自己变了,又没变怎么办,我想变又变不了,但是我还是想成为你们不讨厌的那个人,至少看到我了会跟我打招呼,会一起勾肩搭背,就像现在这样出来玩,其实我没那么坏,我会改的,改成你们喜欢的样子…”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说着哇哇哇大哭起来。

    这下全员惊呆了。

    顾西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把桌上的纸递给他。肖瞬接过,也不觉得丢脸,脑子混混沌沌的,歪躺到沙发里擦眼泪。

    徐澄意呆呆的眼神收回来,又变成复杂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这道坎不说,就永远过不去了,永远别想真正成为她们的朋友。

    就在这杂乱无序,刺耳的号哭中,主动坐到阮南星身旁,阮南星还在惊呆之中,见她过来,刚转过头去,徐澄意闪着眸子,在心里反复默念几遍,脱口道:“对不起,我对余舟只是敬仰他,从来没有其他的意思。”

    肖瞬的哭声像是要喊破天,耳朵异常灵敏,把徐澄意说的话一字不漏听到耳朵里,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下坐起身来,激动出来的泪水糊住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我要道歉,我之前在小树林里对婷姐有过歹念,还有强吻过徐澄意,也强吻过阮南星,我对不起你们…”

    何小婷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你说什么,你对阮南星干了什么!”

    阮南星吓得酒意醒了大半,刚拉到她的手,就被甩开。

    何小婷踩上圆盘形的茶几,一脚踢中肖瞬的肚子,一拳砸上他脸,“你说你强吻阮南星,你他妈的真敢啊,是真不怕死啊你。”

    阮南星吓破了胆,上前拉何小婷胳膊,“顾西雾你干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拉住小婷。”

    顾西雾看肖瞬鼻子出了血,这才作势去拉,何小婷气得炸了,“你们都别拦我,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该死的畜生!”

    徐澄意吓得呆立不定,连呼吸都屏息起来。

    “顾西雾,你快把小婷扯开啊。”阮南星急得没得法,“你别打了,住手,会出人命的,小婷,我没吃亏,你冷静一下,他当时就对我割手腕认了错,不信你看他手腕,是我亲自送他去医院的!”

    何小婷一拳停在他鼻梁上,顾西雾这时候才把她拉到怀里。

    何小婷脸都气白了,太阳穴突突地跳,一直埋在心里记恨的那件事被带出来,冲她吼:“你们他妈的都是神经病,你他妈限我控制你自由,嫌我管你管得透不过气,你看看你做的事,瞒着我不让我发现的事究竟还有多少我不想知道了,要不是为了孟姨,你以为我想这么管你,你为余舟割腕这事,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阴影你知道吗,我他妈没去杀了他就已经对他很仁慈了!”

    全场寂静,肖瞬跟徐澄意直接把魂都惊出去了。

    这时,门铃声响起,外面有人声:“你好,你们要的醒酒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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