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5.

    七年前的那一天,他本沉浸在高考结束后的喜悦中和在努力思考着如何把她哄好的甜蜜困扰中,却得知父亲被人杀害,凶手不知所踪的消息。

    鉴于父亲生前的身份,以及卧底的经历,警方怀疑是其仇人所杀,而且很有可能真实身份已经被毒贩知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尽最大努力保护好父亲唯一的孩子,他的同事们决定把沈从霖带走,带去B市生活。

    就这样,沈从霖就被带到了白生工作的B市,和白生在B市定居。白生没有让沈从霖告诉任何人他搬走的消息,需要案件查明之后再进一步打算。

    这是能尽可能保护到周边所有人安全的最好办法,剩下就交给警方去做。

    听完,苏晴的眼底含着点点荧光,看着沈从霖。

    她不知道他当年离开时是这样的情况,以至于自己还常常怨恨他,怨恨他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

    原来这个背后,是他多年来的隐忍与自立,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读书,熟悉陌生的环境,然后成为如今这个守护万家幸福的人。也许他没有那么伟大,但他在经历苦痛之后仍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服务更多的人。

    沈从霖亦在思考着,七年已经过去了,说什么也无用了,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也就无憾了。

    他想要的是以后,有她的未来,和她一起经历的未来。

    如果她想了解那段缺失的过去,那就以后慢慢讲给她听,如果不想,那就和她一起弥补七年来缺失的遗憾,毕竟,没有她的过去也没什么可过分回味的。

    一想到这,沈从霖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腰,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像是触电一般,苏晴毫无防备,双手亦展开愣在半空,在他的唇离开时,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脚吻上去。

    枝叶肆意生长,爱意贯穿心脏。

    风不时从他们耳边呼呼地穿过,吹过发梢,打在周边的树叶花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从霖松开了她的腰,轻声对她说:“是我不好,让你等了七年。”

    苏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使劲摇了摇头,双目含泪,看着他,看着始终愿意主动走向她的少年。

    “你要是再像七年前那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虽是威胁,但却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不想再一次失去他,亦不想再让他独自面对一切苦痛与悲伤。

    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所遇之人皆是命中注定,不知道自己珍爱的人能够陪伴自己多久,那为何不紧紧抓住所爱之人,相伴一生。

    择一人,度一生,足矣。

    沈从霖牵起了她的手:“好,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你了。”

    苏晴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走往任何方向,却未发觉自沈从霖答应她之后,自己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好啦,再笑都该笑傻了,苏小姐。”沈从霖戳了戳苏晴的脸,只见那脸在他的指尖触碰的那一刻红了起来。

    !苏晴扭扭头喊道:“快走快走,我要回家吃饭!”

    反拉过他的手向前跑去。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就几步路了。”沈从霖从斜后方看见她微醺般的脸颊。

    沈从霖从电梯里一脸委屈地走出来,径直往自己家对面走。

    见沈从霖依然跟在身后,

    “你,回你自己家。”苏晴说话时脸颊还是红红的。

    一想到刚刚在电梯里沈从霖趁她按电梯按钮的时候偷亲她就生气。

    当然不是气某人亲自己,而是气自己的脸怎么这么不争气,自己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三番五次地被他撩的红的一下一下的。

    怎么在学生面前说天说地,在他面前一句话说不出。

    沈从霖跟在身后老实拎包:“你开门我就回对面。”

    “这可是你说的!”没几步她便走到了家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门锁打开门,就被一股力道拉入室内,嘴唇被另一丝柔软又温热的东西堵住。

    沈从霖将她靠坐在玄关的柜台上,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唇,张开嘴想要冲破她的防线,与其交织在一起,奈何苏晴并不愿意,在他张嘴的那一刻,咬了他的下唇一口。

    这一举动使沈从霖弹了出去,靠在玄关另一侧的墙上。

    “沈从霖!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这人怎么刚和好就这么按耐不住了。

    虽然看着沈从霖一顿操作猛如虎,但他的耳朵亦早已从耳梢红到耳根。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吓到她,他靠近苏晴揉了揉她的发顶:“还是和以前一样,毛绒绒的”

    苏晴无视他的话,瞪他一眼,用手推了推他:“出去!”

    只见沈从霖在她说话之余接起了电话:“喂?老师?我在家,好,我一会儿过去”

    电话挂断,他低头划了一会儿手机后,回头扶着苏晴的肩轻声道:“我还有点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我已经给你点好了外卖,按你以前的口味来的,不知道变没变,我先走了。”说罢,又在她侧脸落下一吻,便拉开门坐电梯下楼离开。

    “什么嘛,撩完就走。”苏晴回到屋内从窗外望了望,叹了口气,便安心坐在沙发上等着沈从霖给她点的外卖。

    沈从霖和苏晴的小区离局里不是很远,十几分钟就走到了,白生早就靠在沙发上等着沈从霖了。

    见沈从霖嘴唇红红的,面目滋润了不少,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臭屁道:“怎么,和你那小竹马和好了?”

    沈从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瞥了他一眼:“刚和好就放人家鸽子,本来要和她一起吃饭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白生将一摞资料摆在桌上:“你心里那道坎儿还没过去?”

    他因为一些事情回局里查找资料,却发现了沈从霖的办公桌上的文件。

    听闻白生的话,沈从霖又看眼资料的卷头,一目了然,坦白道:“是,我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生有些生气,眉头皱到了一起,站了起来:“我都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凶手已经抓到了,他已经认罪了,不可能还有另外一个杀害你爸的凶手了!”

    自从四年前凶手落网之后,沈从霖便继续回到大学集训,心里亦有了杀害父亲凶手已经绳之以法的安慰。

    就在他去卧底一年多之后,在那之中获得的种种消息让他越来越怀疑当初抓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杀害父亲的凶手,他亦向白生提出了这个疑问,可是当时杀害父亲的那一批人,除了这个人以外早就在父亲生前就被父亲抓住了,这个人是唯一的漏网之鱼,也是最有可能杀害父亲的人,更何况他还认了罪。

    白生为了他的安全,不再让他继续查下去,不想让他因为搜集线索而陷入危险之中,毕竟...他是自己老友的唯一的孩子,他有义务保护好沈从霖。

    “答应我,不要再查下去了好吗?”白生语气放缓,试图说服他。

    天空暗了几分,乌云逐渐布满整片天空,几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嘀嗒嘀嗒嘀嗒...雨下了起来。

    白生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拉开一罐,另一罐扔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沈从霖。

    沈从霖翻开了那一摞资料,里面是关于他父亲案件的详细记录——他曾翻开过许多遍,每看一遍,心便会痛上一回。

    “老师....”沈从霖看着白生有些颓废的背影,不禁心软。

    “你知道吗?小霖”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下着的雨,啜了一口啤酒,有些怀念地开口:“你父亲生前,总和我提起你。”

    提起你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带着自豪,想到自己没法经常见你,神色又添了几分遗憾与愧疚。

    “他曾说,他这辈子对得起自己这身警服,对得起国家和人民,唯独对不起你妈妈和你。”

    白生的话像是一把刀,一点一点刺入他的心里,让本该愈合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

    也许,心中的那道伤口,早就无法愈合了。

    他没有说话,猛灌了几口酒,走到白生身边,亦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洒落在地,顺着窗口洒在他身上。

    他鼓足了勇气:“我尊敬他,也知道他心中愧对我们,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牺牲。”

    白生刚要开口,便被沈从霖制止:“您怎么想的我都知道,我向您承诺,在查案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他侧身回头一脸坚定地看着白生:“我这条命,不仅仅是我自己的,也不仅仅只有我自己在乎。”

    白生从他的眼中不止看到了信念,还有温柔与浓浓的暖意,猜测出缘由,便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毕竟,他也不想让他爱的人伤心。

    他笑了笑,拍了拍沈从霖的肩:“你小子,这话我可当真了,你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出起任务来不管不顾,我可就告诉你那个小竹马去了。”说完又仔细地上下看了看沈从霖,他的眉眼中有几分他父亲的影子,但比他父亲更加坚韧,又偏偏和他父亲一样选择了一条难走之路。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劝动沈从霖,他这个徒弟,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尽可能的让他安全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沈炎,你这儿子倒真是像你。

    但,我相信,青出于蓝定会胜于蓝。

    *

    待沈从霖和白生谈完,雨势渐大,地面已经堆积了一些水,沈从霖打车回到家刚要敲对面的门,门却自己开了。

    见苏晴早就换好了衣服拿起雨伞要出门。

    “你要去哪?”

    “我去酒吧接个人。”她熟练地用手上的皮套将自己的及腰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即使已经扎到接近头顶的位置,头发依然能及到她的脖颈。

    沈从霖见她有些着急:“外面在下雨,我开车送你去吧。”

    她从沈从霖旁边经过时闻到了些许酒味“你喝酒了?”

    “几罐而已,无妨。”

    “我开车吧,沈警官可不能知法犯法哦。”她冲他嘴角一勾,手里晃了晃车钥匙,走向电梯口。

    点点星辰挂在黑色幕布上,与这城市中的色彩相衬。

    “if I lose everything in the fire ,sending all my love to you...\"

    酒吧乐队唱歌的声音依然环绕在白屿耳边,他低头看了眼表,又无奈地看了眼身旁这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李梨。

    *

    十几分钟前。

    白屿摩挲着手中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王老板说要跟我谈生意,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了。”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家位于商业区中心广场的地下酒吧,地理位置虽优越,确是个清吧,离各种公司大厦很近,所以常被一些下班族当作释放压力消遣的地方。

    酒吧装潢不奢侈辉煌,木制地板和木制吧台给酒吧增加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不远处的乐队亦唱着Green day 的那首很著名的老歌《last night on earth》

    倒也有些与众不同。

    “您别着急啊,您觉得这酒吧怎么样?”

    听完白屿浅笑一声:“原来王老板要跟我谈的生意就是要收购这个酒吧啊!”

    “白总别看这酒吧是个清吧,但是赚的可不少呢。”

    “是吗?”他又环视了一圈这个酒吧,人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酒,或是和旁边的人互诉心事,或是独自一人消化一天的疲惫,或是注视电脑完成未完的工作。

    歌声停止,他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趴在桌上,手里握着一杯喝到一半的酒,昏昏欲睡。

    “不好意思啊,王老板,酒吧的事,我会考虑,我还有点事,先行失陪一下。”

    “好好好,您忙去吧,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等您消息啊。”

    白屿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完以表尊重,摆了摆手让助理送王老板出去。

    自己便走近那女子,定晴一看,果然是她。

    碎发挡在水汪汪的杏眼上,淡淡的卧蚕下方有几抹红晕,嘴还半张着,想再啜一口手中的白兰地。

    见她这狼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哪个渣男甩了。

    “你上班这段时间,我好像也没怎么亏待你吧?”白屿轻拨过她额前的碎发又拍了拍她的后背。

    “梨梨?”她肌肤的温度透过职业套装浸入他的手心。

    见她依然不省人事,自己亦不好将她带走,他便用李梨的手机打电话给了苏晴。

    *

    “I take a post card send to you , didn\'t it go through? ”

    “Sending all my love to you.\"

    吉他声起,白屿看着她的脸,竟觉这歌曲的旋律有些好听。

    没过一会儿,歌声再次停止,苏晴和沈从霖赶到酒吧。

    白屿和沈从霖四目相对,双方均笑了一声:“又见面了。”

    “你俩别笑了,快来给我搭把手。”苏晴没空看这两个男人针锋相对,赶忙扶李梨起来。

    见苏晴有些费劲,沈从霖帮她一起扶起李梨——毕竟对方是异性,自己不好将她抱起。

    “墨迹。”白屿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李梨的身上,践行了沈从霖的想法。

    一手扶着李梨的腰,一手扶住她双腿,将其公主抱了起来。

    李梨的包撇给了沈从霖。

    被迫成了拎包小弟的某人刚想怼他——自己明明可以搞定,还非要叫自己女朋友来跑一趟。后仔细思考了一下,孤男寡女的大晚上在酒吧,也不太好,叫个同性确实好解释点,便闭了口。

    外面的雨势不见小,沈从霖给没有办法撑伞的白屿举着伞,另一把伞给了苏晴。

    没一会儿,雨水便打湿了沈从霖的半边肩膀。

    白屿将李梨公主抱上了苏晴的车。

    “你怎么回去?”沈从霖拍了拍白屿的肩。

    “我有车,我自己开车回去。”

    他见沈从霖点了点头,打开了车门。

    “谢谢了,沈哥。”

    “不用谢我,多去看看你爸,多久没和老爷子一起吃过饭了。”沈从霖背对着他招了招手,扬长而去。

    苏晴害怕李梨自己一个人坐在后座会因为醉酒而磕到,所以打电话叫了代驾,自己则坐到了后座。

    一条刚从包拿出来的毛巾被苏晴扔到了沈从霖的怀里,苏晴微微抬眼,示意他用毛巾擦擦身上和头发上的水迹。

    “苏小姐怎么还随身带着毛巾啊?”沈从霖笑着将毛巾搭在自己肩上胡乱擦了擦,“坐稳了,扶好她,车要开了。”

    话音未落,

    李梨突然坐起,大喊一声:“我们出发吧!”之后,又倒在苏晴怀里昏睡过去。

    苏晴无奈地笑了笑,对她束手无策。

    沈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人靠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本该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腻歪,结果过来接你,看你和我女朋友贴一起。

    这账我就先记在白屿这小子身上了。

    “她和白屿什么关系?”沈从霖开口道。

    “她是他前女友。”

    .....跟他猜的一样,她应该就是白老师口中那个让白屿死活不愿意回国的小女朋友吧。

    两人折腾了一下午,都累坏了,苏晴也没多问他到底回局里干什么了,只觉他是临时有案子需要解决。

    “早点休息吧。”

    “晚安。”苏晴在他脸上盖了章。

    夜深了,黑夜总是有这种特点,能掩盖住数不清的黑暗与罪恶,在让人看出其狰狞的面孔前,躲藏起来,营造和平的假象。

    水顺着发梢流过沈从霖高耸的鼻梁,顺着下颚滑向后背,又点落地上,水雾渐渐升起。

    沈从霖擦过身子后,透过镜子,看见了左肩上的那道伤疤,眼中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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