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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

    连山千枝闻言,捏诀便是一道因果雷向灵希身上劈去,免得夜长梦多。

    未等凌煦上前,三桑已推开他与灵希,捏决以昆冈半壁枝蔓去挡。

    绿色的游藤裹着厚重的地脉向上拱起,像天翻地覆的牢笼将紫色的闪电死死缠住。

    “师父!”安乐子在仓术手下挣脱不得,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喊,焦急地注视着半空中青紫两方滔天势力的僵持,若不是生死关头,只会让人觉得叹为观止……

    凌煦与灵希趁机向仓术发难,可仓术招招拿安乐子去挡,让二人束手束脚。

    “还是如此道貌岸然,”仓术轻哧,“安乐子,你瞧瞧他们对你手下留情的样子,实则,他们将你哄得团团转,你娘亲早叫他们害死了!”

    灵希与凌煦合手使出一招青萍飞风,剑锋扫过仓术牵制安乐子的手,逼得他将安乐子放开。

    安乐子脱了魔爪,却顿在原地茫然四顾,她看着左右拼命的缠斗,好似这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只剩刀剑相击之声好似是常听的丝乐。

    吕泽与阿迦?闻声赶来,各自加入两方缠斗,成为魔族一雪前耻的帮手。

    “吕泽!石头曾救你性命,也从未害过你,你何故与她为敌?”

    见吕泽一招一式修为已然大增,灵希已然疲于应付,三桑分神朗声劝道。

    “神君,若非是她,我的母亲不会心灰意冷逃离魔界,也不会死!我也不会生生世世在凡世蹉跎,从无亲缘,永恒孤寂。”吕泽恨恨道。

    自从仓术替他解了血脉封印,先前他所历经的凡尘日夜缠着他,那些枉死的怀胎十月的母亲,那些因为与他亲近而横死的家人……

    他满腔愧疚不安难以抚慰,只能甩向灵希,这个曾让他重生的人。

    人人都在混战之中宣泄着爱恨情仇,一招一式都不计较章法,只顾杀敌。

    ……

    众人杀得正酣,突然之间,从首阳堂的方向传来一声轰鸣,让几人能站稳已是不易。

    灵希转头一瞧,只见远处乍现一道直冲霄汉的光晕,下一瞬便被凌煦拽住手腕,躲开仓术旋来的飞扇,与他齐齐转身向一片旷原狂奔。

    “去哪儿?”灵希蹙眉不解。

    “去你的来处。”凌煦的眼中折射着那道光晕的光彩,映衬得他罕见地神采奕奕。

    灵希一时望着他出神,只知紧随着他的脚步向前狂奔。

    她仿佛再次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世俗的评判嗤之以鼻,洒脱得像碧空下逐浪的孤帆。

    ——

    二人定定停在首阳堂外,从断壁残垣错落间的法阵向上仰视。

    只见这道光晕如同飓风,吞噬着所过之处的一切,碎石、枯枝、砖瓦、甚至一滴水、一棵草,也要入阵绞碎。

    灵希散乱的发丝被阵眼的狂风刮得狼狈不堪,她正想回头牵上凌煦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向阵眼——

    她呆呆地凝视着沉静的凌煦,手臂扬起,随着阵法的力道向后坠去。

    眼泪尚未滑落便被狂风席卷,灵希不由阖上眼帘,心道,认命罢,认命罢……

    这边灵希血肉之躯刚入了阵眼,只见那道无形的狂风,骤然变成一道贴满了灵符的擎天石柱,一圈绕一圈的结界向四周撒开。

    后背被石柱参差不齐的坚硬棱角击痛,灵希不禁找回几分清醒,却被手腕粗细的锁链绑在石柱之上动弹不得。

    她双目微眯,只见层层叠叠的结界之外,掌阵的竟是龙池,而他手下的灵媒却是荏染。

    只见荏染被龙池念咒禁锢在原地,与灵希一样如同刀俎上的鱼肉。

    “龙池,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你的信仰。”

    不知是在龙池的咒术下越发虚弱,还是心如死灰失了挣扎之心,荏染连控诉都已近呢喃,索性甘为龙池利用。

    “阿染,忍一忍,”龙池全力掌阵,只待功成,“此阵法需以你的本源之力为媒,对你无碍。”

    灵希仰头一瞧,那石柱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直冲她的灵海。她忽得反应过来,仓术使的是一种传闻中能召唤共主驾临的寒山禁术——冥网。

    冥网其名,网罗共主入世,引冥界修罗。

    她左右四顾,瞧见结界掩映之下正注视着她的凌煦,大喝道,“你疯了!你以为召唤共主就能解脱了么?”

    可她只瞧见凌煦的双唇微动,却被困在结界的飓风之中听不见声响。

    冥网的力道攫取着灵希周身的修为,仿佛要将她生生撕碎一般。她感到自己浑身骨血自外向内逐渐瓦解,每一个关节都不受控制地用力伸展,想释放蚀骨的痛。

    凌煦蹙眉呆立原地,亲眼瞧着灵希的周身好似即将崩坏成无数碎片,裂痕处逸散着金色的光芒。

    他亦不忍,可心下一遍遍念叨着:助你重生,便是我的解脱。

    ……

    “千枝,阻止他们!”只听仓术高声喊道。

    凌煦闻声转身迎敌,只见黑压压的魔族将士像潮水般向他涌来。他不得不手上捏决,幻化出许久未见过天光的朝宗节。

    他用朝宗节划过掌心,以血气将它唤醒,低首喃喃道,“今日,无人能阻共主!”

    连山千枝高悬半空,揣摩这古怪阵法,心道擒贼先擒王,看准了掌阵的龙池仙翁,双手捏决释出耀目的紫色光电。

    三桑顺势捏决飞身而上,与他在空中对峙,以身躯挡在阵法之外。

    他低首望向阵眼中心痛苦不堪的灵希,向外是全力掌阵的龙池,再向外,就是浮沉在在敌军人海中孤军奋战的白衣凌煦……

    既然灵希曾说可信的大多数人,一如凌煦、龙池,都在虽九死其犹未悔地达成一个目的,那便也是他的终点。

    连山千枝冷笑道,“我这雷系术法专克草木,三桑神君已是强弩之末,不是么?”

    三桑强忍身上零星血洞的剧痛,冷哼道,“小子,我做神君时,你还是一株任君采撷的紫藤萝。”

    连山千枝面露不悦,他怎能将连山族说成是侍人的玩物!

    他登时来了火气,一头紫发随着手上法决灵动飘逸,心道: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三桑暗暗摩挲着掌心的物什,心内踟躇,可眼见又是一道如同巨手的紫雷向他逼近,他不由掌心相对,默念法决。

    只见他周身被三桑珠玉一般温润的光晕所包裹,在九天之畔,如同一尊玉佛显灵。

    再一抬眼,三桑修为乍泄,下至微尘,上至层云,皆有震荡,直直将操纵闪电的连山千枝逼退。

    连山千枝不由呕出满嘴的鲜血,抚胸疑道,“春华秋实?你早就突破了这一层?”

    春华秋实乃草木化灵所特有的修为进境,一旦突破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三桑长舒一口气,理顺身周关隘各处涌动的浑厚修为。

    他手中握的便是突破春华秋实之境后所结的三桑种,本不想动用,可如此关头,拖住连山千枝要紧。

    “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虚耗——”

    连山千枝正气急败坏时,低眼瞧见躲在一方断墙下的安乐子,顿时来了主意。

    他手上捏决,佯作要与结界正面相抗,见三桑全力来挡入了圈套,却立即调转矛头直冲安乐子而去。

    三桑这才知道中计,要施决去挡时已来不及。

    眼见安乐子全力捏决设出的结界脆弱不堪,已抵挡不住连山千枝的猛攻,他将心一横,大喝一声,竟是将深植昆冈的三桑木真身连根掘起……

    高耸遒劲的三桑巨树应声而倒,从昆冈之巅向下坠落,带下无数巨石碎块,洋洋洒洒如同昆冈又一次惨遭夷平。

    连山千枝的因果雷狠狠劈上正挡在安乐子身前的三桑巨木。

    刹那间,就在安乐子眼前,三桑树无数枝头绽放灿烂的火星,如同一束扎根土壤的烟火,沙沙的燃火声夹杂着短促的爆裂,篝火席卷天地,带来一场火树银花的盛景。

    熊熊火光将安乐子的眼睛映得猩红,她从矮墙之下起身,慢慢走近,抬头望着浴火的交错的枯枝,抖落的飞灰让她的双眼更加迷蒙。

    她抬头望着半空仍强撑的三桑,决然地唤了一声“师父——”

    三桑闻声,霎时便被绝望席卷。真身已毁,他免不了灰飞烟灭,只是安乐子不应深受其害。

    想到这里,他已开始无措,开始忘却情义、使命、执念……他只想从半空中下坠,落脚在珍重他的人身前。

    安乐子不顾一切地飞身而上,将虚弱不堪的三桑接过,小心翼翼地落地,捧上他血迹斑斑的面庞,“师父,师父,你怎么了,都怪我,都怪我……”

    三桑奋力扯出轻笑,将口中的鲜血尽数咽下以免吓着她,才哄道,

    “不怪你,师父亦受不得这一手因果雷……这世上,不是至刚则强,而是强弱相生,你明白么?”

    安乐子奋力点头,却不肯让三桑再行师父之事,“我不要你死!你说要和我久久为伴,我不在乎身份,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眼前!”

    三桑轻笑,抬手覆上安乐子的手,一双眸子沉静得快要溢出一汪清泉。

    即便是眷恋不舍,他却也只能不加掩饰地承认,“安乐子,我,我要食言了……”

    ——

    安乐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师父”响彻了魔界上空。

    凌煦清扫了一片魔族将士,用朝宗节支撑着蹒跚起身,只见远处燃耗着的三桑巨木。

    他却没时间悼念,这些魔族将士养精蓄锐百万年,又将全副身心统统交予仓术,腾腾杀气将凌煦包裹其中。

    许是仓术趁机发难,突然起意,魔族士兵暴起,士气高涨,喊杀声此起彼伏向凌煦涌来。

    凌煦瞬间便被黑漆漆的人海淹没,他来不及害怕,也无暇自保,只挂念着不远处的冥网,他所到之处,就像无边辽阔的海面上出现的一道漩涡。

    他的心跳越发沉重,身周被鲜血浸湿,仿佛只能听到自己艰难的呼吸,但他的胸口却仍然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那是灵希残存的意志在让他无畏。

    可每当凌煦距离灵希近了一些,便又被大批的敌人冲走,他一旦示弱,便会被四周的魔兵围困绞杀,让他一刻都不能不拼尽全力。

    在被团团围住的那一刻,他撑起结界抵御着八方劈来的刀,捏决现出金乌真身,遮天蔽日的双翅将四面魔兵一扫殆尽。

    他蓄起全身的力量飞跃盘旋,全速冲向天边的立柱,意图以血肉之躯献祭冥网法阵。

    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凌煦击穿,一声爆炸的轰鸣声后,冥网结界骤灭,一片片翎羽从半空散落,本是如黑曜石一般丰满油亮的羽毛,此刻被鲜血浸染打了绺,无力地坠落。

    灵希身上的锁链渐渐消失,她不由昏昏沉沉倒在飘摇的羽毛之下。

    □□虽然孱弱,她的内心却无来由地混杂了欣喜、痛苦、暴怒还有仇恨,这些情感在她体内仿佛要溢出似的,不断冲刷着她意识的防线。

    连山千枝仍不死心地向灵希突袭。

    灵希猛然睁开双眼——

    刹那间,刺目的银白色光晕迸发,一耀数万里,千山雷动,万水停驻,日月同辉,百花齐放,一同恭迎创世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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