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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巫山不是云(下)

    安乐子与三桑执手进了魔族结界,却见一派春意盎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较之结界外的昆冈竟还要生机勃勃上几分。

    “师父,这与我以为的魔界可大相径庭。”安乐子不由放下三桑的手四处张望,甚至有几分心旷神怡。

    “小心,谛听之术亦可幻化魔界气象,这可能都是幻觉。”

    三桑虽然嘴上提点,可他亦无从分清现实与虚妄,这魔界之内,他也是第一次涉足,足以令他心下称奇。

    安乐子抬手指着远处一片朱红色的檐角,“师父,那儿长得与蓝田阁真像,我们去瞧瞧罢。”

    她转身便向三桑奔去,拽上他就朝于飞阁而去。

    ……

    而于飞阁里,仓术已久候多时。他背身立在庭中,手打折扇,身上的衣物都换了几番,不知该以什么面貌与安乐子相见。

    感受到安乐子与三桑的神息,他终于卸下身周的冷峻,收拾好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待安乐子踏进阁门,唤他一声“爹爹”。

    仓术转过身去,恰巧阁门外闪过一片窃蓝色裙角,霎时让他的心跳慢了几拍。

    他脚下虽定,心下却兵荒马乱,不知是该躲进殿中,还是应当迎上前去。

    安乐子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抬脚进阁,对前头的一切浑然不觉,猝不及防便对上庭中的仓术。

    她登时拽上三桑闪至一旁,从阁门边的缝隙间对庭中那人仔细打量。

    “多大的人了,难道还玩儿躲猫猫么?”三桑推搡着安乐子的肩头,凑近她耳畔低声道。

    安乐子被三桑的气息呼得痒,立马跳开,大剌剌站在了仓术面前。

    ……

    仓术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并不自然的弧度,喃喃自语地唤了声“安乐子”。

    三桑见安乐子呆愣在原地,不由从门外探进来,笑道,“魔尊殿下,久仰久仰。”

    安乐子这才回过神儿来,随师父唤了他一声“魔尊”。

    她从前连爹爹的面貌都无从想象,如今真得了一个爹爹,竟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仿佛与他曾再熟识不过。

    见安乐子对三桑如此亲昵信任,对他却漠然无言,仓术顿时像被泼了冷水,心头笼罩着浓重的失望,惹得魔界天上酝酿出一朵巨型的乌云,遮天蔽日。

    安乐子与三桑不禁抬头望天,乌云映衬着仓术不太好看的脸色,任谁都要谨慎几分。

    “爹,爹爹……”安乐子小心道。

    她瞧着乌云之中阳光乍泄的罅隙,心头长舒一口气,暗夸自己心思活络。

    仓术上前几步,俯身在安乐子身前,用折扇轻轻揽过她的肩头,让她不得不又凑近了他几步,“安乐子,让爹爹好生瞧瞧。”

    三桑的手却重重搭上仓术的折扇,“魔尊,想必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仓术冷笑,手上折扇一扬,竟是让三桑都不得不后撤半步,他趁机将安乐子扯到自己身前,唬得她直唤“师父”。

    三桑低头一瞧,只见他前襟已被划开一道狰狞的缝隙,两侧飘扬的飞絮染着血色。

    他这才知道仓术修为的厉害,不禁怒视仓术,喝道,“放开她!”

    “她是本尊的女儿,哪有我拱手将她交给你的道理。”仓术轻哧。

    他手上钳制着安乐子幼小的肩头,低首温柔道,“你的眉眼身量,俱像你娘亲。”

    “虎毒不食子,你既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赶紧将七刑毒的解药奉上!”

    三桑看着泫然欲泣的安乐子,不由想夺了解药便逃开这虎穴,什么人魔,他一概不想管。

    “七刑毒?那只是看起来像七刑毒而已,”仓术朗声大笑,折扇大开摇着清风,甚是得意。

    “听闻你们用神器,布置了一场血祭阵法,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将掌心搁在安乐子的发顶,像牵制着一个木偶,“她中的根本不是什么七刑毒,而是我亲传的谛听法决。”

    “谛听法决?”三桑眉头险些拧成川字,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仓术的诡计,恐怕连荏染与吕泽都被算了进去。

    “我怎么舍得伤她呢?”

    仓术轻柔地为安乐子拭去眼泪,哄她道,

    “乖,如今你有神族骨血,谛听之力,匡扶魔族,指日可待!”

    看着仓术贪婪的神情,安乐子不禁毛骨悚然,她一瞬间便懂了娘亲为何要逃出这里,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厉害的疯子。

    “我不会帮你的!”安乐子弱弱地反击,自己都觉得这话软塌塌地像一团棉花。

    “帮我?”仓术冷笑着抬手,用折扇遮住安乐子的眼帘,恶狠狠道,“用你的心去看看,神魔到底是谁错——”

    他话音未落,三桑拂袖便是一条遒劲的枝蔓将仓术执扇的手掌击穿,泼洒着鲜血的折扇应声落地。

    仓术捧着掌心,却似享受这极端的痛意一般,双目微眯嘴角冷笑,垂头颔首略一沉吟,才抬眼瞪向将安乐子扯进怀中的三桑。

    只见他拂袖一挥,整座魔界被狂沙席卷,无数人影从昏黄深处涌现,仓毋宁也在其间。

    他们身披甲胄,随着仓毋宁的斧钺声向前涌去,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而安乐子与三桑不过是洪流中一片格格不入的飘萍。

    “师父!”安乐子大喊着钻进三桑怀里。

    可任是三桑这般能耐,也能以血肉之躯将安乐子紧紧护住,心头叹道,今遭逃不得了……

    仓毋宁的脚步让整座昆冈为之震荡,只听他高声道,“神族不仁,欺压我族,魔族偏安久矣,今日势必一讨公道。”

    他手持巨斧向三桑与安乐子挥去,四周将士“杀”声阵阵,将安乐子与三桑卷向死亡的边缘。

    ——

    “住手!”灵希捏决闪身,在仓毋宁身边略一顿住,终究没去伤他,而是侧身直冲仓术而去。

    凌煦忙将三桑与安乐子扯到一边,那仓毋宁劈下的巨斧顺势化作滚滚黑烟。

    “都是幻象?”三桑这才回过神儿来,见凌煦怔怔点头,不禁咋舌,“好厉害的谛听术。”

    “娘子。”仓术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用蛮力挡住凌夕的鸢尾杖,紧盯她的双眸,只想在其间看见一丝怜悯与慌张。

    凌夕却毫不掩饰杀心,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将鸢尾杖向下劈去,恶狠狠道,“仓术,你好狠的心,胆敢伤安乐子!”

    仓术搜刮不到一丝柔情,干脆也变得狠厉,手下毫不留情,捏决使了十分气力击上鸢尾杖。

    鸢尾杖悲鸣不止,震颤加剧,凌夕再持不稳,“咣当”一声砸落在地。

    “娘亲!”安乐子见状忙奔上前,扑在凌夕身前,死死箍住她腰,抬头已是涕泗横流,“娘亲,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灵希却只是怒目而视,数百年前,就是他用幻象害她亲手杀了毋宁,如今再要故伎重施难比登天。

    仓术听闻她心声不由为之一振,他对眼前朝思暮想的容颜审视打量,眉头紧锁,嘴上难以置信地吼道,

    “你不是凌夕!”

    杀过仓毋宁的只有一个,是她,是那个早该烟消云散的神器!

    凌煦挡在灵希身前,与她对视一番,察觉到她目光中的坚毅,冲仓术恨恨道,

    “我姊姊早死了,死在寒山血祭的那一日,都是因为你!”

    他早知今日这秘密注定要被戳穿,索性将其昭告天下,心下不由感慨:姊姊,你在天有灵,看我今天如何为你讨回公道!

    安乐子怔怔地松开了手,畏惧地看着眼前真真假假的“娘亲”,不由向后跌坐在地。灵希想上前将她扶起时,她仍向后撤着身子躲开。

    她此时惊惧与迷惘交加,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象,而唤了几百年娘亲的人亦不是娘亲,她还能相信什么?

    三桑在灵希身后喃喃道,“你是,石头?”

    他又想起凌夕亲手递过的那封石头的手书,想起凌夕莫名知晓的许多密事,他不由暗骂自己糊涂,灵希明明在眼前却视若无睹。

    灵希尚未作答,仓术却像影子一样猛然出现在安乐子身后,钳住她的臂膀,将她带离那群可怕的神族之人。

    他念了凌夕那么多年,却等来一个她早就殒身的消息,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可她就算是死,都从未愿意再出现在他的心法之下,她就如此恨么?

    “不可能!她不会如此绝情!”他发疯似地喊道,“是你们,你们害怕安乐子身上的魔族血脉,又不想折损神器,只能牺牲了她,还用替身蒙骗世人,是与不是!”

    仓术的话音未落,随着他骤变的思绪,魔界之内骤然日落——

    刹那间,半壁夜空之上划过数道紫雷,众人不禁捂住双耳,仍然被雷声轰鸣震得五脏六肺苦不堪言。

    “阿希小心!”凌煦大喝,声音却被耳鸣阵阵侵吞。

    他只能以身为盾,生生受了一道降雷,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滴在灵希身前的泥土之中。

    “阿煦!”灵希惊道。

    她望向半空,只见连山千枝精悍的身形缓缓浮动,一袭紫衣在魔界现下扑簌有力的风中轻盈摇曳。

    连山千枝冷傲地俯视众人,这里是他万千族人埋骨之地,原本因为长公主,他可以忍耐,可如今,既然连她都不在了……

    “仓术,今日你我,就合手将这几人诛杀在此,给长公主殿下陪葬,不枉我们兄弟一场。”连山千枝的声音如远方的雷声一般清幽空灵,在魔界之内久久回荡。

    灵希正蹙眉细思如今局势,却只听闻凌煦朗声道,“龙池仙翁,别等了,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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