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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浣(下)

    凌煦寻到灵希时,她已靠近神界天门,想往人界去。他飞身上前,将灵希拽至一旁隐蔽处,哄道:

    “方才是我不分青红皂白,阿希莫要气了。”

    灵希眼神定定望向别处,未看他一眼,也不发一言,猛地将凌煦的手甩开。

    她此时还在气头上,脑海中环绕的满是“你何苦杀她灵兽”的质问,凌煦此言简直让她失望之极。

    凌煦执着地箍上灵希双臂,“你气上几日也无妨,到凡世去变数太多,我陪你一起去,给你赔罪,如何?”

    灵希抬眼冷冷瞧着他,“不劳殿下费心,若要惩戒,把玉交给栀灵山罚去,让我在人界自生自灭就是了,反正我一介石头精,比不得人家矜贵。”

    “谁要罚你,方才是我一时被阿迦?撒泼唬住了,如今该罚的是他栀灵山。倘若真要寻我们的衅,也是我一人顶上,绝不会让他们威胁你分毫。”凌煦急道。

    灵希冷哼一声,“我现如今,不知太子殿下何时虚情,何时假意。就当我护错了人。”

    说话间她便决绝地在凌煦眼前逐渐化作一阵轻雾,如纸张在火中斑驳燃尽,无影无踪……

    怅然若失之感让凌煦在原地呆愣良久。

    待他缓过神儿来,忙遍施法决寻觅灵希却无可奈何,正想转身去找三桑神君商量一二,只听得:

    “灵希不愿你寻到,你便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她至情至性,你小子惹她不快,哄上数千年都是有的。”三桑说着风凉话,冲凌煦摇摇头,觉得他颇没见识。

    “神君三十八万岁高龄,连在人族寻个人都做不到吗?”凌煦瞧三桑不愿帮他,不得已使出激将法来。

    三桑头上逍遥巾一甩,坦白道,“找不到,不然她在人道历练万年,我还能不找她?”

    凌煦白了三桑一眼,“那你我便驾云一寸一寸找,在人族有诸多掣肘,我担心得很。”

    她本事这般大,若不愿回来,以后又让他去何处寻?

    三桑却不以为意,“即便灵希记忆全无,数万年的历练也不是白遭的,说不定她在凡间正是如鱼得水,莫急,莫急。”

    “你们树精都如此木讷?不懂得体贴女儿家心思。”凌煦撇下一句,便唤了朵云一跃而上,漫天寻人去也,不在话下。

    ——

    阿迦?从云头跌到她爹面前时仍旧是哭哭啼啼六神无主,惹得栀灵山主心疼极了,一把将阿迦?揽在怀里,“?儿,告诉爹爹,发生何事了?”

    “浣浣死了一只……”阿迦?扑在爹爹怀里,更是满腔委屈,又呜咽起来。

    “我倒要听听这天上地下谁敢与我宝贝女儿动手。”栀灵山主抬起阿迦?深埋的小脸儿,替她拭泪。

    他倒不心疼浣浣,只是浣浣一出必是护主,是谁敢同栀灵山为敌。

    “我不知浣浣的厉害,就与太子哥哥比划一二,但紧要关头不知有谁出手,将浣浣打死了。”阿迦?撅着小嘴,一想到既闯了祸,又死了灵兽,更是懊恼不已。

    栀灵山主一听急忙问道,“太子伤到没有?”

    阿迦?摇了摇头,“可凌夕姐姐说让爹爹明日去向神尊请罪。”说罢微微抬眼偷瞧栀灵山主脸色。

    “你呀你呀,让你少去蓝田阁,总是不听。”栀灵山主言语中未有一分嗔怪,只是宠溺地牵起阿迦?的手,送她回殿安安神。

    ……

    将阿迦?安顿好,栀灵山主便前去沉香阁。

    沉香阁乃荏染神君居所,以一棵万年沉香木闻名。从前子休神君无量宫中也有这么一棵,因而沉香木又被称作“神君木”,神仙府邸庭中植沉香的风气渐盛。

    栀灵山主进了阁,瞧见荏染蹲在地上为沉香木施水,飘逸的裙摆随意散落地上,一阵微风抚过荏染的面纱与长发,带着清幽的香气,此刻安静的荏染神君竟有些童真气,与平常判若两人。

    他恭敬唤了一声“荏染神君”。

    荏染施水的手一顿,站起身来微微瞪了他一眼,许是嫌他未着人通传。

    “?儿与太子殿下玩闹之下,不小心放了浣浣出来,神尊震怒,还请荏染神君替我栀灵山说上两句好话。“

    栀灵山主自知不过是一处仙山的掌事神仙,虽说少时曾与凌琰交游,阿迦族权势也不过限于一山,恐怕神尊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祭出了浣浣,却没有传来神族太子化无的消息,这可不合常理。”荏染轻描淡写地说道。

    栀灵山主常因荏染的话而陡然心惊。她的言行冷漠肆虐,被沾染到的人如同冬日里将雪窝在心口,待到化了,又吹来一股凉飕飕的风,身上热气全然凉透。

    他强颜欢笑,“是浣浣死了一只。”

    荏染眼神中灵光一现,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她心下盘算,能将浣浣一击毙命的修为,除了凌琰那个老家伙,只剩她与灵希了。

    难道灵希回来了?

    想到灵希,荏染极快意地笑了,迫不及待地抬脚,“走,咱们现在就请罪去!”

    那笑声虽让栀灵山主毛骨悚然,却巴不得快些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便跟在荏染身后一同前去。

    ……

    到了神界,荏染却未先去梵清殿,而是支了栀灵山主独自去与凌琰吃茶,自己直奔蓝田阁。

    哲哲瞧见荏染,忙去正殿通传给凌夕。凌夕阖上手中的卷宗,细思荏染神君来意,若是为了浣浣一事,还要想个万全的说法。

    凌夕从来对荏染通魔一事深信不疑。她自小修习政事,现在又知灵希内情,早将父尊与荏染的把戏看透。又兼她这婚事还是拜荏染偷盗上古秘诀所赐,更是不喜这位女神君。

    “长公主殿下政事繁忙,我来不会叨扰殿下罢。”荏染入了正殿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极不客气。

    “荏染神君多虑了,不知所为何事?”凌夕好言问道。

    “我家徒儿伤了太子殿下,乃不教之过,我自是要来赔罪的。”荏染赔笑道。

    凌夕瞧着荏染露出的一双眸子,暗道是如此难以看透,“太子无妨,神君不必介怀了。”

    荏染客套完毕,单刀直入,极好奇地问道,“?儿说未见二位殿下出手,我竟不知谁能有如此修为,能杀得了浣浣?”

    “神君是要为那妖兽讨个公道?”凌夕面上沉静,心中却有些忐忑。

    “也非我多事,只是浣浣睚眦必报,若是知道是谁出招,我还能在浣浣寻仇时护上一护。”荏染诓道。

    “神君大可仔细瞧我这蓝田阁,哪儿还有旁人。”凌夕心中底气十足,灵希能杀一只,就能杀六只,何需她护。

    荏染轻笑,“是没有旁人,不知有没有旁的什么物件……”说罢意味深长地盯着凌夕,“比如护身符之类。”

    凌夕暗暗缩紧了拳头,看来荏染是有备而来,心中已经笃定是灵希杀的,正有些无可奈何,只听得——

    “是我杀的。”

    三桑从殿外踱步而来。

    凌夕心中大喜过望,庆幸三桑还未走远,方才情急之下传音与他还能赶得上。

    荏染将三桑上下打量一番,想起昆冈之战时灵希身侧的树精。当初若不是看他木秀,掷玉的手一偏,早就将他劈成烧火棍了。

    凌夕介绍道,“这位是三桑神君。”

    “在下不才,三十余万年修为恰好够杀死一只浣浣。”三桑是插科打诨的高手,目光不善却又理直气壮地瞪着荏染。

    这些年若不是以护好灵希为重,三桑拼死也要杀上栀灵山去,手刃荏染,报了大仇。如今时机未到,灵希尚且势弱,他只能隐忍。

    荏染将信将疑,但这蓝田阁确实不见灵希踪迹,“原来是三桑神君……”

    三桑冷哼一声,“当时情急,我想神族太子的命总比一只浣浣的命金贵,便动了手,你栀灵山难道不服?”

    荏染没得一句想听的话,便不愿纠缠。她起身便走,不发一言,连末了的客套都无,迈出殿门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凌夕这才长舒一口气。

    三桑轻笑,“栀灵山也好,浣浣也罢,都不曾被这女魔头放在心上,她就是冲灵希来的。”

    “还好灵希这气生得巧,不然真让她二人遇上了。”凌夕感慨道。

    ——

    这边灵希已远离了神界,在一朵松软的云头上躺着,随便晃悠到哪儿去,心下仍在赌气道:神族有什么好的,说不定还没有凡世快活。

    她从前常听三桑讲些人族故事,三桑还常说:“咱们这些物什成的精,最需世事雕琢,才不至被人诓骗了去。凡人短短一生,学道理比神仙快得很呢。”

    灵希时至今日才深以为然,心想过去这些时日她定是被凌煦诓骗了。

    她本以为凌煦与那些道貌岸然不辨是非的神仙不同,今日才知他胆小怕事、鼠目寸光、假仁假义……

    这一通破口大骂颇为解气,让灵希痛快地起身挺直了腰杆,直到骂不动了才又满身失落地呆坐起来。

    凌煦一味维护阿迦?,只知苛责灵希杀人灵兽,这一笔便将他从前的真心实意抹煞得一干二净,这才是灵希生气的初衷。

    灵希原以为世间除三桑外,只有凌煦对她最好。

    瞧她被管得闷了便带她出去晃荡,甚至肯冒着被姊姊责罚的险让她遥遥地瞧一眼陨城;

    她修为不稳时,他从来毫不推却地将修为传她;

    怕她行迹败露抑或心中别扭,他便推了一干和别家仙子交游的美事,惹来众多闲言碎语……

    可如今看来,凌煦对自己的百般体贴掏心掏肺未必对其他仙子有什么分别,恐怕是她自作多情了,换上一人与他友厚,他都会如此。

    想到这里,灵希又羞又气晃晃脑袋,将凌煦并上神族所有抛在脑后,一个猛子扎进凡世寻快活去,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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