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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誓山盟

    “阿迦?,怎么又贪睡。”荏染瞪着趴在书案上酣睡的阿迦?,抄出一本文书轻敲她脑袋。

    阿迦?猛地惊醒,道一声“师父”,仍是昏昏沉沉无精打采。

    从神界回山已有月余,她仍梦魇缠身,每一阖眼便能想起灵希那狰狞的面目和如狼似鹰的眼神,直骇得她出一身冷汗。

    “凌琰的人已都被我料理了,从今往后,在这栀灵山中,我保你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山主之女。”

    荏染细细读着手中的折子,这几日凌琰方醒,派来栀灵山的杀手与细作便层出不穷,真当她荏染是好欺侮的?

    阿迦?一把将荏染搂住,委屈道,“那女人连太子哥哥都抢了去,神尊竟都发作不得,反而要除掉我谢罪吗?想来神尊从没将我栀灵山放在心上,自此以后我一步也不要离开师父了。”

    荏染轻抚阿迦?的脑袋,“神器之力,他自然忌惮。灵希若非一介玉灵子,按她的岁数,早就尊崇得不输凌琰了。”

    阿迦?将荏染的腰肢箍得更紧些,恨道,“是我蠢笨,那夜就该把那劳什子偷了来,如今便不用心有余悸了。”

    荏染将她的双臂扒下来,指尖冲她眉心重重一点,“我从前教你绝人之路,你当真没听进去,凌琰如今最恨的大约就是高估了你。”

    可她心中饶是暗自后怕,若非必兰狠心,灵希恐怕当真被那化阵炼成齑粉了。

    她瞧阿迦?怕得像只警惕陷阱的幼兽,不由轻笑一声,重又将她揽在怀中,“灵希若是记起从前如何亏欠于我,恐怕连见我一面都要考量考量,你不必怕她。”

    荏染想到此处罕见地轻叹一声。

    她从未与人透露过那段寄身无量宫沉香木上,尚未化形的年岁。

    ……

    漆氏秘法,日食生沉香以固仙元,荏染日受十斧,如今还给他的才有多少。

    那时灵希过得还不如无量宫中一个仙侍,却常对沉香木倾诉,口口声声说看它受苦时心中是如何惴惴。

    然而荏染越是得了灵希的怜悯,就越是恨她,恨她最后却只做了看客,恨她没有因相似的境遇而施予援手,作的恶便与那漆子休没有分别。

    那一日,不周山倒,换作荏染冷眼瞧着,一颗石头在漆子休眼里,原来并未比一棵沉香稀罕多少。

    ……

    阿迦?没注意她师父出神,只满脑子懊恼,半百年岁都没能将凌煦的心握在手里。

    她抱上荏染的胳膊晃悠,撒娇道,“好师父,如今?儿该如何将太子哥哥抢回来呢?”

    荏染回过神来,轻蔑笑道,“你且等着,你越是放纵她与凌煦一处沉沦,她越会将自己逼上绝境。驭她之术还要看我,凌琰不懂诛心,永不会高灵希一筹。”

    ——

    八百里晴空,凌煦与灵希化身一对儿鲲鹏,振翅向南。

    二人羽翼垂天,上下翻卷残云,风在其间呼啸不止,青天在二人之下。

    凌煦忽得一声长鸣扶摇直上,翅膀兜起残云,周身云雾劈天盖地,像卷了一整冬的雪。

    灵希起了兴致,在凌煦身旁不住周旋,与他一道螺旋而上,共赴天之苍苍。

    ……

    二人闹了好半天,才终又落脚在瀛客岛。

    凌煦拂袖拭去灵希额角细密的汗珠,灵希气喘吁吁道,“果然御风一事,还是你们鸟儿比较在行。”

    凌煦轻笑道,“那改日我陪你去这水底做一块石头,这可公允了?”

    灵希佯嗔,伸手拍了他一掌,昂起头张开手臂,让海风将她身上的薄汗带走,喃喃自语道,“我从没想过这岛能是个如此惬意的地方。”

    凌煦拉着她在礁石上一坐,脚边就是激起的浪花,一重高过一重,拼命要将他们的鞋袜打湿。

    “既不喜这儿,当初为何要困自己在此处?”

    灵希注视着他,心道,他好像从来不明白,别人拿到神器,定会将她藏起来。从前在蓝田阁也是一样,她若想去哪儿,凌煦从来都换着花样瞒了姊姊带她去。

    凌煦眉目一挑,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怎么看痴了?”

    灵希猛地将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肩头,长叹一声,啧声道,“你怎会以为我仍对那漆子休留情呢?”

    凌煦轻抚她的脑袋,“那无量宫囚了你万年,漆子休或许早不在你心里了,”

    他早该想到,从前那么多次在她面前提起漆子休的名讳,她都不愿记起,如此决绝才像她,

    “可我胆小,前车翻覆之惨烈仍在眼前,我还不能仔细瞧瞧,惜取些经验教训了?”

    灵希猛然直起腰杆来,噘嘴道,“那你还吃哪门子的醋,闹着要走。”她想起那日就在此地,二人吵得颇凶,险些就要苦别离。

    “谁让你嘴上不肯说一句软话,直揪着我和那阿……”凌煦一语未竟,骤然闭了嘴,悻悻将头转向一边。

    此时提她,仿佛不太适时。

    “好啊,如今还敢在我面前提她,”说着灵希转身,直愣愣欺身而上,二人鼻尖不过一息之隔。

    ——那一夜的情形再次侵袭她的脑海。那晚虽遭酒意蒙了神识,所作所为却是心之所往。

    与他若即若离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她何时才能与他立下盟誓,从今往后,两不猜疑?

    灵希一时失了神,盯着他的双唇,悄声问道,“床第之欢,真的假的?”

    凌煦将她下颌托起,浅浅迎上她的唇瓣。

    自从与她初见,他从未有过妄念,只怪那夜一次吻,他恨不能生生世世用情将她捆住,与她一道沉沦。

    ——

    魔族于飞阁,凌夕正对着琴谱,手抚琴弦。

    从前她不喜神族盛行的靡靡之音,因而从来不碰器乐,仓术却是个颇通乐理的,一日听得他手下琴声铮铮气势恢宏,竟让凌夕起了兴致,断断续续向他学了好些日子。

    她正用力拨弦,仔细揣摩弦声,阁外忽得一片嘈杂,门外一群侍从拥着药师着急忙慌进了寝殿。

    “何事?”凌夕不禁起身,皱眉问道。

    一侍从来报,“少主被魔尊唤去首阳堂议事,不知是何缘故,出来便是……”

    凌夕脚下生风,不停侍从说完便闪身来到殿中。

    只见仓术双目紧闭,含着满口鲜血,浑身剧痛不止,在榻上不住翻身,双手紧紧攥着前襟,不一会儿便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身是汗。

    药师在一旁画着药方,吩咐侍从快快预备些止血抑痛的草药来。

    凌夕上前问道,“你们少主可有大碍?”

    “魔尊罚人,攻其心魂,无药石可医,只能助少主捱过痛楚。”药师捋须,似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了。

    凌夕闻言忽得明白这仓毋宁是如何立了这么大的威势,当真使了这些邪门手段。

    她忙坐在榻边,却只能眼睁睁看仓术如同被碾过的蛇虫一般,扭作一团。

    凌夕手上捏决,丝丝缕缕的修为往他神识探去,助他将一团乱麻的心魂捋个清楚。

    药师见状,悻悻退下,魔尊信奉愚民之策,魔族上下不得修炼各类术法,如今也只有这神族长公主能破这个例了。

    仓术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逐渐安分平躺在榻上,如同沉沉睡去一般。

    凌夕见状收了术法,拿薄衾将仓术裹好,就在榻边守着。

    ……

    直等到天际残照褪去,仓术才肯悠悠转醒。

    他奋力睁开被汗水泪水糊了的眸子,瞧见身旁支着头小憩的凌夕。她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攥着,恐怕还被他在忍痛时捏红了。

    仓术连忙轻轻将手松开,不料还是吵醒了她。

    凌夕蓦地睁眼,忙问道,“可还疼么?”

    仓术轻扯出半个笑来,摇了摇头,“难为娘子牵挂了。”

    凌夕目光飘忽不定,“我只是看不惯你父尊的手段,换个魔族侍从,我也一样肯救。”

    “神族的手段就干净么,竟养出你这样一副好心肠。”仓术有些力竭,阖上眼帘喃喃道。

    凌夕腾地站起,心道:魔尊这样伤他,他竟还在维护仓毋宁,明明是替他不甘,如今却成了她的错了。

    她一个转身,愤然离殿不在话下。

    ……

    刚出殿门,便瞧见庭中一个巍峨的背影,她耐着性子上前略一施礼,道一声,“魔尊安好。”

    仓毋宁转过身来,仿佛身上每一处关节都沉重不堪,身上甲胄之声当啷作响,他双唇紧闭,低头打量着她。

    这是凌夕第一次得见仓毋宁尊容。

    他面色铁青,像是由昆冈山上有棱有角的巨石雕琢而成,五官深邃,蒙上一层晦暗的阴影,那双眼睛在暗夜中隐隐迸发狠厉的光芒,却不似凌琰的神情一般咄咄逼人,而多了不知为着什么的热忱。

    凌夕面对比她身量大了三倍不止的仓毋宁,全然笼罩在他影子之下,第一次觉得这魔族是个虎穴狼窝,却仍是倔强地对着他的眸子,不甘示弱。

    “术儿可还好?”仓毋宁瞪着凌夕静默半晌,末了却悠悠道出这样一句问候来。

    凌夕心下颇松了一口气,心下腹诽,还不是你伤的他,如今却心软起来了,远没她想象的那般狠辣。

    她恭敬回道,“已无碍了。”

    仓毋宁鼻息沉闷,似是长舒了一口气,“若非为你,他本就孱弱,何苦受这一遭。”

    凌夕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这仓术竟是为她而违逆父尊?他原是那么怕仓毋宁的手段,今日是谁给他的胆量。

    仓毋宁说罢,未见他捏决,便有银丝耀着点点灯火,如游蛇一般向凌夕扑来。

    凌夕祭出鸢尾杖正要抵挡,周遭却渐渐传来轰鸣之声,直让她头晕目眩。

    “神魔各有什么图谋,你我心知肚明,”

    仓毋宁声如洪钟,如同山中恶虎,强烈的气息波动已让凌夕口中泛起甜腥,

    “本尊对付你一介小辈绰绰有余,你就好生当本尊的饵,亲眼瞧着你的母族如何倾覆。”

    凌夕强忍眩晕,调动周身修为寄于鸢尾杖,喝道,“你做梦!”竟是要以命相博。

    自她得知仓毋宁还在,她就未曾想过全身而退,就算她今日魂飞魄散,也不会成为他仓毋宁要挟神族,夺得神器的筹码。

    只听仓毋宁轻哼一声,细密的银丝如同一根根钢针,直向凌夕密密麻麻射去,划伤了她的肌肤,渗出点点鲜血。

    仓毋宁沉声道,“这是厌器,埋进你周身大穴,一身修为化为乌有,看你还如何顽抗。”

    凌夕心中咯噔一声,调动全身修为抵挡着漫天飞虫似的厌器,却仍被渗透而过,已有数根没入她四肢百骸。

    鸢尾杖从她手上滑落,麻木的躯体随着厌器的中伤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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