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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恨海棠无香(下)

    灵希身担飓风堪堪转身时,不忘皱眉定睛细瞧神像的面目,刚一抬眼却被刺目的白光逼得双目紧闭欲伸手去挡。

    饶是手上一个动作,便在上下渐强的狂风中失了重心,好似要被疾风撕裂。

    她肉体凡胎,却一如那日的昆冈似的,承极天之力,共主之怒。

    耳鸣声骤起,天灵隐隐作痛,灵希本就是悬空,调动修为尽全力抵挡,此时却似双脚踩上棉花,双腿没入不见底的湖水,从未经受过如此虚无缥缈的力道。

    所谓至坚之力,以柔为饵,此言不差。

    正要强打精神时,她忽得感到一片虚无,轻飘飘的力道拽着她的脚向上浮起,周遭好似携她遁入空灵,不闻风声,不受厉厉风雪。

    ……

    恰似那日她在不周之灵中化形,灵希感到亲切的灵力与神泽将她柔柔包裹起来,她抬手,轻轻戳破面前一道让她麻酥酥的结界,才敢缓缓睁开双目。

    只见一个白髯及地的老头,他骨瘦如柴,端坐在一高高的书案之后,瞧见灵希,眯眼仔细端详。

    待辨清了来人,他一个猛子从高椅上利落而下,一溜烟儿似的便至灵希面前。

    灵希蹙眉瞧着周遭一片苍白,唯有这老头和“混沌”大门让她好似在何处见过,她上下打量这古怪老头,“你是共主?”

    那老头瞪大了双眼,面上的褶子都少了几折。他忙摇了摇头,摆摆手道,“老夫可不是那修罗,老夫名曰安虬,不知你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我要找共主。”灵希将这老头扒开,飞身上了书案,阖上翻开的书卷,只见上书“创世”两个大字,正要细读时,身后掌风凌厉逼近,正是安虬。

    灵希堪堪一躲,却让安虬将书卷抢了去。他掸掸卷上沾的飞云,“共主不在,请择日再来罢。”

    “择日?你以为极天是我想来便能来的么?”灵希急道。

    安虬面上露出调侃的神色,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却仍揣摩着灵希神情不放,“既知道这儿并非你来去自由的地界,便别在此撒泼了。”

    灵希拽住他广袖,“你告诉我如何能解神谕,你告诉我我便走。”

    安虬夺不过她,为难道,“神谕唯有共主可解。神谕既脱了口,担上个几世折磨不是应当的么,这可是共主立的规矩。”

    灵希瞧左右无边无垠,不知是否还有何处藏身,不由高声喊道,“共主——共主——”回声一重高过一重,直让安虬指头堵上耳朵。

    见无有人应,灵希瞄上混沌之门,问道,“这后面是什么,共主是不是在里面?相传父神归于混沌,我找父神盘古可有用?”

    安虬忙拽上灵希胳膊,“休要放肆,你既知道父神身归混沌,难道不知共主亲历下世,早不在极天了么?”

    他揩去脑门上的汗珠,腹诽道:真不知她记着什么又忘了什么,当真难唬弄。

    灵希盘腿坐于书案上,“下世是吧,看我不将她喊回来,”说罢便冲着下世撒泼似的喊着“修罗共主——”

    安虬长舒一口气,退至混沌门前,施决向门后传音,“父神,您看这……”

    忽得一道伽印冲破混沌之门,飘飘扬扬落到灵希身后,她登时住了口,头深深沉下去。

    门内有人声如洪钟道,“吵死了,便给她半刻。既然要寻共主,我已封住她下世一干记忆,剩下就看她的造化了。”

    安虬在原地战战兢兢不敢上前,瞧那伽印扒得牢稳,索性心一横,远远捏决将灵希送下极天。

    他这才松了口气,叹道,“父神,你看共主神魂上的诸多伤痕,她怎会搞得如此狼狈啊。”

    ——

    凌煦在圣殿共主像前候了一个日夜,从日落月升,到月走星沉。

    必驿多次苦劝无果,只得吩咐寒山族众将圣殿四处篝火燃起,陪他一道等着。

    毕竟凌煦是他的孙儿,又谋略眼界不俗,颇合他心意。他甚至以为,凌煦虽冠以凌姓,却是继承寒山的上佳人选。

    凌煦盯死了灵希消失不见的地方,任谁劝都坚持道“我等她回来”,连时间流逝了多久全不放在心上。

    此时,他忽得瞧见天边一个黑点似的的身形凭空出现,如一颗星尘徐徐下落,他猛地起身,一跃而起,朝灵希的身影飞去。

    的确是她,凌煦高声唤道“阿希——”却不见她有何反应。

    凌煦心一沉,捏决幻化真身。纵使他双翼之广之坚足以削下寒山一座山头,悬崖上呼号的风上下贯穿,让他只能狼狈地胡乱摇着双翅,朝灵希挪去。

    他将灵希驮在脊背上,一个翻身阖了双翅,将灵希护在厚重的羽翼之中,与她一道向深渊下坠。

    必驿见状,将手中拐杖一丢,朝共主神像双膝砸地,双手合十,“共主在上,寒山侍奉极天多年,还请共主饶我孙儿一命,饶我孙儿一命……”

    寒山族众皆拜倒,摆出奇异的阵型,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一息之间,灵希忽得睁开双目,左右打量着压在身上无比沉重的双翅,微微抽手捏决,便揪着凌煦双翅向上迅疾地腾空。

    待凌煦幻化人身,再一睁眼,灵希已钳住他的脖颈,带他落脚在圣殿之上。

    灵希周身滔天的神息让圣殿四周的玄铁锁链颤颤悠悠,发出骇人的吼声,寒山众人抵挡不过,皆伏于地,没了声息。

    凌煦喃喃唤着“阿希”,却看着她那一双原本灵动眸子,此时神色恹恹疲惫不堪,视周遭一切如无物,更不肖说对他有何柔情。

    灵希冷哼一声,歪头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形容俊逸的小郎君,手上微微泄力便教他逃了。

    她眉眼一挑,手指从他的心口向下划过肺腑,落在他的肋骨,轻启双唇道,“如今下世对付我的本事,越发有意思了。”

    凌煦钳住她的手腕,“阿希?还是如今我也该唤你一声共主?”

    他仍是脉脉深情地望着灵希,满心想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万分之一像从前。

    灵希眉头轻皱,将眼神缓缓移到他手上。她猛地抬头冷笑着对上凌煦的眸子,略一捏决,便让凌煦捂着肋骨极痛苦地佝起身子。

    凌煦单膝伏地,额角的青筋已然暴起,呼吸之间溢出闷哼。

    灵希蹲下身去,勾起他的下颌,不顾他疼到面色涨红,手上仍使着力道,质问道,“为何要与我立下生死契?你有何所求么?”

    “什么生死契,我只知共主与我的白头之约有如皦日,如今想要变卦么?”凌煦强忍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痛意,瞪着灵希低声道。

    “白头之约?”灵希冷笑几声,瞧着他充斥着血色的眸子,不禁停手。

    她将凌煦一把拽起,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和胸口,双唇靠近他耳畔,“好好好,像你这等标致的小郎君,我自然爱不释手。”

    凌煦听她这话满是寒意,撤步躲开,让她兀自顿在原地。他捂着方才痛极处,细细揣摩着生死契是何意,为何他会与共主有契,丝毫没注意灵希手上动作。

    灵希瞧他失神,更警惕他有何图谋,手上捏决道,“下世杀不了我,竟以美□□我。创世之初,我可没教你们这些算计和手段。”

    说罢她手一挥,凌煦毫无防备,蓦地腾空后仰,直向悬崖边飞去。

    凌煦深谙抵不过共主修为,脚下虚浮,毫无借力之处,只能轻轻阖眼,唯恐今日若殒命于此,阿希来日想起,该是何等的辛苦。

    直到在悬崖上瞧不见凌煦身影,灵希才冷哼道,“可惜了,若不是他图谋在身——”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来的朝宗节便将灵希的腰肢紧紧锁上一圈,直拽着她坠向深渊,不在话下。

    灵希腹诽这小子方才还浓情蜜意,如今便翻了脸,让人陪他去死。她不禁眉头紧锁,抬掌便要送那头悬着的凌煦到生魂门去。

    她一低眼才惊道这朝宗节竟有丽水石加持,忽得有些头脑昏沉,茫然地瞧着摇摇欲坠的那人,捏决将他拽来眼前,喃喃问道,“这丽水石怎么来的……”

    凌煦忙拽上她手臂,腰间的朝宗节被她一扯直要将他绞成两截,他强忍痛意怒道,

    “当初你为哄我,能连夜找来丽水石修补朝宗节,如今转眼就要杀我,共主便了不起么?便能出尔反尔么?”

    还未有人敢这般吼她,灵希忽得怔住,说不准眼前这小郎君还真是个苦主。

    她一动念,身形也是越发不稳,摆手道,“罢了,你也不过是下世杀我的一把刀,同归于尽实在是委屈你了。”她捏决,再一转眼,便将凌煦又送上圣殿。

    她手上幻化一把匕首,冷笑道,“待我将生死契剔了,便放你走。”说着灵希将凌煦摁在地上,钳住他的双手,用匕首将他的外衫一件件挑开。

    寒风侵袭着凌煦身上残存的热度,他却只能感到冰冷的刀刃在肌肤上一寸寸划过,他一时情急喉咙颤动,却使不上力道任由她钳着,只能皱眉不住唤道“阿希”。

    他盯着灵希此刻神情,视他不过下世万万生灵之一,神色之中全是猜忌戒备。

    凌煦心下失望,不知她要做什么,只知这无情的修罗共主,睥睨众生,万万不会将他的小命放在眼里。

    灵希手上猛地用力,刀尖已是入肉一寸,只闻凌煦一声闷哼,灵希被骤然涌出的鲜血晃了眼。

    若依着她从前,如今早用刀尖在他腹中搜刮起来,将那一星半点的真身残片取个干净了。

    可此刻听着他唤疼,她却忽得惴惴不安,生怕手上没个准头,让这小郎君殒命于此。

    “生死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你以血肉养我,我必忠义报之,轮回转世挡不住我来寻你。”

    她立此契约,是曾被人心所蛊,如今她阅尽世事,怎肯再留这愚蠢的契约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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