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归来

    梅见穿过墙门疾步走来,低声道。

    “老爷和大公子回来了!”

    闻言,卞期惠眉梢眼角顿时浸满喜色,步履轻盈地向外院走去。

    脚还没踏进外院,就看见一个小少年似箭般冲向大门,风中传来飞扬的声音。

    “二姐,我比你快呢!”

    “是二公子。”鸢时瞪大了双眼惊呼,又同一旁的梅见悄声捂嘴笑了起来。

    卞期惠无奈地抿了抿嘴唇,又向后看去。

    “母亲应该在后头,且等等。”

    果然,后面走来一位身穿官绿绣缠枝莲纹的妇人,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母亲。”卞期惠轻快地喊人,一旁的鸢时和梅见也赶紧行礼。

    “舒绰,都半大个人了还这样毛躁。”卞夫人嗔怪这前面的少年。

    “不过你小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你也快些去,我这腿脚走不动,你父亲定然想念你们。”卞夫人轻轻拍了期惠的肩膀,轻声催促。

    “那可不是,父亲和兄长每次都见到我都要问一句,你阿母呢。倒不如我今天和母亲一块走,省得他们问。”卞期惠状似不满地说道,上前挽了自家母亲的臂弯。

    卞夫人知道女儿这是在玩笑,但还是不由得眉开眼笑,遂一同跟女儿前去。

    母女俩走至大门,就看见外头立着的两匹高大骏马,还有殊绰和家中盼着的另两名男子。

    “夫人。平安归家。”卞家老爷卞贤安沉声道,温情地看着自家的一众老小,说罢又把马鞭递给身边的下人。

    一旁的小厮赶紧上前把马鞭接好,牵着两匹马往马厩走去。

    “平安就好。”卞夫人仰头看着自家丈夫叠声说道。

    “母亲,期期。”剑眉星目的男子上前喊人。

    “诶。”卞夫人点点头,欣慰地看了看自家的大儿子,“舒澜这次归来,瘦了也黑了。可有按时用餐?”

    “自然谨遵母亲教诲,顿顿不离。”卞舒澜立即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双手作揖。

    卞夫人被自家儿子给逗笑了,不忍多说。

    卞期惠不由得会心一笑,兄长的姿态跟先前的她哄母亲的样子如出一辙。

    “大家进去说。”卞贤安向家中走去,一行人都跟了进去。

    两名门子关上了朱红色的大门。

    父亲母亲走在前头,说着这半年来的家长里短。

    三个小辈跟在后头分享着趣事,卞舒澜此番跟随自家父亲出去了快到大半月,自然有满腹话要同自家妹妹弟弟分享。

    舒绰年纪尚小对什么都好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卞期惠在一边也跟着问了些话。

    一家人边说边笑,徐徐穿过垂花门一路进了内院,在梨树下的石凳各自坐下了。

    “不进屋里?”不一会儿,卞夫人问大家伙。

    “院子里秋风凉爽,清谈刚好。”卞老爷答道。

    “那何不在院里头用饭?”卞殊绰朗声说道。

    “得行,吩咐下去。”卞夫人向身侧低语,身边的婆子紧忙向后头的疱屋走去。

    “我观期惠最近长高不少。”卞老爷看向了自家女儿。

    自家闺女同一般女子不同,小时候就活泼机敏,喜欢舞刀弄枪,也便不拘着她,寻得了个师傅,倒也学了一番枪法。

    “是如此。”卞期惠下意识地有些骄傲,展颜一笑。

    卞夫人闻言也看向自己的女儿。

    少女着一袭鹅黄绣缠枝芙蓉裙,笑吟吟的。

    满头乌发用一根牡丹岫玉笄挽着,饱满的耳垂犹如白玉无瑕,脸部小巧圆钝,五官妍丽。

    因着习武,眉目自有一股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的开阔英气。

    这般长相,不笑时自有一股端方清冷,一笑就变得亲切可爱。

    “期惠十六了,可许人家。”

    “不知哪家儿郎可求娶我家期惠。”

    卞家父母的同时出声,了然对视。

    可怜卞期惠听见此言,如临大敌,忙摇了摇头。

    “女儿不急。女儿还想在父母膝前尽孝。”

    “再过些日子是凉州出猎,届时可相看人家……”卞父卞母二人商量着。

    当朝民风开放,北地更甚,女子在重大节日可以外出,未婚男女大都借着这些日子相看。

    至于为何不催卞殊澜,因为去年他与赵家小姐订了亲,来年开春会完婚。

    父亲母亲便忙活上了她。

    卞期惠叹了口气,看向旁边另外两个人,舒绰忙不迭吃些茶点,懵懂地回看自个的阿姊。

    卞期惠又侧眸转看向兄长,兄长只垂着眼缓饮着茶水,嘴角微微勾着,仿佛置身事外。

    “阿兄,帮我说些话。”卞期惠柳眉紧皱,倾身小声说。

    “期期,男大须婚女大须嫁。何妨一试?只看你心悦的,相中自是好事,没有也不怕急。”卞舒澜低声劝慰,给妹妹沏了盏茶。

    “阿兄,话虽如此。但我若嫁人,便不得自由。”卞期惠小口一饮,有些怅然。

    “但世道如此,也罢。”仰头,又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卞舒澜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也不再应声,顺势给眼巴巴的弟弟也续上一杯茶,“舒绰,多喝些茶水。”

    “阿姊,你不必担心,不论出嫁与否,我们都会护着你的。”卞舒绰看着自家阿姊朗声道。

    “谢谢舒绰。”卞期惠心中慰藉,出言感谢。

    三人便无言饮茶。

    卞夫人身边的宣婆子上前禀报,晚膳安排妥当。

    一家人便起身去堂前用饭,乘着秋意倒也凉快的很。

    用过饭后,卞期惠向卞母和卞父告退,便起身往后院走去。

    鹅黄的裙摆扫过抄手长廊,卞期惠一路秉着廊上的灯走回闺房,暗黄的灯火随着秋风摇曳,将人影拉出来长长的一道影子。

    一路上没有人语,“小姐,可是还在想着夫人说的事?”梅见看着一语不发的卞期惠道。

    “嗯,不全是。我总觉得落了一些事情。”卞期惠细细思索。

    “可是信笺?”

    “正是!”卞期惠恍然大悟,“不过也在我房中,怕是得等着明日有什么巧时,交给阿父。况且这封信轻易不能打开。”

    “是的。小姐,这秋风有些冷,我们快些走。”梅见轻声道。

    主仆二人加紧了步伐,到了屋前。

    鸢时抻着头在门口张望,看见二人忙雀跃道。

    “小姐,小姐。”便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外头风凉,快些进来。夫人给了檀香包,小姐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了。”

    看着鸢时的模样,卞期惠不由得莞尔一笑,由着她引如房间。

    一入室,暖融融的香气扑面而来,卞期惠顿时浑身一松,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自己的疲惫。

    “小姐且去梳洗一下,安置好,梅见等下给你拆掉发髻。”

    “好。”卞期惠懒声应答,不多时就坐在了妆奁前。

    梅见上前替她解发,鸢时在一旁剪着灯芯,灯光愈明。

    “你们说女子一定要嫁人吗?”卞期惠温声发问,漂亮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茫然。

    “自然,女子到了年岁,相看人家,自然该要许人。嫁人对我们女子是天大的,一辈子的事情。”鸢时快语回答。

    卞期惠便转头看向梅见,梅见也赞许地轻轻点头。

    看到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她不由得叹气,或许嫁人就是女子的天经地义?

    “小姐现在没有这个想法,许是没有遇到心仪的人。”梅见替卞期惠梳了梳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慰。

    “那可不是,我听闻顾家,谢家,徐家都有意论亲。顾家的三子顾含章,仪表不凡,博学多才是可当出将入相的好儿郎。”

    鸢时滔滔不绝地说道。

    卞期惠从铜镜看着鸢时的模样,不由得和梅见相视一笑。

    “哪儿听来的?”梅见奇道,卞期惠也看向鸢时。

    “从街上听来的,奴婢前儿个去采买,听茶馆说书的说,更是连贩夫走卒都识得顾二郎,九岁便会作诗,当真是文曲星下凡。”鸢时真情实感地讲,眼中流露出由衷的钦佩和仰慕。

    “在奴婢心中,他是最合适的姑爷。”

    “鸢时,不可这样说话,小姐尚未出阁哪来的姑爷,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梅见无视鸢时眼里的期许,低声告诫。

    卞期惠也思忖说道:“无碍,不过是玩笑话。顾家是世家大族,门第森严,恪守成规,尤为重视礼节,因此梅见说得也无错,鸢时你大可同我们说,但记得切莫在外说这些话。”

    鸢时闷闷应答,“是的小姐,奴婢记下了。”

    从铜镜悄然望去,看见了垂头丧气的鸢时,活像东街那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犬。

    卞期惠不由得失笑,轻轻转动明亮的眸子,状似苦恼,“我倒是不知道明儿个穿些什么,鸢时帮我看看可好?”

    鸢时顿时眉目舒展,“是的,小姐。”她喜欢给小姐挑衣裳,但这个活一般都是梅见干的。

    梅见看着主仆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朝卞期惠温言道:“小姐,怕是巳时,早些歇息,今晚奴婢守着你。”

    “辛苦了。”卞期惠向梅见微微一笑,朝着床榻走去。

    鸢时轻轻吹灭了盏灯,外头的银色月光立刻从窗户泄了进来。

    一夜安眠,于是卞期惠大清早起来练习枪,久违地看见了自家兄长也在那棵几乎光秃秃的梨树下打拳。

    卞期惠不由得粲然一笑,“兄长!”

    卞舒澜也面带笑意颔首道:“期期早。”

    晨练过后,兄妹二人一同向卞父问安。走之前,卞期惠将信给了卞父。

    “阿父,此信恐有特殊之处,女儿不敢妄动,是以仍未启封。”

    卞父颔首,直至看见信笺,蓦然一怔,用小刃启封信笺。

    展开信件,只几眼,神色就骤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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