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交换身体的原因
★
……
“呼——”
生命流逝的感觉让美知子全身颤栗。
睁眼的下一秒，她忙用发颤的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喘气。
脖子上没有滑腻的鲜血。
指尖触碰到的是粗糙的绷带。
跪在地上的美知子愣了一下，猛地察觉到自己和太宰治互换了身体。
现在的她在港|黑大楼的顶层。
人跪在了电梯旁，因脑袋抵着墙，才没摔倒在地。
“太宰……”
反应过来的美知子立马抬头。
她担心在这个时候和自己交换了身体的太宰治。
电梯在这时候到达顶层，发出“叮——”的声响后，缓缓开了门。
美知子扶着墙，好不容易站起来，电梯的门因打开的时间太久开始自动关闭了。
她用缠着绷带的手去挡，手被轻夹了一下。
待她急急忙忙又踉踉跄跄地钻了进去，又一脑门撞到了电梯内的墙上。
好疼。
同时。
好热。
因喝过她的血，太宰治身上的伤恢复很快，不少伤口已经愈合了，就连伤得最重的胳膊也不需要固定挂在脖子上。
只是怕旁人怀疑，太宰治才缠着厚厚的绷带。
加上太宰治平日的穿着，就算电梯内有空调美知子还是觉得闷热。
她扯掉了领带，大口呼吸着。
她贴着电梯的镜面墙，试图通过物理降温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抬眸，看到的是镜中太宰治的面容。
美知子心下又是一阵慌乱。
太宰治要如何面对那里的情况？
她的身体根本没法行动，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
那本不知道何时会出现、又有什么能力的未婚夫们，一次来了两个。
一个吃人，一个不死。
没一个是正常的。
况且她自己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身体又没有行动能力，太宰治只会比刚刚的她更危险。
她给太宰治留了个死局。
她得快点去救人！
电梯停在了伊格尼斯所在的楼层，快步走出的美知子已经镇定了下来。
她一边拨通中原中也的电话，确认对面是中也本人后就告诉了他一个地址；一边对站在走廊等候的伊格尼斯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美知子没挂断和中原中也的通话，得到确切消息的中原中也满腹疑惑：“你怎么知道人在哪里？”
他派出了那么多人，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连他们往哪里逃的都不知道。
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太宰治是怎么知道具体位置的？
“她身上有定位器，”美知子面不改色说着谎，“定位器被销毁之前最后停在那里。”
这样的事情是太宰治会做的，美知子不担心中原中也起疑。
“定位器？那……”
中原中也顿了顿，高昂的声音突然停下，再开口像是换了个话题。
“那个，距离最近的人过去也要五分钟。”
★
美知子消失后，中原中也第一时间就告诉森鸥外了。
他说得很详细，森鸥外却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交给你处理。”
便没了下文。
可中原中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哪怕监控也没拍下美知子消失的过程，只有一团在监控摄像下也模糊的影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找美知子像是大海捞针。
因太宰治和美知子的关系看着挺不错的，中原中也以为他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一起找人。
结果娇小姐都快失踪半小时了，太宰治才来联系。
中原中也刚想问：
你都在娇小姐身上放定位器了，为什么不早点把娇小姐位置告诉我？
可话到嘴边了，他又咽下。
中原中也在港口Mafia可能不算顶聪明的，却不是一点脑子没有。
太宰治会在定位器失效后才把记录到的最后位置告诉他，只可能是之前不知道。
太宰治之前一直和首领在一起。
首领是知道这件事的。
是首领没有告诉太宰治。
为什么呢？
他们的首领不是很在意那位娇小姐吗？
这两天港口Mafia的大部分人手，都在为了美知子的事情忙碌，太宰治也从首领的手上获得最高的权限，只为能照顾好这位小姐。
那么……
首领为什么没把美知子被人掳走的事情告诉太宰治呢？
是首领怀疑美知子，想借机试探试探，不想让太宰治太早找到美知子破坏结果呢？
还是说……
有其他的原因？
像是……
首领想试探的人还有太宰治？
★
美知子和中原中也是通过电话沟通的。
美知子看不到中原中也的表情，又想着其他的事情，就算注意到中原中也有些反常，也没空询问。
“我带人从港|黑大楼过去，要十五分钟。”
美知子蹙眉回应。
这时间有点久。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她更不敢想：
若是交换了身体死亡的话，到底是占据太宰治身体的她死亡，还是在她身体里的太宰治死亡。
说起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在生死存亡关头交换了身体。
哪怕上一次，也是在遇到车祸后，美知子觉得自己要死了，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进到了太宰治的身体里。
再之前……
她和太宰治交换身体，多数时候太宰治都处于危险之中。
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满脑门鲜血，一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模样。
她记得第一次交换，也是被人从水中拖拽出来的。
大概是太宰治投河失败，被好心人救起。
可那时的美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要睁开眼，感受到的就是胸腔传来的剧烈痛感。
替太宰治做心肺复苏的人，压断了太宰治的肋骨，疼痛却是美知子在承受。
因之前不知道两人是交换身体，美知子也就没去细究过交换的原因，忽略掉许多细节。
以前没去考虑过，可此刻细想：
几乎每一次都是临近死亡，他们才交换身体的。
又或者……
他们是在一方死亡之后才交换身体的？
这一猜测让美知子浑身发冷。
她想找一些证明，证明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是错误的。
可越是回忆，所有的记忆越是佐证这一观点。
像是她曾经被父亲关在地下室，昏迷后再清醒就出现在横滨。
又或者，在『医疗室』被无节制取走的血液，也会一个晃神再睁眼，就看到太宰治所在的世界。
在被太宰治找到之前，他们有数月没有交换过身体。
美知子在庄园楼上第一次亲眼见到的太宰治，是他少有不带伤，也不缠绷带的模样。
可见在那段时间，太宰治未像往常一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太宰治应该早就发现这个秘密了吧。
他们在庄园交换那次，就是太宰治『不慎』摔倒，撞到了后脑勺才交换的。
原先还觉得燥热的美知子，此刻打了个冷颤。
寒意从心底冒出，顷刻间蔓延到了指尖。
她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死亡……
互换身体……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交换的次数，就是他们死亡数的总和？
八年。
这八年，他们主动或被动的死了多少回？
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他们，因对方的存在，支撑到了现在。
他们都好好活着。
“太宰……”
美知子喃喃念叨着。
“哈啊？”
因通讯还没挂掉，中原中也听『太宰治』叫自己有些奇怪。
谁会用这种语气喊自己？
然而美知子像是没听到一样。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泪水模糊了眼睛，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她想见太宰治。
想见真正的太宰治。
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他！
☆
……
在海水淹没头顶的那一刻，太宰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觉得鼻子有些不通，眼睛也模模糊糊的。
他伸手触碰，有什么堆在眼眶的东西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
还不知美知子这里发生了什么的太宰治，下一秒就从耳麦中听到中原中也诧异的声音。
“……喂？你这家伙怎么了？不是哭了吧？”
哭了？
美知子的确在哭。
是在担心他吗？
可危险的人，是她才对。
“你在哪里？”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哑，因说话的时候不像平日一样带着笑，听上去冷冷的，怪唬人的。
“我？我正在往那里赶啊。”
这么多年了，中原中也早就习惯了阴晴不定的太宰治，只报出了刚从太宰治那听到的地址。
“要是人不在那里了，我会在周边搜索的。”中原中也说着自己一会的计划，又询问太宰治，“你带了多少人？一会我从附近开始找，你们从外围包进来？”
中原中也可不觉得美知子还在太宰治说的地方。
“打捞队还没回来吧？让他们从海岸附近搜索，附近的港口的船，都调过来。”
不等中原中也回复，太宰治挂掉了通话，又拨通了芥川龙之介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太宰治直接询问：“让你去取的资料呢？”
他上午找人调查了樱川九郎。
因某些原因，除去基础信息和学籍档案，剩下的只有纸质文本资料。
太宰治让芥川去取来给他，算算路程，芥川应该到了。
“太宰先生，非常抱歉。”芥川的声音有些喘，“美知子小姐被人掳走了，我看到了没能阻止，正在找人。”
“先把资料送来吧。”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要去的地址。
“好，立马赶去。”那边的芥川停下了，随后又开口，“太宰先生，还有一件事……”
“嗯？”
太宰治的手指停在挂断键上方。
“我在寻找美知子小姐的路上遇到资料上的那个人了。”
“具体的时间，”太宰治蹙眉，“在哪里遇到的？”
“美知子小姐刚被掳走的时候。”芥川回忆着，“在港口Mafia的边界，他应该是要进港|黑大楼，被拦下了。”
“然后呢？”
“我急着追人，不清楚。”
太宰治应了一声，让芥川去询问之后发生的事情，自己则打开了秘密聊天的软件，点开了钟表盘的头像。
绷带：『合作吗？』
绷带：『那吃人的怪物你们也觉得碍眼吧。』
钟表盘：『你怎么知道的？』
钟表盘：『你有鬼的线索？』
太宰治看着坂口安吾用词，微微眯眼。
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坂口安吾真的知道。
鬼吗？
太宰治想着挟持了美知子，拥有彩色瞳眸的男人。
那的确不是人呢。
所以……
那是吃人的鬼？
钟表盘：『他们又吃人了？』
钟表盘：『你看到的是被吃剩下的身体，还是鬼？』
虽瞄见了坂口安吾后面的两条消息，太宰治没再回复，退出了聊天软件。
就在这时，那边芥川龙之介也问到了后续的事情。
芥川：[中也先生调动了很多人去找美知子小姐，他们离开港|黑大楼的时候，樱川九郎看到了。他是跟着港口Mafia的成员一起离开的。应该是收到了什么要紧消息走的，看守的人说他走之前看了智能手环一样的东西很久。]
“智能手环啊……”
太宰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手机边缘，扭头看向了坐在身侧一直保持沉默的伊格尼斯。
“和我说说美知子的血亲能知道她位置的事情，还有那个表状指针，像是……它是什么时候被制造出来的。”
“小姐怎么样了？”
伊格尼斯没有立马回答问题。
他是和美知子接触最久的人。
在庄园的时候是太宰治有意隐瞒，伊格尼斯发现自家小姐的怪异也不会多想。
如今他知晓了两人的关系，自然能一眼认出自家小姐和太宰治。
在他得知美知子失踪，『太宰治』带他一起找人还能保持沉默，便是知道身侧的人就是自家小姐。
可现在，两人又交换了。
而太宰治看着比平日正经得多，可见小姐那里发生了危险的事情，连太宰治都觉得棘手。
“她不好。”
太宰治没有详说，只催促伊格尼斯。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出最好的方法，救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