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日诗会,穿锦缎的富贵女儿肯定不少,这朱红色的金丝云锦虽鲜艳了些,但更为华贵,符合姑娘王府女儿的身份。而且,夫人特意嘱咐云锦阁把款式做的简单俏丽些,若说这朱红色,姑娘这个年纪不穿,更待何时来穿呢?只要首饰和配饰素雅些,便相得益彰,不会太招摇。”说罢,她在首饰盒里找出几件白玉雕的小件首饰,还有几个素色的绢花头饰,摆在桌子上等姑娘回答。

    “我要是不换呢…?”陆昭平有些不情愿问道。

    “那束家的不知哪位小姐,怕是要遭殃了。”

    束家?陆昭平眉头微微一皱,束家那位?

    呵,竟是敢把手都伸到静安王府了。陆昭平心中这么想,却故意道:“为什么要我迁就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与我穿了同样的衣裳,难堪的也只会是他束家的女儿。”

    “因为,姑娘你不是那种看着别人受难却冷眼旁观的人。而且,穿了同样的衣裳,遭殃的虽然是低贱的那一位,但难堪的却是两个人。”月白脸上依然挂着同样的微笑,陆昭平看着她那千篇一律的表情,却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越发的亲切。

    不过月白说的并没有错,她不想别人仅因为身份不如自己高贵,就被如此小事毁了社交名声。

    陆昭平终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换衣裳。

    月白有着极好的梳头手艺,动作轻巧手指灵活,只几下功夫便给姑娘梳了一个漂亮的髻。陆昭平左右看看,小手在鬓边发上摸了摸,觉得十分满意。这时青碧回来了,眼睛已经不再红肿,但显然还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后怕,话变得极少。陆昭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颗颗裹着梅子粉的糖球。

    “青碧,吃糖。”她将糖递给青碧,便眼见着小丫头立刻眉开眼笑。

    “姑娘决定改穿这身衣裳了。”月白将那朱红色金丝云锦罗裙摆出来,青碧立刻放下盒子,净了手准备和月白一起为主子更衣。

    “ 你去把我让你备的另一身衣裳拿过来,然后将我那把上好的古凤凰木琴也拿上。不过要好好放在箱子里,别被别人看到。”陆昭平吩咐青碧道。

    月白听到这话,眼中明显流露出了诧异之色,但她并未说什么,只是在青碧将衣裳拿过来时,仔细将衣裳打量了一番,然后就照陆昭平的话将两样东西好好的收入了小木箱中。

    仅一个月不见,小主子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月白本人约莫也觉得很莫名。看着她尽心为自己忙碌的样子,陆昭平不再多想,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月白的事情现在并不重要。

    一切收拾妥当,陆昭平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去往前厅。

    陆昭平从后院方向走入前厅,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衣衫飘逸的男子背影,正站在前厅里看着廊外的人忙碌收拾。青碧一步顿住,环视四周见没有其他长辈,便一把拉住姑娘,低声说道:“姑娘等老爷夫人来了再过去吧,是位陌生男子。”

    “那是忠正哥哥。”此话一出,青碧瞪圆了眼睛看回那个男子,上下仔细打量半天才向前几步叫出了声:“少爷?!”

    男子应声转身,本满不在意的脸在看到陆昭平的瞬间就写上了“局促”两字,他向一旁退了几步,动作和语气都十分僵硬地说道:“昭儿来了。”

    青碧好奇更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又跑了回来,竟是羞的满脸通红。

    忠正长得一脸凌厉,五官棱角分明,高大的身材和微黑的肤色衬出他的一身正气。之前,他脸上总是胡茬浓密,虽修理的整齐,但使得这十八岁少年看着一脸老成,总像是年近三十的模样。他又常年穿着练武的窄袖布褂,喜欢将头发全部束起,看起来就像个油盐不进的鲁莽武夫。

    见青碧的反应,陆昭平也跟上去,走到大哥面前仔细看他,今日的大哥可是另一番模样。挺拔的少年郎头发梳得齐整,未束起的发落在两肩柔顺而黑亮,脸上胡茬刮的干净,显得他眉眼格外明朗,更是让他分明的棱角柔和了许多,腰上佩的不再是剑而是一只青色缎面的绣囊,一身妥帖的白色长袍让这个总是舞刀弄剑的硬汉也有了一些儒气。

    这是陆昭平不曾见过的样子,即便是后来大哥成了亲,衣着上讲究了许多,可他的胡茬也从未刮干净过。忠正自己解释是因为静安王也蓄须,他觉得那才是男子汉的样子。

    “忠正哥哥!你这胡子…”陆昭平笑着唤道,声音中尽是调侃:“没想到大哥这么一收拾,竟也有了些俊俏模样。”

    “义母说我们去的是诗会,不许我穿着练武服去,有失身份。还非要我剃了胡子…”忠正习惯性的将右手往腰间一架,架空了才意识到自己并未佩刀,双颊更加红了,将手在身后一背,看向别处道:“不过这衣裳穿的我是各种不自在。”

    “不自在就对了!就是要你规矩规矩身板,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娶妻,天天抱着大刀钢枪,怎么着?钢枪能给你生崽子??”静安王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身就看见他搀着王妃从后院方向走来。

    “义父可是三十五才娶的义母…”忠正不服,正欲说两句,被静安王打断。

    “我能一样么!?你母亲可是全天下唯此一人的好女子,老子生下来等了三十五年,就是为了能遇到她!”静安王一边说,一边笑吟吟看着夫人,那样子在陆昭平这个女儿眼中看着,着实有些…有些谄媚。

    忠正看着父亲这样子,非但没有不适,反而一脸羡慕,他摸摸身上的上好衣料,压低了声音说道:“可这衣裳穿着确实不舒服。”

    “别跟我废话,我看你这身打扮不错,以后多穿穿就习惯了。”

    “以后也得这么穿?”忠正一脸为难,看向王妃道:“义母不是说,只用穿这一次…若不是义母身子重去不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什么诗会…”

    “这衣裳有什么不好?”王妃温柔的打断忠正的话,走上前去给他理了理领子继续道:“总是把自己弄的过分老成,家国大事且不用你担心,先把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了,那之后,你就是要去沙场上搭棚子住,挖沙窝睡我都不会管你,到时候自有人管你。看看,这才是十八岁儿郎的模样。”王妃看着大哥的样子,欢喜的拍拍他的胳膊,又帮他理了理腰间的绣囊。

    忠正从来不与自己义母辩驳,向来是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只是红了脸嘀咕道:“终身大事…”

    “今日诗会有不少好人家的姑娘,你好好表现,给那些个姑娘家们留个好印象,要是有看上的姑娘跟爹说,爹好帮你求亲去!”静安王走上前去,猛地用力一拍忠正肩膀,硬是给没防备的忠正拍了个趔趄。

    “今日诗会斗的是我最不擅长的诗文,要如何好好表现。”听静安王说诗会上有很多适婚的姑娘,忠正愈发局促,手再次习惯性的去抓刀柄,又抓了个空。

    “你只需要好好坐在那里,按你义母和礼仪婆子教的那样,顺顺当当把今天给过去就行。还有,看人家姑娘的时候,可别直勾勾盯着人家!不过啊…我觉着你也没有这个胆儿。”静安王夫妇可太清楚忠正的脾性,一直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她,可是被半老徐娘的婆子说句“潇洒”都会脸红的。

    “我也帮忠正哥哥好好相看一下。”陆昭平示意婆子将要带的木箱搬到静安王府门口。

    “昭儿果然适合这活泼些的颜色,衬的这面色都更红润了。”王妃扶着肚子坐了下来,对女儿身上的这件衣裳倒是满意。陆昭平看了月白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任何邀功讨好的言色,心中更多了一分胡乱猜忌她的愧疚。

    她走到王妃身边请安,然后又摸了摸母亲的肚子才道:“我晌午便能回来了。阿娘给昭儿准备些点心吧!”

    “中午的宴你不准备吃了?”

    “这种场合怎能放开了吃,总得有些闺秀的风范和气度。”

    “那便忍着,晚上和你大哥一起吃晚膳。”

    “和忠正哥哥一起?他终于肯上桌吃饭了?”陆昭平故作惊讶道,并转身看了一眼忠正腰间那个绣囊,她知道那是母亲去给求的“去血煞”的符,专门装在母亲亲手做的绣囊里,因此忠正一直宝贝着那个绣囊,也不嫌绣囊太过秀气,专门挂在腰间。

    “莫要问那么多,再不走可就要迟了。”王妃冲女儿眨眨眼不愿多说,然后转向红鱼再次确认着出行的安排。

    与静安王夫妇告别后,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两架高头马车停在静安王府前,一架是陆昭平和忠贞乘坐的软椅车,一架装着为肃英侯爵府准备的赠礼和姑娘个人出行物品的小马车,随行的其它婆子丫头也在这架马车上。

    因为静安王夫妇并不随行,陆昭平也尚未受封郡主,因此她出行的马车并没有按着王爵规格安排,仅仅是看上去更为华贵精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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