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过姑娘,你明日去那花诗会,真的只是为了凑热闹吗?”青碧将陆昭平安置好,然后摇着扇子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当然有别的原因,你别问了。这里不需要你摇扇子,快出去睡吧,明天一天可够你累的。”去这花诗会,她自然是有别的盘算,不为别的,就为认识一个人。

    青碧听话的点点头离开了里屋,陆昭平便伴着点点渗入窗中的月色和对明日的期待沉沉睡去。

    天光将亮时陆昭平便醒了,忽然想到今日不用习武,还可以多睡一个时辰,小姑娘便再次昏昏睡去。可感觉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脚步轻盈的人走进屋子,待到她身旁才轻声开口:“姑娘,该起了。”

    不是青碧的声音,陆昭平睁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有些怔住。接着,青碧从门厅走进来道:“月白姐姐回来了,说是好久没见姑娘,可想你了呢。”

    这就是月白?陆昭平感到疑惑。

    上一世她身边来来去去有过不少丫头,只有青碧一人一直陪她到静安王府出事。最初她以为自己只是忘记了月白的名字,可现在一见,却觉得这姑娘的面孔甚为陌生,仿佛这一刻,正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黛儿、春蓝、杜若…陆昭平一一数着那几个仍记得起名字的丫鬟,仍旧没什么头绪。

    或许是因为自己换过的丫头太多,所以才对月白全无印象?

    陆昭平揉揉睡的迷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那月白。月白其人正如她的名字般,长得十分白净,十四五的模样,五官端正且舒服,打眼看上去是个普通丫头,但若仔细看还是个美人模样。暂不说模样,她的气质便让陆昭平觉得不一般,竟有一种华贵的从容。

    “是呀,姑娘可有想我?”月白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床边,动手捏了捏陆昭平的脸,那动作利落大方反而像是她的长姐而不是丫鬟。

    “嗯…”陆昭平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一个让她倍感陌生的女子对自己表现得如此亲昵,陆昭平心头不禁有些警惕起来。她默默拿下月白捏着自己脸蛋的手,独自坐起,没有说些什么。

    “姑娘这是害羞啦!”青碧笑道,在屋内来回走动忙活着

    “没关系,过几日姑娘与我再熟悉一下就好了。”月白满不在意的笑着回答青碧,那话中意思仿佛是知道现在的陆昭平对她感觉甚是陌生。

    于是一早的梳洗都是月白帮姑娘完成的,为了赶在午时前到达肃英侯府,王妃差人将早膳送到了明月阁。

    鸡蛋羹,白粥,几道清淡的蔬菜还有豆沙包。

    “姑娘,你最爱吃的豆沙包!”

    陆昭平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刚想要青碧将鸡蛋羹和豆沙包撤了去,就听月白先开了口:“把这鸡蛋羹和豆沙包撤了吧。”

    “好的,月白姐姐。”青碧爽快应下,竟然问都不问一下自己姑娘的意思,伸手就要将这两样撤去。陆昭平心中一紧,下意识抬手打了青碧伸过来的胳膊,青碧一愣,委屈道:“怎么了,姑娘?”

    “不用撤了,那就放在这里吧。”月白像是再次看穿了姑娘的心思,只将那鸡蛋羹和豆沙包放的远了些,然后柔声细气的说道:“鸡蛋羹不抗饿,豆沙包易产气,今天姑娘要去诗会,坐在一众姑娘和夫人中间,礼仪很是重要。诗会人多,程序繁琐,还不知这午膳能不能准时用上,若是吃的不合适,坐在那凉亭里又饿又胀气可怎么办。”

    这也正是陆昭平想撤掉这两样吃食的原因,原来伺候在陆今乔身边时,学了好些这种为主子做预想打算的事。

    “月白姐姐果然周到,我真是再几年也赶不上姐姐贴心。”青碧轻叹一口气,将花茶端过来,为陆昭平倒了一杯。

    陆昭平的不安愈发强烈,便一直躲着月白的目光不去看她。她并不喜欢这种被不熟悉的人看透彻的感觉。

    “月白,你去找我阿娘,问问车马备的如何。”陆昭平吩咐道,想借机打发了月白,跟青碧单独说几句。

    “车马的事问咱们院子里的婆子就行了。”青碧却不知好歹的插嘴道。

    陆昭平冷冷撇了一眼青碧,青碧则只是眨着眼睛仍不知她是何意思。月白却有眼神的很,什么都没问就应声出去了。

    “月白伺候我多久了?”陆昭平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青碧。

    “三年了呀!怎么了姑娘,姑娘今天…不太对劲,是月白姐姐哪里惹了姑娘?”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明白的时候倒是明白的比谁都快,看着她一副没心眼的样子,陆昭平甚是来气,有一种养了白眼狼的感觉。

    但话又说回来,三年?伺候自己三年她竟会对月白没有任何印象?陆昭平闭上眼,揉了揉额角,然后继续问道:“那黛儿、春蓝、杜若呢?”

    “他们三个伺候姑娘不周到,早就改回名字去了别的院子。我记得她们都没呆满半月,都是姑娘刚赐了名字就被送走了。嗯…姑娘为什么忽然问起她们?”

    “那…月白今年多大了?”陆昭平不搭理这傻姑娘旁的话,继续问道。

    青碧撅撅嘴,回道:“月白姐姐十五了。一直是咱们院子里的大姐姐,虽然来的比我晚,但是事事周到体贴,总能想在我们前面。因为年纪比姑娘大,按理说是不适合做姑娘的贴身丫鬟的,但月白做事甚合姑娘心意,姑娘也很粘着月白姐姐,所以夫人破格将她留下了。 ”

    很黏着月白?难不成她便因此以为小主子可任由她摆布?

    对现在的陆昭平来说,这个陌生人对醒来前的自己和青碧有着过多的影响,这种不安变成了对月白的强烈敌意。

    不过,月白今年十五岁了…

    陆昭平沉吟片刻,十五岁的丫鬟,那应该是快出嫁的年纪了。一般来说,贴身丫鬟的年纪应与主子年纪相仿,为的就是防止主子刚到了最需要人的年岁,丫鬟却要嫁人了。长相一般或者府外仍有家人需要供养的丫鬟一般会晚些嫁人,但像月白这种长得好看还倍受一家主母赏识的,通常会选择在主人的牵线下,早早嫁个好人家。

    或许这月白早早嫁人了,所自己才对她没什么印象?

    完全想不通,不过现下陆昭平最介意的,是青碧这丫头竟然更听月白的话。

    “那你是听月白的,还是听我的?”刚刚那股子气劲儿忽然上来了,陆昭平问道。

    “自然是姑娘的!”大约是陆昭平的苛责过于严重,一向慢半拍的青碧竟然猛然跪了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急切的应道:“青碧错了!只是月白姐姐一向为姑娘考虑,且她考虑的总比我周全,我才习惯了听月白姐姐的安排,以为这总不会错。姑娘请一定不要赶我走!我的主子只有姑娘一人,青碧绝无二心。”

    本没有多生气,但见青碧的反应,陆昭平才想起质疑奴婢有二心是十分严重的苛责,是可以发卖人的理由。她便不再说话,任由青碧跪着,然后慢慢吃着碗中的白粥。

    终于,月白回来了。屋子的门大开着,因此月白只走到门口便看到了屋内的一切。她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向陆昭平禀报完车马的情况后便站到了桌旁,一言不发守着她吃饭,也没有问青碧为何跪着哭泣。

    “月白,你不问问青碧么?”陆昭平冷声问道。

    “姑娘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姑娘想做什么自有姑娘的道理,我们只用听姑娘的吩咐就是。青碧若是跪着哭,那一定是做错了事情在求饶。不管怎么罚,都是她该受的,月白不该也不能过问。”

    月白的话是句句周全,又像是句句在表忠心。

    果然是个冷血的人?毕竟青碧那么喜欢她,她却情都不求任由主子发落青碧。可从另一个角度想,她给的答案又的确是陆昭平想要的。

    “起来吧,臭丫头。知道错就行。”陆昭平扶起青碧,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想着自己为了给月白一个警告竟忍心拿她做了筏子,竟有些愧疚。

    “青碧,快去敷敷眼睛,等下出门还红着眼可不好看。月白,帮我更衣梳妆吧。”

    哼哼唧唧的青碧退出去找院里的婆子帮忙敷眼睛了,屋里只留月白一人伺候。

    “你说,我今天该穿什么去才好。” 陆昭平瞄了一眼月白问道。她便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看得透自己。

    “相比姑娘那件鹅黄色云锦曳地裙,我倒是觉得姑娘应该换成那件朱红色金丝云锦罗裙。”月白温和的看着自家姑娘,说道。

    “为何?云锦本就华贵,还是这般鲜艳的朱红色,穿出去可太招摇了。”陆昭平不禁皱眉,月白这么聪明的人,定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戒心,难道她是为了让自己打消疑心故意瞎说?

    “昨天我回来时发现,早早几日前就有人打听到了姑娘今天准备穿什么。”

    “哦?打听到什么程度?”陆昭平问道。

    月白一笑,答道:“颜色、料子和款式,甚至还有纹样都尽数打听了去。”

    陆昭平无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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