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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市井

    俗话说得好,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也。

    像秦徊这样一提起女红就头疼的人,挺多也就只能凭着零碎的记忆,编出了条勉强能入眼的五彩手绳。至于绳上的虎头坠子,饶是抓破了脑袋也复原不出了。

    “秋祉你说说,这次的这个像什么?”秦徊挺着泄气前的最后一口气,心情忐忑的举着一个黑白线绳错落的、绕成一团且模样四不像的东西。

    这已经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编的数不清到底是第几个坠子了。她的毅力虽然顽强,但也是有限度的,再不成,真的就要放弃了。

    自家主子痴迷于编手绳,尽管秋祉不理解主子到底为何要花那么多时间,来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却也不敢多嘴来插手主子的事。

    “这次……这次的像骡子!”想了一半天,秋祉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秦徊:“…”

    骡子。

    有想过秋祉会说像马、像狗,却从未想过她居然会说像骡子。

    有些东西光靠努力是没有用的,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趁早放弃了吧。秦徊这般想着,果真像泄了气的麻袋,整个人绝望的埋头瘫在桌上,一动不动。

    一看主子这样子,秋祉才恍悟自己说错话了,正想再说点什么来弥补,便见春祺外出采买回来。只见她的双臂和裹着兔毛围项的颈部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一看又是逛了个“大丰收”的好日子。

    春祺这趟出门回来逛得双颊通红,浑身都热烘烘的,精气神儿可好着呢。

    所以说爱买东西是女子的天性,就算整个身体都快被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压垮了,也不觉得苦和累。

    “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秦徊神情恹恹的抬起头,嘴角更加耷拉了。

    这日是个阴沉沉的天儿,稀薄的云彩东边挂一些,西边聚一些的。明明才过午时不久,可屋子里若不点燃烛火照明,当真是会让人误以为是太阳刚落山没多久的酉时。

    天色阴沉,看什么东西都是死气沉沉的,害得人都没一副好心情。

    下人们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乃人之常情,尤其还是像春祺这样的一等婢女。她们不仅得主子信任,也深知主子的脾性,只要不触碰主子的底线,一切都好说。

    而且一等婢女作为主子的贴身婢女,通常只有她们才能碰主子的贵重物品,又因她们了解主子的喜好,所以时常被派上街做采买一活。

    然钱袋子在手,出去采买时偶尔也会禁不住诱惑,买些自个儿喜欢的小物件藏着掖着,不让主子发现。

    如今秦家还是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秦有时被罚俸两年,至今不过才过了半年;秦于仲迎娶三公主又耗费了不少银钱;上月才向析国人买了大批的粮食……真是哪哪儿都是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大方向上不能省的便不省,小方向上例如日常开销、吃穿用度上的这些,自然是能省则省。可这几次春祺外出采买回来,总是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挂满身,且大半以上都是秦徊没吩咐她买的。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这几次来都如此,这也难怪秦徊黑脸以对了。

    “阿爹一向告诫我们不要铺张浪费,尤其是现今府里财务状况吃紧,日常的东西买需要的就可以了,怎么这几次你拿回来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还要多?”

    该训诫的要训诫,可又不是一味的只知责怪,而是耐着性子选择先问缘由,这也是为何秦徊这么多年来从未与人撕破过脸的为人之道。

    收起了几分脸上的欢喜雀跃,春祺悻悻道:“小姐,奴婢确实只买了您要的东西,剩下的这些全都不是花钱买的,而是别人送的!”

    现今这世道人人自顾都不暇了,天下哪儿还会有白吃的午餐。

    “说谎都不打草稿。”秋祉在一旁阴阳怪气。

    春祺卸下了所有物品,现在只觉一身轻,她立马回怼:“你说谁呢!”

    “谁接话就说谁。”

    “你!行行行,你有能耐那下次你去买,且看看你会不会也盛情难却的带这么多东西回来!”春祺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神投向自家主子寻求庇护。

    碰到两人都下不了台阶的局面,秦徊这和事佬的角色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好了好了,这你俩都能吵得起来,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对了春祺,你方才说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又说什么盛情难却,这是什么意思?”

    秦徊指着这满桌满地的东西,里面除了生活用品外不仅有摆件和玩物,还有些白菜、萝卜啥的。秦府人员虽少,但贵在精,专人负责专事,分工很明确。春祺作为一等婢女,买菜一活还轮不到她来做。

    再生秋祉的气,春祺也不敢对着主子撒气,她立马换上乖顺的模样,认真道:“自从家主与小姐买粮救济百姓一事在城中传开以后,每回采买时奴婢都会碰到许多人,说是咱们大将军和小姐都是大好人,他们无以为报,便给一些他们拿得出手的东西以示感谢。”

    “一开始奴婢都是拒绝的,可这些人看我不要,便想方设法的偷偷放在我随身携带的篮子里。其实奴婢上回跟小姐提过的,可见您没说什么,奴婢就当您,您默认了,往后才……”

    才理所应当、想当然的接受了一切。

    秦徊回想起似乎确如春祺所说,有这么一回事。可当时她一心都扑在研究如何编出虎头坠了,哪里还分得了神,管得了春祺在同她汇报什么。

    但就算这样,春祺也不该拿。若只是百姓给的寻常东西就算了,可里面还掺杂着一些名贵的小摆件和做工精美的掌中玩物,这些东西又怎会是揭不开锅的百姓能给得出手的东西呢?

    这些名贵的物件来源不明,且目的不明,阿爹向析国人买粮一事本就闹得沸沸扬扬,没有龙颜大怒已是万幸,若是再因此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参上一本,那后果不堪设想。

    许久没出门了,秦徊竟不知民众感激他们秦家的热潮,还依旧那么高涨,于是决定明日去市集上一探究竟。

    然天不遂人愿,第二日下起雨来。

    奈何秦徊铁了心,做好了万足的准备,只要等雨一停,无论如何都得出去。可青索城这淅沥小雨一旦下起来,竟有没完没了的架势,愣是一连下了半个多月都没停。

    就连除夕那一日,本该是“爆竹声中一岁除”的热闹日子,都被这连绵的雨搅得愣是让青索城众人,都压抑着过了一个最安静、清冷的节庆。

    好在二月初十那日,灰蒙蒙的天空再次迎来了蓝天白云。害羞的太阳,时不时的从大簇大簇的白云里探出脑袋,照得大地的气温回升了不少。

    物极必反,前些日子街上有多冷清,今日这街上就有多少数不尽的往来车马,以及外出的行人。

    秦徊主仆三人乔装打扮了一番,走在无人识得她们的街头,恣意潇洒。左看看、右望望,一副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的样子。

    要了解市井消息,必先融于市井。

    好在她们表演得足够像模像样,没过多久,就同街边一些爱唠嗑、聊八卦的闲人挤作了一堆,了解了不少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的小道消息。

    比如街口开裁缝铺的老板,他媳妇前几日同情人私奔了;城西最有名的快嘴李小慢,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给打败了;刘家豆花铺包豆花的白布特别脏,听说都是捡人用剩的搓澡巾……

    这时其中一位长得刻薄的妇人话锋一转,低声道:“哎,你们可否见过,以前总捡烂苹果吃的那个小叫花去逛窑子了!”

    “哎呀!他啊,我见过我见过,前几日我还见他买新衣服了,害得我差点没认出他来。以前穿得就破破烂烂的,也不知从哪偷来几个钱,如今竟也打扮得人模狗样了。”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补充道。

    他们才说完,人群中立刻冒出很多不相信的声音,“胡说什么,我还经常见到他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啊,靠着秦府的施舍赖活着,见人就说秦大将军是活菩萨,是苦难百姓的救世主,大肆宣扬秦府的善举。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秦家人人都是他老子呢。”

    此话一出,先前说话的两人也没了底气,不禁怀疑起自己来。这世上长得神似的人不少,兴许真是自个儿看错了吧,顿时脸上很是挂不住的缩去了后面。

    “是啊,如今这青索城中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秦大将军啊,又能打仗还爱民,怕是以后这天下变成他秦家的天下,都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吧。”

    “嘘嘘嘘!这种话可别乱说,当心被官府的人听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散了散了。”

    一群逗在一块儿的闲人将头仰起,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异常后朝不同的方向各自散开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嘴边贴了一颗大媒婆痣的秦徊,若有所思后追上了大腹便便的那一位,道:“这位大哥,不知你方才说的那个小叫花叫什么名字?”

    “没事别瞎打听,赶紧走。”

    “哎,大哥大哥。”秦徊追了上去,“这些人中我只信你说的话,小弟几人初来乍到,闲着也是无事,不知你说的那个小叫花在哪儿可以找到他,我们几个去替你探探虚实,到时作为人证来证明你所言非虚。”

    这话说的深入人心。

    街头唠闲之人最看重的有两点,一是那炙手可热的一手消息,二是这消息的真实性。别看人家在背后说家的闲话,可却讲究得很,从不吹牛或者胡说八道。

    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今日被人说是在胡邹,心里憋屈得很,眼下有人愿意证明他所说的话,不带犹豫的一改此前态度,“这位小弟真是好眼光,瞧你们和我志趣相投,那便告诉你们。那人住在城南旧桥下,常在同人街那一片上乞讨。”

    “哦,对了,他叫六毛。”

    听到心里隐约猜测到的答案,秦徊献出一个热情似火的微笑:“好嘞,我记住了,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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