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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要说近日来春玲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今日秋日宴上自家小姐去镜湖散步的时候,自己没有跟过去,否则遇见那吴南骁和曹慧玉撒泼的时候,她说什么也要张嘴骂上几句,又哪能任由小姐吃亏呢?

    她对这事耿耿于怀,因而一下午都在心里头惦记着,一听吴南骁从马上摔了,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着急忙慌地去找钟月报喜了。

    钟月写字写得认真,春玲来说这事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谁?”

    “吴南骁呀!就是今日在镜湖被你一脚踢水里那个王八蛋!”

    “啊?”钟月有些意外,“好端端的,怎么坠马了?”

    一说到这事,春玲就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道:“听说是宴后骑马回府,那马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硬生生把吴南骁从马上给甩下来了!”

    她又神秘兮兮地说:“我听门房的王叔说,马还往那二世祖身上踏了几脚,折了骨头不算……”春玲顿了顿,想起钟月到底还是个没成亲的姑娘,到嘴边的话又拐了拐,变成了“听说以后就算是好了,也不能人道了。”

    钟月一听就乐了:“还有这种事?这现世报来的竟如此之快?”

    “可不是吗。”春玲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吴南骁,钟月本乐呵呵地听着,却又微妙地觉察出点不对劲来——那马好好地走在街上,怎么会突然发起狂来呢?

    她想了小半日,到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想了,反正明日还要与宋怀瑾见面,索性到时候去问宋怀瑾就好了。

    钟月做好了打算,却不想第二日她才梳妆完,沈知霜却率先找上了门。

    沈知霜才一进屋,便向钟月施了个大礼,钟月被她吓了一跳,正要去扶她,却听得沈知霜一字一句地道:“昨日我受了惊吓,回府之后哭了小半日,并来不及上门同你道谢,今日专程提前来府上,再次多谢钟姑娘救命之恩。”

    她一说,钟月这才发现沈知霜今日眼睛确实有些肿,想来是昨日哭过一场的缘故,瞧着十分楚楚可怜,钟月自觉受不起这样大的礼,忙摆手道:“怎得说是救命之恩?不过小事一件,沈姑娘不必放在心里。”

    “怎得能说是小事一件?”沈知霜一说起这事,眼睛忍不住又有些泛红,“若不是你及时相救,我……我……”

    她似乎觉得下面的话实在过于羞耻,因而支支吾吾了半日,最终也没有脸皮把丢了清白这样的话往外讲,转而说道:“昨日我自作聪明,故意对你视而不见,你竟也能不计前嫌救我于水火,钟姑娘心胸之宽广非常人能比,反倒是我愚蠢不堪,被流言蜚语蒙蔽了眼睛,未与你相处就先对你有了偏见,甚至还怕与你相交拖累了自己的名声,简直可笑,真真是把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

    沈知霜道歉道的诚恳,夸钟月也夸得真挚,钟月自小到大被人阴阳怪气的多了,除了自己的爹娘和宋怀瑾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真情实感的夸赞她,反倒还叫她觉得有些害臊,连忙叫沈知霜别再说了,可沈知霜却还在自责:“昨日我连帮你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实在是……”

    钟月从未与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交好过,自然拿捏不准要如何与沈知霜说话,眼见着她眼底氤氲一副要落泪的模样,钟月赶紧与她岔开话题:“这会儿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到时间该出发了?”

    经她这样一说,沈知霜才想起此事来,赶忙擦了眼泪和钟月说沈知岚已经提前去了酒楼,她是来邀钟月与自己同去的。

    原本这种活动钟月都会与宋怀瑾一道,被别人这样主动找上来要求同行到还是第一次,钟月觉得新鲜,当下就应承下来,又叫自己的侍女去与宋怀瑾知会一声,便坐上了沈知霜的马车。

    醉仙楼乃是东市里最大的酒楼,老板据说在曾宫中做过几年御厨,几道招牌菜做得的确一绝,且价格还不算贵,因而才开业不过短短三年,已然成了京城内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不光达官贵族常去,便是兜里有几个铜板的普通人也总乐意去尝一尝鲜。

    此时酒楼的大厅里正有一群儒生在此吃酒作诗,儒生们年纪都不大,想来是今日私塾休沐,约好了在此相聚的,酒过三巡之后重任皆有了些醉意,也不知是谁突然提了句如今世风日下、礼乐崩坏之类的话,引得群情激愤,都纷纷怒骂起了当下的风气来。

    钟月和沈知霜走进酒楼的时候,正巧就遇见这么副场景。

    她二人本不不打算理这一帮儒生,只想着绕过他们上楼去,却不想有一人竟然借着酒劲突然站起身,抬一指钟月一行人,道:“看看,如今连女子出门都敢不戴帷帽与幕离,随意叫外男窥探样貌,真真是不知廉耻极了!”

    “这不是在勾引男子是在做什么?”

    钟月向来听不得这些,当即反问了句:“令堂天天在家也不戴帷帽,你怎么不觉得你娘是在不知廉耻地勾引你?”

    那儒生原本是见钟月二人穿得简单,身后虽然也跟着两个侍女,却瞧着不像是什么权贵之家的女子,因而他才借着酒劲多说了两句,却不想对方竟如此泼辣无礼,当下怒道:“这如何能混为一谈?!”

    钟月瞪着双大眼睛,似乎十分不解地问了句:“如何不能?总不能我是人,您与令堂令尊不是,才不讲究这些礼仪吧?”

    儒生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钟月破口大骂:“我瞧着你穿着体面,怎么说也该是个知书达礼的,竟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言!?连这般体面的女子都已经粗鲁至此,可见礼乐之崩塌!长此以往下去,定将国不将国啊!”

    沈知霜向来脸皮薄,被别人这样一说,即便对方指责的人不是自己,但也难免觉得面上无光,拉着钟月就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欲与人争吵。可钟月向来是个较真的,又打小就和夫子抬杠,别的本事没有,与人争辩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厉害,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也半点不虚,只慢悠悠地说道:“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话,怎得就把先生气成这样,连国不将国这样严重的话都能讲出来了?”

    钟月也不生气:“这不是你一开始不懂礼数上来就数落我的吗?我不过还句嘴罢了,怎么粗鲁的人反而变成我了?我瞧着你也不过是看我们是两个姑娘家好欺负罢了,若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皇后娘娘,你又敢开口叫人家戴帷帽吗?”

    她讲话的声音向来中气十足又掷地有声,即便是在如此吵闹的酒楼里也能叫人听得清楚,此时正有一贵夫人沿着楼梯缓缓而下,听见钟月这一声也免不得驻足观看了起来。

    就听钟月还在说:“这举国上下,从小吏到一品大官都无一女子,如若哪一日真的国不将国,又能与女子扯上什么干系?我竟也不知,原来小小一顶帷帽就能左右一国大运呢!”

    “女子露出个脸来你都要觉得人家在勾引你,难道不是你自己思想过于龌龊吗?便是路边的一条狗都不至于下流至此。”

    她语速不快,说得话却句句毒辣,宛若一个巴掌打在人的脸上,打得那些个儒生一个个面红耳赤,正欲张口与她争吵,却听见有一女声说了句:“你这姑娘,倒有点意思。”

    正是方才从楼上走下来的那位贵妇人。

    那妇人年纪莫约四十左右,身穿华服,头戴玉簪,端得是一副华贵无双的模样,便是连身后跟着的婢女与侍卫也穿着细布锦做的衣裳,想来并非寻常富贵人家,且这妇人只站在那里就莫名有种莫名的威严,叫钟月莫名地要想起宋怀瑾来。

    沈知霜看见那妇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当即面朝她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见过昭阳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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