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兄,我这就救你出去。”
李星拿出牢房钥匙准备开门让那蓬头垢面的囚犯出来,未曾想那囚犯阻止道:“别急,我自己进的牢房,会自己走出去。”
只见那囚犯摆手示意他坐下,还未等他坐下自个已经就地盘腿而坐,并问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原来,他就是面具女子翻遍整个沐阳县也要找出来的天隐门现任门主闫司。天隐门作为皇帝之眼遍布各地,密切关注民间疾乐,为皇帝收集有力情报做出判断稳固大局。
两个月前,在沐阳县的天隐门手下死伤严重。门主闫司秘密前往主持大局,不曾想这是别人设好的陷阱,而且出了奸细。他的行踪和相貌被泄露,一到沐阳县就遭遇袭击,差点被俘,设法躲进了大牢。
李星猜他不急着走另有用意,也盘腿坐下,两人隔着栅栏相对而坐。
李星一坐下,便回道:“所有从宁都来沐阳县的人都在他们的监督范围,包括我。现在,王肆正以假冒北宁镖局的名义全力捉拿他们。恐怕免不了要打草惊蛇咯。”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事不关己。
闫司不免有些担心道:“这帮人为了渗透天隐门,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个个训练有素,心狠手辣。王肆他们恐怕……”
“你太高估他们了。牢里关着的那六个,就被一个人打趴的。”李星指了指不远处的牢房,笑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
闫司问道:“是皇上的亲卫来了吧?”他和那些人交过手,身手如何能不知道。仅凭县衙里面那些武功稀松的官差,不去送死已是万幸。
李星笑着点了点头,“还是骗不过你。”他手底下没有兵,不是皇上的亲卫还能是谁。
闫司又道:“你刚说的一个打六个,是白天听到你在牢里欺负的那名女子?”
李星苦笑道:“闫兄,你这话问的不对啊。”
“欺负就是欺负,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这是为了迷惑敌人。”
“什么都行。”闫司从怀里取出用布包裹的东西,将它丢给李星手里,正色道:“把它交给皇上。”
李星打开一看,里面是天隐门门主令牌和一封信,大惊道:“闫兄,这东西怎可轻易交出来。”
闫司摆了摆手,道:“你觉得我不应该轻易拿出来,他们也会这么觉得。我已经暴露了,还留在手里意义不大。你把它交上去,皇上自有安排。”
“那你呢?”
“我?继续躺在这黑暗的牢里睡大觉,气死他们。”说着,闫司伸着懒腰,就地背对着李星躺下,“李兄弟,接下来的事靠你了。”
李星并非第一天认识闫司,知他不是关键时刻退缩之人,也不会轻易让出天隐门门主的位置。眼下面具女子找他得紧,不现身也好,让他们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飞。
“我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别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很累的。”李星没好气的将令牌和信收了起来,站起身看向闫司道:“你自求多福,我实在懒得跑。”
闫司笑笑没有说话,双手抱拳冲他作揖。李星不再说什么,迅速戴上面巾离开大牢。
面具女子带着仅剩的八名手下逃出密林,寻得一处隐蔽的山洞藏身,处理伤口。此次行踪败露,损伤惨重,让原本控制宁都来者,借机找出闫司的计划落空,恐怕来者已和闫司联系上。
当即吩咐手下设法通知潜伏在沐阳县里的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保持常态。随后又吩咐另一名手下召集人手假扮山匪在路上埋伏,将所有从沐阳县回宁都的人半路截杀,发现可疑物件立即回报,若能找到天隐门令牌更好。
第二天清晨,鱼七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第一次在牢房里睡得比外面还香甜,时感有些不对劲。后看到牢房里关押的囚犯又多了二十几人,更是疑惑。
关押囚犯如此大的动静,她竟然一点都听不到?
鱼七回想夜里倦意来袭的情景,推断自己定是中了迷药。不知什么迷药这么厉害,竟然毫无察觉。所幸目标不是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也没见牢里发生什么事,反倒多了很多囚犯。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正当鱼七看着多出的囚犯思索时,斜对面被关的那六名男子中,脸颊有颗大痣的男子还敢出言不逊,她立即掏出一枚石子甩手飞出,向那男子袭来。
那男子料想不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一时没有防备击中眼睛,疼得捂住眼睛大叫,“我的眼睛。”其他人过去扶他,松开手一看,眼睛已经青了一大块。
鱼七正色道:“再敢多言,我保证你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那男子顿时吓得闭上了嘴巴,但他的叫喊还是引来狱卒的注意,呵斥他们不许喧哗。
只见狱卒送饭进来,每人只有两个馒头,而到她这里却是一碗白米饭、青菜和鸡腿。
狱卒笑吟吟地道:“鱼镖师,您慢用。”
鱼七见他态度恭敬,还有些讨好的意思,开玩笑道:“都说上断头台的人才能吃这么好,县令大人想要杀了我?”
狱卒解释道:“鱼镖师说的哪里话。我们县令大人可是好人,知道鱼镖师确实是北宁镖局的,特意嘱咐小的好生照顾。”
“既然如此,还不把我放了。”鱼七语气有些不悦。
狱卒劝道:“还请鱼镖师再忍耐一天,待祭祖结束,明天县令大人会放了您的。”
“哦……”鱼七特意将语调拖得老长。
狱卒低声道:“您也知道您得罪了李公子,县令大人总得找个台阶,才能把你放了。”
“这个台阶就是李瞻李老爷吧。”鱼七早该想到了,听狱卒这么说心稍安定下来,向新来的囚犯努了努嘴,问道:“这些人怎么回事。”
狱卒笑道:“这得多亏了鱼镖师,让大人顺藤摸瓜找到这群冒充北宁镖局的老窝,昨天夜里一锅端了。”
鱼七听完心底疑惑更多,不再向狱卒问话让他离开。县令大人看着并不像干事的人,处理事情老喜欢听别人的意见来评判,他怎会做成这件大事。
而且与她交手的那六名男子,武功虽然没她厉害,但也是中上水平,相信他们的同伙也是如此。想凭县衙的那些官差拿下他们很难,其中必有古怪。
鱼七再次看向那六名男子,问道:“喂,我看你们武艺不俗,比寻常镖局厉害多了。为什么自己不成立镖局做正当营生,偏要冒充我们北宁镖局。”
只见那六名男子面面相觑,不敢言语。鱼七当即又掏出一枚石子夹在手上,冷冷道:“我这石头可是长了眼睛的,你们是腿不想要了,还是脚不想要了?”
为首的男子知不说点什么,可能腿脚就要不保。但又不能说实话,编道:“我们原是山匪,想做正当营生那是不可能的。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已才这么做。”
另一个脑袋灵光的男子附和道:“是啊,谁喜欢当冒牌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我们接了单子,也是如约送到,没有损害镖局名誉。”
鱼七见他们说的甚是逼真,也确实没接到关于镖局的任何投诉和纠纷,暂且信了他们的话,收回石子。
“哟,正牌货和冒牌货居然聊起来了,真是稀奇稀奇。”
鱼七听得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李星这家伙又来了,当即把饭菜端回床上,背对着他坐着。
李星嗅到鸡腿的香味,猜到县令大人背着他招待鱼七,看来自己不用太担心她会吃不好,假装没闻到走到栅栏前道:“怎么样?想好要跟我磕头道歉了吗?”
鱼七充耳不闻,只想着他赶紧出去好吃饭。
李星道:“又不理我?你这态度是想关上一年半载吗?”
鱼七没好气道:“李公子真是悠闲啊,大家都忙着祭祖,你却来关心我这小人物,也是稀奇。”
“没办法,你的事比祭祖重要。”
“死心眼,自私鬼。”
“多骂些,一直骂到我关你一辈子为止。”
鱼七心底的怒火一下涌了上来,飞手又是一颗石子,稳稳地插在栅栏的木桩上。
李星反而笑道:“继续,伤我一根汗毛,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这赖皮缠人的性子,鱼七也是没辙,只好闷声不吭。
这时,牢门外跑来一名婢女,催促李星回去说老太太找他,而且祭祖仪式要开始了,他不能缺席。
只听李星道:“我晚点再来找你,记得到时候向我磕头道歉。”
那婢女哪还等得他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搬出老太太的话拉他就走。
总算清净了。
鱼七吁了一口气,观察饭菜无毒后吃了起来。吃完后又躺在床上发愣,心想如果不是在牢里也能有这种咸鱼生活,也挺不错。
直至下午时分,狱卒又过来了。这一次是来给她开门的,说道:“鱼镖师,大人命人传话说您可以走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鱼七什么也没问,当即拿起竹剑起身离开。定是县令大人遇到了李瞻李老爷,说起此事。有李老爷担着,他也就放人了。
走出县衙,街上来往的人不似初来时那般热闹,反而显得有些凋零。问过路人才知道,李氏宗族的人全都到郊外祭祖去了。
她想着,还是不要接回去的镖了。到时候李星祭祖回来,发现她不在牢里,可能又命人将她抓回去,还是赶紧回宁都,避开瘟神。
她折身回到公告栏前,撕下自己写的那张招镖书才回住的客栈。让店家准备干粮,喂足马匹,迅速收拾行李携马离开。
她走在街上,隐隐察觉有人跟踪,出了沐阳县这种感觉更为强烈。当即翻身上马,疾驰离开。
她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