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我只是担心我自己。”
冯春开口。
霍宇精心摆出来的神情在她这一句话里破裂。
冯春继续道：“别说我现在不是单身，就算我是单身，以你现在的人气，你觉得要是跟你有什么牵扯，我会是什么下场？”
感觉到他拽着自己的力道有一丝松动，冯春想趁机挣开，却冷不防被扣住。
霍宇盯着她，满脸的笃定与无所畏惧：“怕什么，有我在。”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冯春不躲不避看回去，问：“所以，这就是你为我规划的未来吗？”
霍宇脸色一僵。
*
剧组里原本的和谐氛围，因为霍宇对剧本的突然挑剔而斗转直下。
冯春被推到最前面，几乎成了霍宇一个人的编剧，陪着他反反复复去磨细节。
虽然明眼人能看出来是这种挑剔是带着情绪的，但剧本上的事，说起来是精益求精，又不好说什么，也就什么都没说。
冯春又熬了一个大夜，第二天一大早把改好的剧本送去给霍宇看。
霍宇拿着剧本一字一句地看，周遭就只有纸张缓缓翻动的声音。
冯春昨天晚上几乎没睡，这会儿站着眼皮都开始打架，实在撑不住，恍恍惚惚打盹。
霍宇一抬头，看到她靠在角落，半醒半睡，身体不自觉轻晃的样子，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不过在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睁眼的刹那，霍宇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剧本拍到她怀里：“可以了。”
声音硬梆梆，脸上哪还有半分柔软。
冯春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被拍得一个踉跄，手忙脚乱接住怀里的剧本，来不及松口气，就听他问——
“累了？”
他的语气不像是关心，冯春一时沉默。
霍宇随即露出自嘲的笑：“啊，我差点忘了，这么充实的未来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嘛，怎么可能会累。”
说着，上前一步，在冯春耳边慢条斯理问：“这样规划的未来，你喜欢吗？”
冯春目视前方，没有理会落在自己侧脸的目光，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霍宇让开，“善意”提醒：“还是先去休息会儿吧，毕竟，后面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笑着说完，背过身，不再看冯春。
冯春没有争辩什么，默然离开。
“咔哒。”
房门打开，同住的室友回来，冯春对着电脑屏幕飞快敲着键盘，甚至抽不出空看一眼。
“还在改呢？”室友放下包，走到冯春身边。
“嗯。”
“要不……我帮你一起改吧？”
终于写完这一段，冯春才腾出空来：“不用了。”
霍宇摆明是冲着她来的，以他的脾气，还是能少拉一个下水是一个吧。
身旁的人扫了眼屏幕：“这里还是不满意啊？”
“是啊。”
“要不，你稍微放松点？你现在这样，导演乐见其成，根本就不可能帮你说话，你……”
冯春明白她什么意思：“就当是不给自己留遗憾吧。放心，真要撑不住的时候，我是不会硬撑的。我还是很惜命的。”
“惜命才好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说完，话锋一转：“其实这个地方我之前想了一下，要不干脆让他们吵一架，用争吵去推进怎么样？”
冯春想了想：“这后面接的就是一个大和解，如果这里还继续吵的话，证明两个人都还在之前的模式里，争吵，只会让人物关系越缠越紧，重复之前的恶性循环，不会有和解的契机。”
“……有道理。”
“没事，我再想想，说不定又会找出一个新的解法。”
“加油！”握拳打气。
“我听说，告白那场戏也要改是吧？”
“嗯。”
冯春很是平静应了一声。
闻声，面前的人已经痛苦面具，拍拍冯春的肩，安慰：“加油，快结束了。”
告白是重头戏，冯春熬了一个通宵。结果正式拍摄的时候，她写的那些台词几乎一句没用。
但告白词她却很熟悉。
霍宇把曾经对她的告白直接搬了过来。
这一场戏霍宇格外投入，带动着本来没有哭戏的女主角直接泪洒现场。
这种效果，导演自然也十分满意，对两人赞不绝口。
“铁石心肠的人看了这场戏都会绷不住的。”旁边有人夸赞。
“继续保持啊。”导演叮嘱两人。
霍宇应声时，目光穿过人群，看了一眼站在场边的冯春，可她在旁人说话，根本没看这边。
霍宇的戏份拍完准备去休息时，直接把冯春叫走了。
“冯春老师，关于剧本有个地方想请教你一下。”客客气气，礼貌周到，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这样的情形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
冯春默默拿着电脑跟上。
上了房车，霍宇顺手抄起桌上的水杯，身体顺势一歪，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拧上盖子，问：“刚刚那场戏，你觉得怎么样？”
语气随意，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冯春。
“很好。”
“是吗？那你怎么都不看？”
“不过你不看也正常，毕竟你又不是没看过，更何况这一次，是演的。”
冯春没有接话。
她不说话，霍宇就心情不佳，开始找茬：“不过你是真的觉得刚刚那场戏很好吗？那你说说，好在哪儿？是演技很好，还是台词很好？”
“都很好。”
“只是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你已经定好台词的话，对我来说，会更好。”
霍宇盯着她，神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你想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个？”
稍顿：“你难道没听到大家说吗？就算铁石心肠的人听到那些话也会动容，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只当是个笑话。”
“冯春，你的心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吗？”说到这儿，已经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那你呢？”
“我什么？”
冯春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你，面对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我早就放弃了，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更不可能在连面都见不到的情况下还坚持了两年，尤其在这期间，她还跟别人在一起了。”
“如果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会跟我一样的选择。”
“所以你有想过吗？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究竟是因为我拒绝了你，还是因为我没有拒绝的人是你哥？”
“我哥？”霍宇冷笑一声，倏尔摔了手里的水杯，噌然而起。
“他算哪门子的哥哥？！他如果真的是我哥，那他就该离你远远的！可是呢，他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是抢走了你，这世上有这样的哥哥吗？！”
冯春不退反进，上前一步，迎着他暴怒的目光，问：“我现在很好奇，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在你眼里的你自己，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一切，可为什么轮到我的时候，在你眼里，我好像永远就只能处在一个被抢夺的位置上，只能被人抢来抢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