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特地等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霍宇才给冯春打电话，要她后天晚上的时间。
不出他所料，那件礼服裙真的不是给她的。面对他的邀约，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要用“已经有约”来当推辞的借口。
她虽然迟疑，不过先前因为误会他，她还欠着他一件事，想推也推不掉。而且推脱得了一次，推脱不了一辈子。
当天霍宇早早去接冯春。
“你说让我陪你去个地方，去哪儿？”
见面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她站在路边，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大有如果他的答案让她不认可，她连车都不会上的架势。
霍宇笑笑：“别紧张。就是一个聚会，有些圈子里的人出席，导演、制片之类的。可能会聊一些项目，想让你去帮我把把关。”
顿了顿：“这对你来说也算是个机会，说不定我们还能双赢，而且之前的事还能一笔勾销。怎么算，你都不亏。”
冯春看了看他：“那我回去换件衣服。”
她还一身运动服。
正要折身回去，霍宇上前一把拉住她：“不用了。”
“你陪我一起出去，自然是我要送你裙子。”
*
霍宇挑了一堆华丽重工的裙子，任何一条都不输他前两天撞见的那条，可偏偏他精心挑出来的裙子，冯春一条都没看上。
最后她自己从角落里拎出来一条颜色淡不拉几，什么复杂工艺都没有的裙子，挂在衣架上就像一块抻长抹布。
霍宇当即皱眉，她却坚持要这一条。
霍宇搞不懂她为什么倔脾气又上来，穿成这样去，到时候只怕是输人又输阵，正要说“你别后悔”，话到嘴边，突然吞了回来。
输？
输才好，输得越惨越好。
只有痛彻心扉，才会幡然醒悟。
霍宇顺了她的意：“既然你喜欢这条，那就这条吧。”
冯春倒也没有很喜欢，只是霍宇选的那些，穿着去走红毯都绰绰有余，一个偏工作性质的聚会穿成这样，只怕跟小丑没什么两样。
冯春拿着裙子去换。
昨晚没怎么睡好，霍宇大喇喇坐到沙发上，往后一靠，头后仰枕在沙发靠背上。
这家店的沙发选得不错，这个姿势出乎意料的舒服，霍宇就这样仰着没动。
百无聊赖，一会儿看看房顶，一会儿看看窗外，愣愣发呆。
“咔哒。”
试衣间那边传来声响，霍宇一抬眼，刚好看到自己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一抹修长的身影。
如水墨画淡淡一抹，却将目光牢牢锁住。
愣了几秒，霍宇倏尔回头，目光从镜中转向现实。
他这才发现那条裙子并不是纯色，接近白的底色上有淡淡的新绿，如水墨一般晕染开。
似山谷里带着朝露的野百合。
清雅，美丽。
想要摘到手里，藏在怀里。
想要只属于自己。
……
从店里出来，原本该出发去酒店，结果上车之后，霍宇却愣愣坐在驾驶座上，迟迟没有将车发动。
“霍宇？”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冯春忍不住出声。
他看向她，然后目光就定了她身上，片刻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冯春一顿：“……你要是不想去的话，那就不去了。”
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原因，那样自然地将他的意愿温柔捧起。
霍宇有一刹怔愣，抑制不住地心动，不过转而忽地笑起来：“我开玩笑的。”
今天这场戏，她怎么能错过。
*
从电梯出来，径直往宴会厅去的时候，霍宇忽然停下来。
“怎么了？”冯春回头问。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身边，靠近她那一侧的手臂弯起，示意她挽上。
冯春当看不懂，转身就要走。脚才迈出去，就被人拽了过来。霍宇强行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臂弯，手臂收紧，牢牢锁住。
冯春拧眉：“这样挽着不好走路。”
霍宇也不去追究她这话是真是假，勾起嘴角，道：“没关系，就算你摔倒，我也会接住你的。”
走进宴会厅的刹那，巨大水晶灯的璀璨光芒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道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
陆擎就站在正对门口的方向，冯春的目光跟他直直撞上，不由一怔。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锁得更紧时，恍然回神，冯春看向身旁的霍宇，可他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嘴角噙着笑意定定地看着远处的陆擎。
“你故意的。”冯春开口，已然是肯定的语气。
霍宇看向她，面露无辜：“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有说过我哥不会来吗？”
冯春唇不自觉轻抿。
霍宇继续说：“不过，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他今晚有应酬难道都没有跟你说吗？这种小事都瞒着你吗？”
故作惊讶：“不会吧？”
看到冯春的刹那，黎茜一下没反应过来，当顺着霍宇的目光看向陆擎时，黎茜才心道不好。
从冯春出现，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见陆擎突然朝着刚进门的两人径直走去时，黎茜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匆匆跟身边人打了个招呼，快步过去。
黎茜快陆擎一步，站在霍宇面前，笑着问：“来了？”
紧接着又道：“刚好，我带你去认识几位朋友。”
黎茜手搭在霍宇胳膊上，说着就要带他走。
霍宇却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陆擎，笑容满面地问：“哥原来你也在啊。”
陆擎不咸不淡应了声，目光落在冯春被锁在霍宇胳膊跟身体之间的手上。
气氛不对，黎茜开口：“怎么，你们兄弟俩要先聊一会儿吗？既然这样，那冯春就先归我了。”
这三个人在一起，只怕一点火星子就能把这里给炸了。
霍宇侧身，将冯春稍微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什么意思？怕我吃了她啊？”黎茜玩笑道。
霍宇乖巧笑着：“谁都不能带走她，茜姐你也不行，因为她是我的。”
“女伴。”
在陆擎脸色沉下来的瞬间，霍宇慢悠悠补了两个字，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陆擎脸上，自己捉弄的成果。
说完，霍宇看向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准确来说，是熟悉的衣服。
那天他在店里看见的那条裙子此刻穿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他们进门时，她还跟陆擎站在一起，这会儿却踌躇着一直没有过来。
霍宇将冯春往旁边一拉，确保没有人能挡住她的视线，对陆擎道：“哥你也太不体贴了吧，怎么能把自己的女伴扔在一边呢？”
“你说是不是？”又把话题抛给冯春。
又问她：“对了，她叫什么？好歹也是我哥带着身边的人，你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黎茜忍不住开口：“霍宇……”
霍宇没想砸黎茜的场子，不过正当他准备收手的时候，陆擎却直接把那个女人叫了过来。
“你不是想知道她叫什么吗？”陆擎道。
“还是要我像小时候一样，帮你问？”
霍宇脸上的笑旋深，无视周围所有人，只看着冯春：“我哥的女伴好看吗？”
冯春迎上他的目光：“当然。”
她太过利落肯定，霍宇唇边的笑有一瞬凝滞，当即追问：“哪儿好看？”
又补一句：“这个问题不难吧，还是说你说的是假话？”
冯春看着他，霍宇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
两个人无声对峙片刻。
冯春倏尔扭头看向陆擎，问他：“我好看吗？”
她看向他时，他的眼睛里便只有她，倒映着她身影的眼瞳，褪去了隐隐翻滚的怒意，毫不犹豫答：“好看。”
“哪儿好看？”冯春追问。
“哪儿都好看。”
话音未落，霍宇掐住自己手腕的刹那，冯春先开口：“难道只允许你对别人的女伴评头论足，轮到自己就接受不了了？”
霍宇简直要被她气笑。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还是脑子进水了，竟然帮……
好，好得很。
“茜姐，你刚刚不是说有几个朋友要介绍给我认识吗？”霍宇话锋一转。
“对对对。”见他终于松口，黎茜忙应，生怕他又反悔。
霍宇忽然松开冯春，将她送到陆擎的女伴面前：“既然你们这么投缘，那你们俩聊会儿。”
见陆擎没有要动的意思，霍宇又道：“哥要留着这儿吗？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怕人说漏嘴，要在这里盯着啊？”
霍宇拉上陆擎跟着黎茜一起离开。
很快，三个人就成了这宴会厅里的焦点，上前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一边应付着面前的人，霍宇时不时往冯春那边看一眼，起初她还真跟他哥带在身边的女人待在一起，后来有人找那个女人说话，冯春就一个人被落到一边。
看她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孤零零的，坐立难安的样子，霍宇突然有些受不了，直接扔下周围一堆人，径直朝冯春走去。
拉着她，快步出了宴会厅。宴会厅外面有个很大的露台，呼吸到新鲜空气，霍宇心口憋闷的感觉才终于缓和了一点。
露台上零星有几个出来抽烟的人，霍宇也摸出烟，打开烟盒递到冯春面前。
冯春看到他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一下，抬手拒绝：“我不抽。”
霍宇自顾自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戒了？”
说着，烟放进唇间，点上。
冯春侧了侧身，安静站了片刻，开口：“我去趟洗手间。”
“我在这儿等你。”霍宇说。
……
“嘶~”
冯春用纸巾沾了水，清理着脚后跟被磨破的地方。
大概是太久没有穿高跟鞋了，加上又是新鞋，脚后跟稍微有点惨烈。大致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将脚后跟的跘带稍稍挪动一点位置，尽量避开伤口。
处理完，冯春看了眼时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只怕霍宇就要找过来了。
拿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进洗手间的门有些重，冯春花了点力气才推开。
脚刚迈出去，冷不丁的腰上猛地一紧，整个人被人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