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冯春做完咨询出来，一眼看到陆擎的车还停在路边。在她微微怔愣时，车上的人下来，对她说：“上车吧。”
上车之后——
冯春：“你……”
陆擎：“感觉……”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陆擎先她一步开口。
“……其实你要是忙的话，不用在这里等我的。”
让人在外面等自己这么久，冯春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怎么忙。”陆擎看着前路开着车，不假思索道。
他这么说了，冯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而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心理咨询做得怎么样？”问这话时，陆擎转头看了她一眼，在她回答时，又看了一眼。
“感觉挺好的。”
看她神情不像是说假话，陆擎几不可闻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说完，又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冯春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也清楚地知道，越是不好好吃饭，状态只会越糟。
“我都可以。”
“那我来安排？”
“好。”
*
“叮！”
电梯门打开。
霍宇刚出电梯，死党的电话打过来，一边接通一边往餐厅里走：“什么事？”
“宇哥你到地方了吗？那什么，我们堵路上了，估计要晚一会儿才到，劳驾您等我们一会儿？”
话说完，半晌没有听到人回话——
“宇哥？”
霍宇看着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愣神半晌，最后被电话里的声音拉回神。
“我突然有点事，你们别过来了，换个地方吃吧。”霍宇撂下这一句就挂了电话，而后径直朝着坐在窗边的两人走去。
他刚走近一点，他哥就发现了他。
因为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他哥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只是看着他，霍宇迎着目光一直往前走。
直到他站在桌子旁，冯春才察觉，抬头看过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
在她拒绝他之后，身边的人都默契地不在他面前再提起她，时间久了，他好像也不再那么轻易就会想起她。
可是此刻，一见她，见到这张脸，那些自以为已经消散的情绪铺天盖地全涌了上来。
目光直直盯着她。
她好像瘦了。
为什么？
没有好好吃饭吗？
她不是最波澜不惊的吗？这世上有什么事，有……什么人，能让她饭都不好好吃了？
看到霍宇落在冯春身上的直白目光，陆擎喉结轻动，无声移开视线。
被人这样盯着不太自在，冯春忍不住出声：“霍宇。”
“你怎么会在这儿？”霍宇问她。
又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陆擎：“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吃饭？”
在他的认知，这两个人连交集都没有，为什么坐在一起吃饭？
不对，是除开他才没有交集，他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交集。
电视剧里那些狗血桥段突然冒了出来，霍宇紧紧盯着冯春：“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是因为他哥吗？
是因为他哥，她才拒绝的吗？
所以才那么冷漠，那么干脆利落。
冯春有些听不懂他在问什么，只如实回：“他没有跟我说什么。”
“那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碰巧遇见了。”陆擎的声音插/进/来。
“碰巧？”霍宇看向他，不太相信，又看向冯春去确认。
陆擎却没有看她。
“嗯，碰巧遇见的。”
片刻后，听到她如是说，低垂的目光微微一闪。
霍宇看着冯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格外叫人相信。
两个人的午餐变成三个人。
陆擎抬手叫来服务生，要了菜单，递给霍宇：“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霍宇却没有接，看向冯春跟服务生说：“她要了什么，直接给我来一份一样的就好。”
在服务生应声之前，陆擎忽而道：“确定要一样吗？你跟她的口味并不一样。你不是最喜欢这家的小羊排吗？今天刚好有。”
“不用，我就要跟她一样的。”霍宇坚持。
服务生一走，桌上突然寂静。
感觉到霍宇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冯春有些不自在，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杯子刚放回桌上，霍宇突然出声——
“你手怎么了？”
她一拿杯子，霍宇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疤。
能留下这样的疤，一看就不是小伤。
冯春心头一跳：“没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将手往桌下收，却被霍宇一把拽过去。
霍宇握着她的手，看着那块疤，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你管这叫没什么？！”
冯春只想抽出自己的手：“真的没什么，只是皮外伤，而且都已经好了。”
霍宇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不放手：“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就算……我们至少也算是朋友吧，为什么你受伤我都不知道？”
冯春有种眼前发黑的感觉，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跳过去，刚好服务生端菜上来，冯春说着“好饿啊”，在人分神时，借势抽回自己的手。
刚要松口气，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冯春转身去翻手机，刚拿出来，包不小心掉地上。
包盖开着，包里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冯春赶紧弯腰去捡，坐在旁边的霍宇帮她一起。
“谢谢。”东西收好，冯春把包盖的锁扣扣好。
手机的震动已经停了。电话是同事打来的，估计是问工作上的事，冯春起身，去旁边回了一个电话。
等她回来时，霍宇用已经切成小块的牛排跟她的换了。
“我的手真的没事，我自己可以的。”冯春想要回自己的盘子。
霍宇却以最快速度切下一块，塞进嘴里：“可是这个我已经吃过了。”
冯春只得作罢。
一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下楼。
霍宇问冯春现在去哪儿，没等她回答，又对陆擎说：“哥，你要是公司有事，你就先去忙，我送她就行。”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冯春抢过话头。
“我送你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霍宇没打算放弃。
可她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不喜欢这样。”
她短短一句话就将他急切想要探出去的心顶了回来。
霍宇一时怔愣住。
冯春转而看向陆擎。后者喉结轻动，启唇欲言，她却先一步冲他微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身离开了。
*
音乐声震天响的酒吧里，霍宇一个人坐在一边。
“宇哥，怎么了？干嘛一个人坐在这儿？”死党从舞池里出来，一屁股坐到霍宇身边。
霍宇懒得开口，只默默喝了口酒。
见人似乎心情不佳，想起今天中午的事：“对了，先前你突然说有事，也没一起吃饭，什么事啊？”
“没什么。”
“真没什么？”不太相信。
“有事别一个人扛着，说出来，说不定兄弟们也能帮上点忙呢。”
“说了没什么就没什么。”被问得有点烦了。
一看这两句话就能把人点炸的架势，似曾相似，突然嗅到一丝不寻常，猛地坐起来，一副警铃大作的样子：“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惊一乍的，霍宇瞟了他一眼：“什么？”
“就……就能让你这副模样的人，好像，不太多，哈？”
准确地说，不是不多，是只有一个。
霍宇没承认也没否认。
旁边的人仰天叹：“老天爷啊，你该不会还在想……那个谁吧？！”
“不是，哥，她是给你下蛊了还是怎么着？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突然又……”
“我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比她好看的又不是没有，而且保管随便一个都比她温柔体贴。况且，她都已经拒绝了，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都这样了还放不下的话，那可就……”
是作贱自己了。
后面半句没敢说。
“谁跟你说我放不下的？”霍宇冷冷反问。
人一顿，到嘴边的话全咽回去，举手投降状：“是我想多了，当我没说。”
霍宇放下酒杯，起身。
“宇哥你去哪儿？”立马问。
“洗手间。”
“哦。”
霍宇刚走出卡座，被人撞到。他条件反射抬手挡，却慢了一步，对方手里的酒全泼他手上了。
在对方连连道歉声中，霍宇却盯着自己的手背出神。
想起了另一个人手上的疤。
因为他迟迟没反应，一起来的朋友们围了过来。
“宇哥，没事吧？”
霍宇回神，甩了甩手上的酒：“没事。”
“你们玩吧，我今天有点累了，先走了。”
*
回到家，家里没人，霍宇换了拖鞋，就在客厅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他隐约记得他哥以前用过一种祛疤膏，效果还不错，但他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客厅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霍宇又去陆擎的卧室找。
衣帽间抽屉，床头柜，书桌抽屉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正准备打电话直接问，余光不经意扫到一处，刚合上的抽屉又缓缓拉开。
抽屉深处静静躺着几支软管包装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药膏，但也有一些品牌的眼霜跟唇膏是这种包装。
跟他记忆里祛疤膏的包装不太一样，但却十分十分的眼熟。
今天在餐厅里，冯春的包掉地上，包里的东西掉出来，他亲手捡起的东西里就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