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尤莉一刻没多待，摔门而去。
霍宇坐在沙发里悠闲地品着手里的酒，神情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宁静转瞬被手机震动声打断。
霍宇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什么事？”
雷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刚忘了提醒你，明天的采访别忘了。”
似乎气还没有全消，语气硬邦邦的。
霍宇抬起另一只手，手上竟然还有一根头发刚没甩掉。
仔细看着缠绕在指间的红棕色发丝。
还是黑色好看，就像……
半晌没听到回应，电话那头的雷俊不由“喂”了声。
霍宇回神：“知道了。”
手指动了动，那根发丝飘然而落。
*
水汽从花洒下漫开。
湿透的黑发宛如小蛇般盘踞在白皙的后背上。
浴室里潮湿闷热，冯春大口呼吸，但腿已经提不起力气，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跪下去，不由伸出手，想去扶前面的墙。
可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抓了回来。
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伸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然后带着她的手一起摁在了她的小腹上。
“哈啊……”
冯春一瞬失神。
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被人捏住下颌，被迫转过头。
光线一暗，叫人窒息的吻便落了下来。
水幕之下，陆擎后背肩胛肌紧绷，几乎是将人锁在自己怀里。
以一种绝对的姿态，霸占她的触碰，感官与呼吸。
她的一切。
……
最后被抱到床上时，冯春已经不省人事。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灯，光线柔和昏沉。
陆擎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平日里都没注意到的那一点点细碎鬓发此刻忽然变得碍眼起来，他伸手轻轻撩开，然后视线就不知疲倦的，一遍遍描摹着她的眉眼，鼻唇。
不知看了多久，手撑在她枕边，将她笼在身下，低头含着她均匀的呼吸，轻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直到人皱着眉含混应了声，才停下。
*
做完妆造，其他人就出去了，化妆间就只剩霍宇。
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静静看着手机。
看得太久，没有操作，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几乎已经成习惯般，手指轻轻一点，屏幕一亮。
屏幕里的画面瞬间清晰。
那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人打盹时的画面。
照片里的人双手交叉搭在胸前，坐在椅子里，脖子上戴着一个u型枕，枕头挤着脸，那张清冷的脸难得显得脸胖乎乎的可爱。
“霍……”
摄影棚那边准备就绪，助理过来叫霍宇，一推开门，发现人在看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笑意。
从没见过人这副表情，助理一下愣在门口。
不过当人抬头看过来时，又恢复平日里的样子，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准备好了？”霍宇出声。
助理猛地回神：“啊，对，可以过去了。”
霍宇退出了相册，将那张照片锁进了相册深处，才起身：“走吧。”
主持人说完开场词，才将话头抛给霍宇。
霍宇看向镜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大家好，我是演员霍宇。”
“欢迎。”主持人拍拍手，为了让人进入状态，主持人先看似随意跟霍宇闲聊几句，再慢慢转入正题。
独家采访，自然绕不开他刚刚拿到的国际大奖。
霍宇十分配合，有问必答。
采访愉快，时间很快过去大半。采访话题便转到他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决定回国发展，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有没有特别想尝试的角色？”主持人问。
“演戏来说，我完全是一个新人，所以想尝试的角色非常多。”
“有观众非常期待你出演偶像剧，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愿望成真吗？”
霍宇笑笑：“我也挺期待的。”
“你不排斥演偶像剧？”
“当然不，为什么要排斥？”
“想问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剧推荐给大家？”
“推荐的话，最近看的是正在热播的那部——《好久不见》。”
“哦，这部我也看了，我觉得男女主拍得非常的美，当然我这是很门外汉的看法。以你的角度，你们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的话，你觉得它哪方面做得比较好？”
“我可能也不是那么专业，我单纯就是喜欢这个题材。”
主持人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破镜重圆，还是应该叫久别重逢？你喜欢这种题材？”
霍宇不好意思笑笑：“对。”
“嗯……看你好像是颇有感触，是单纯只是喜欢，还是说有过类似的经历？”主持人当即追问一句。
几乎没抱什么希望的一句追问，却没想到人竟然回答了。
“应该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吧。”霍宇笑得更加腼腆。
五官精致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叫人有些神魂颠倒。
摄影棚里的人一瞬晃神，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所有人的心险些蹦出来。
霍宇恋情，哪怕已经是过去式，只要跟“霍宇”扯上关系，眼下那也是流量可观的话题。
主持人当即接话：“的确，不然这部剧应该也不会被这么多观众喜欢。”
“都说十五六岁，花季少年，情窦初开，你第一次有喜欢的人是什么时候？”
毫无遮掩的，霍宇直说：“我可能要稍微晚一点。”
“那算是初恋吗？”
“嗯。”直接承认。
无声处惊雷落下，摄影棚里一片寂静。
主持人保持着极高的职业素养：“那能跟我们聊聊她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温暖的人。”想也不想道。
“温暖？”乍然出乎意料的形容词。
“对。”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同学？”
霍宇摇摇头：“我们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
“有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那段时间家里人非常忙，所以那是我真正第一次一个人过生日……”
……
新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春天的气息却迟迟没来，入了夜，寒意愈加明显。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霍宇摸了出来，接通：“喂，哥。”
一开口，呵出一团浅浅的白气。
“生日蛋糕吃了吗？跟朋友玩得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说话声，似乎是喝了酒。
霍宇抬眼看了眼没什么人的街道：“还行，你呢？事情忙完了吗？”
“快了，好好玩。回去再给你补一个生日。”
“哪有人生日都过了还过生日的。”不太耐烦。
“好了，就这样吧，你忙吧。”
说完挂了电话，一抬头，竟刚好停下在一家蛋糕店前。
霍宇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店里东西还比较齐全，霍宇站在蛋糕柜前站了半晌，蛋糕柜有切片蛋糕，还有足够一个人吃的四寸大小的蛋糕，但霍宇最后买了角落里，那个不到半个巴掌大的蛋糕。
十几块钱，用他哥给的副卡付账。
从蛋糕店出来，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把找店员要的蜡烛插上，要点蜡烛的时候才想起需要打火机。
不禁轻笑出声。
他连这个都忘了。
没有火，于是就这样捧着一块小的不能再小的蛋糕，呆呆坐在黑夜里。
这么冷的天，连插在蛋糕上的那一小块巧克力都不会化，人却像是要化在这夜色里。
“哒”一声轻响，一簇火光照亮了夜。
坐在台阶上的人倏尔抬头，面前站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黑色的羽绒服到小腿，还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张映着微弱火光的脸。
他该有无数形容词来形容这一张脸，可在那个刹那，他脑子里只有“干净”这一个词。
她摁着打火机问他：“蜡烛要点吗？”
霍宇愣了一下，下意识应：“好啊。”
温暖的火苗摇摇晃晃地趴在那根细细的蜡烛上。
她收了打火机，转身就要走。
“诶？”霍宇赶紧叫住她。
在人回头时，他说：“今天我生日，能……送我一首生日快乐歌吗？”
“感觉唱完生日快乐歌，才能许愿。”
她看了他一会儿，脸色认真地说：“我唱歌不怎么好听。”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的脸，霍宇的心情就控制不住好了起来：“没关系，我唱歌也很一般。”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把帽子边沿别到耳后，露出耳朵，很认真地准备了一下，而后低低的声音响起。
霍宇借着蜡烛微光看着面前人，跟她说的不一样，她唱歌其实很好听，很好听。
至少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生日快乐歌。
……
听完两人相识的过程，主持人发出惊叹的声音：“这完全就是偶像剧的情节嘛，那你们后面有在一起吗？”
霍宇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没有。”
“啊，为什么？”
“可能当时并不是很好的时机吧。”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两年前突然断了联系。”
“……是出什么事了吗？”
霍宇笑而不语。
问不出原因，主持人话锋一转：“我们这个节目很多人看的，说不定她也会看到。如果你再见到她，会想跟她跟说什么？”
霍宇默了一会儿，而后笑着道：“我会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
雷俊接到助理的电话，得知霍宇在采访说了什么，撂下会议，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在车上又是一顿大爆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聊个人的感情。
霍宇却不以为然：“我这难道不是提前排雷了。”
“而且它不是黑历史，更不是见不得光的存在。”语气忽然郑重起来。
又笑：“还是你打算给我弄个纯情处男这种不靠谱的人设？”
雷俊一时哑然，不止气他的态度，更可气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霍宇又说：“话已经说出去了，到时候热度应该不会低，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利用好这一波热度。”
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车里凝滞的气氛。
雷俊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不是他的电话，正要提醒身旁的人，一抬头，却发现人直愣愣地看着手机，像是全然不觉它在震动似的。
不知道是谁的电话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雷俊不由凑近去看，边问：“谁啊？”
还没等他看到，霍宇已经将电话接通，手机放到耳边，雷俊什么都没看到。
霍宇拿着手机，迟迟没开口。
最后是电话那边的人先开口：“今天晚上有空吗？”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霍宇唇角勾起一丝笑，却皮笑肉不笑：“该不会是我昨天掀了个蛋糕，今天要我去做保洁的活儿吧。”
“晚上给你接风。”
霍宇默了会儿，干脆利落答：“好啊。”
“一会儿地址发你。”
“嗯。”应完，霍宇就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界面，陆擎看了许久，直到手机自动息屏。
“老板？”
武镇的声音将他拉回神。
陆擎放下手机，吩咐：“去订位置吧。另外通知一声，今晚有空的，都过来聚聚，别搞得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