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朕会给爱妃交代，但爱妃的美意朕实在无福消受。”他放下筷子的瞬间，孙德荣将筷子收走。
是个机灵的，洛轻铭庆幸自己选了孙德荣伺候。
“所以陛下知道谁是兴风作浪之人，也知道陈贵人是被我连累？”柳莹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洛轻铭这次没有回话，而是提醒柳莹隔墙有耳。
柳莹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她等着洛轻铭的回答，一副不回答不能出门的架势。
“陛下若是不言，那嫔妾便自行猜测，若是冒犯到陛下，烦请饶恕嫔妾眼皮子浅。”她讨厌洛轻铭嘴硬，白白浪费她的时间。
她非要扒层皮下来。
洛轻铭一怔，连柳莹说什么都没听清急忙答应下来。
只因他脑子里是另一番景象。
“素衣若是猜错，九王爷可要手下留情绕我一回。”程素衣当时便是如此下套让他钻进去。
可柳莹不是程素衣，自然没那套说辞。
“嫔妾猜测，若不是陛下您，怕是应青芜和舒晚樱其一，再不然她们皆有份。”柳莹说着，一双眼似笑非笑得盯着洛轻铭，试图从他眼里看出端倪。
但她能看到的只有失望，从满怀期待到期待落空。
她不明白，却能感受到洛轻铭眼神里的危险。
他没有说话，仅是死死盯着柳莹，半分情面都讲不得。
柳莹猜到是自己说辞引得洛轻铭不满，当即改口道：“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吴止或是甄家旧党？”
此话一出，洛轻铭得面色稍缓，许是明白柳莹根本不是程素衣，他仅是摇头回应。
毕竟还指着应青芜成事，将应青芜供出对他没什么好处，但他不忍欺瞒柳莹。
说是不忍欺瞒，最终依然将所有罪责推给淑贵嫔。
眼下淑贵嫔自以为独大，她的野心跟不上计谋，还偏偏耍些诡计。
这可不行，若是变成第二个贤妃，除掉还需花费时日。
“所以应嫔没有参与？”柳莹挑眉问他，她才不信应青芜没有参与。
舒晚樱完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但这位应嫔和她们可是结怨已久，与其说只有舒晚樱参与，不如说她们狼狈为奸更让他信服。
“应嫔人微言轻，害你们有什么好处？若真要追究，谁能保得住她？”洛轻铭面不改色的说大话，说的情真意切差点自己都信了。
“谁不知道陛下着紧应嫔，这时候倒是人微言轻了？”柳莹撇撇嘴，懒得同他计较。
他们郎情妾意她管不着，也懒得费心思，若是欺负到陈苏叶头上可是另一回事。
“陛下是九五之尊，您喜欢谁宠谁我这个做臣子的自然为您高兴，也不会主动触霉头，可陛下您应承我的不能不作数，保我和苏姐姐平安是其一，其二您和您的心肝说好，莫要来触我的霉头，不然刀剑无眼，我可不能保证她能无恙。”柳莹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她讨厌洛轻铭也讨厌应青芜，眼下迫不得已才合作，但不代表他们能欺负到她头上。
大不了鱼死网破，她的命不值钱，能赔上帝王倒是赚了。
“她向来乖巧，不会行差踏错。”洛轻铭这话更像是为应青芜找补，他总不能亲口承认应青芜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是是是，她温柔似水不与人为敌，是我小肚鸡肠对她百般针对，正因如此陛下才更要把宝贝护好省的追悔莫及不是？”柳莹以为洛轻铭受人蒙蔽，她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不如先说自己的诉求。
听了这话洛轻铭也并未舒展眉头，而是任由柳莹说着。
柳莹话锋一转，从应青芜说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次就算了，当是给陛下讨个彩头，既然陛下沾了喜气，是不是该给我些好处？”她对着洛轻铭伸手，比起讨要更像是索取。
她知道洛轻铭拿这招没办法，果不其然洛轻铭满脸温柔的拍拍她的手，没听她说什么便欣然同意。
“朕可对盟友十分信任，你莫要让朕失望。”洛轻铭的眼底有了光彩，似是看见程素衣。
他知道不该从别人身上找寻程素衣的影子，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心里清楚，哪怕不常见面，时隔今日他依然没有放下。
能叩动他心弦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她。
此时柳莹笑着开口：“我何时让陛下失望过？此番想烦请陛下少些为难齐小太医，好让人得空给我瞧瞧病，我尽快康复，陛下也无忧不是？”
这话听着像是为了洛轻铭着想，实则便宜都让柳莹占了，可洛轻铭已经应承下来，不好再改口。
“你啊！齐衍医术不佳，朕再差其他人来吧！”洛轻铭得查清楚他们的关系再放行。
“陛下看人不能总瞧表面，齐小太医年轻，做事虽不是细致妥帖，但至少老实本分，不像太医院的老油条。”柳莹劝洛轻铭时不忘保住齐衍的底。
若是真让洛轻铭知道，可不是医术不精这么简单，那是欺君。
“老实本分不说，面容也是一等一的精致。”洛轻铭佯装吃味提醒柳莹切勿越界。
他对柳莹并无爱慕，但不代表柳莹可以胡闹。
毕竟他没想替别人养妾室。
“若说容貌，谁敢同陛下争辉？众人皆知陛下才貌皆是翘楚，嫔妾真要动心，何不对着陛下，反而退而求其次？”柳莹当然明白洛轻铭不可能吃醋，只觉得无语至极，洛轻铭左拥右抱，凭什么要求她尽忠。
他搂着应青芜抵足缠绵时怎么不想想她正被暗害，这会子倒是想起她了，真不要脸。
不过这几句好话倒是管用，洛轻铭果然打消怀疑。
他握着柳莹的手，让她定要保重。
柳莹听洛轻铭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忙问可是有什么变动。
“如今你缠绵病榻，实在不便过于操劳，后宫大小事务不如暂且交由其他人代劳。”洛轻铭一副担忧柳莹身子骨的语气，实则想借机分权。
柳莹本就不想管劳什子破事，如今卸下重担也好，只不过她担心苏姐姐回来见她不受宠难免担心，担心是其次，主要是怕无权无势让苏姐姐跟着受欺负。
“陛下知我向来看淡权势，不过是有保护的人才挑起重担，眼下陛下青睐他人嫔妾自当放权，可嫔妾实在担心没了陛下的庇护，我和陈贵人会被人欺凌。”说到伤心处她用帕子擦去眼泪。
洛轻铭只得说没了权力位分还在，旁人段不会造次。
仅凭洛轻铭一句笑话柳莹哪里会当真，当即开口询问可是要放权给应青芜。
在她心里应青芜将洛轻铭迷得七荤八素，哪里会想到别人。
“聪明人也有犯蠢的时候。”洛轻铭仅是稍加提点，只等柳莹意会。
柳莹恍然大悟，脊背冒出冷汗浸湿衣衫，她强打起笑容，自谦说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
她没想到洛轻铭要放权给淑贵嫔，淑贵嫔地位仅在她之下，可家势一般，不然也不会许多年都屈居人下，之前更是父兄有难来求她帮忙。
洛轻铭此举分权，是为了抬舒晚樱和她对立，还是另有目的？
若是对立，说明还有后招，若是……
柳莹没敢往下想，不论何种目的，最后都指向一个结果。
他要除了淑贵嫔，像除掉贤德二妃一样，难怪老人常说招数不算旧，管用就行。
难怪他会说害她的人是舒晚樱，敢情每步路每句话都被安排妥当，那她是什么位置？
“陛下此举可不合规矩，要是真放权不得骑到我头上来了？我们平日便有嫌隙，如今我是败了。”柳莹扁扁嘴吵着闹着要洛轻铭给个说法。
“放心，最后的结果定会如你所愿且不会等太久。”洛轻铭安抚柳莹是其次，主要是提点。
柳莹混迹家宅多年，断不能是聒噪的性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果然她听完洛轻铭的话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说自己久咳不愈，需要好生休养。
此话一出洛轻铭不好多留，干脆放言让她好好休息，余下的事情他来办就好。
柳莹见状眉开眼笑的恭送洛轻铭，实际上她心悸不止，人也喘不上气，已经到极限。
洛轻铭离开后直奔死牢，总得让扁承德给陈苏叶准备些药，免得她再给柳莹传信说自己旧伤难愈。
柳莹则是让云雀快去请齐衍来，她心慌的厉害，尤其是洛轻铭来过之后。
云雀不敢耽搁，急匆匆去找齐衍，二人半刻钟后便跑回雅青阁。
许是冬日天气寒凉，齐衍进门时也咳了几声，然后手里多了个梨子。
齐衍拿着梨子，稍显无措的看着云雀。
“看我干嘛？你给主子瞧病瞧细致些，不过得顾好自己，总不好让旁人以为雅青阁亏待你。”云雀别扭的数落齐衍照顾不好自己，但面颊的红霞没逃过几人的眼。
齐衍瞧她红苹果似的脸，只会嘿嘿的傻笑，将梨子妥帖收好，拿着帕子上前诊脉。
“娘娘这病着实奇怪，不似有什么阻塞之物存在，也不是毒虫和蛊虫的余毒。”他撤去帕子，调了几味药做成香药包递给柳莹。
柳莹闻了几下倒是精神许多，胸口的憋闷感消去大半，虽然并未痊愈，但比之前畅快许多。
她示意云雀拿过梨羹的碗给齐衍观察。
齐衍端详片刻摇了摇头道：“不是一人所为。”
他仔细分辨是何药材，最终发现不论是用量还是用药都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