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萧鸾坐在卡座里,一身黑色皮衣,腰缠一只玫瑰,红唇烈烈如火。

    “来一杯,”她扬眉,举杯邀约。

    真正的美人不用修饰,人群中最耀眼的就是她的存在,洛樱子呼吸一窒,心脏短暂漏了一拍。

    她迟疑一下,顺势走过去。

    景萧鸾不是一个人,她周围零零散散还坐着几个帅哥美女,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看穿着个个颇有身价。

    圆桌上堆了几瓶酒,景萧鸾翘起腿,脚尖点点她面前的奶油小生,示意他让开。

    洛樱子只好坐在她对面,景萧鸾单手撑着脑袋,笑意吟吟,“看看,今晚我包场,想喝什么你随意。”

    这里随便一瓶酒都够洛樱子一个月的生活费,她眼观鼻鼻关心,老老实实的坐着,摇头拒绝,“萧鸾姐姐谢谢你,只是哥哥一会儿要来找我,还是不喝了。”

    景萧鸾凤眼微眯,神色莫测的看了她半晌,凑过去哼笑,她离得很近,近到洛樱子闻出她身上浓重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洛樱子有些震惊。

    “陈可均…均子啊,你叫的真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妹呢。”

    她一身酒气,醉的双眼迷离,话音落地,四周看好戏的目光像潮水一样蜂拥而至。

    洛樱子悄悄向后倚,尽量避免和她正面接触。

    “萧鸾…萧鸾姐姐,不喊哥我喊什么?”

    “你躲什么,”景萧鸾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悦道,“给我过来。”

    “你干什么?”洛樱子委屈,撇着嘴问。

    她和景萧鸾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眸光点点的鹿眼,樱花般的唇,配上尖尖的下巴真是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啊…景萧鸾不再理她,自顾自倒了杯酒。

    “不喝就算了,无趣。”

    她发什么神经?洛樱子抓狂,烦的不行。

    忍了忍,洛樱子没搭理她,周围窥视的目光越来越放肆,景萧鸾放下酒杯,踩着高跟鞋去舞池跳舞。一黄毛凑过来,笑眯眯的端给洛樱子一杯酒,

    “妹子,喝两口?”黄毛五官还算端正,只是面色浮肿,眼白混浊。

    洛樱子不干,摇头侧身躲开黄毛。

    黄毛眼一眯,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窄缝,“喝一口,哥哥的面子你都不给?”

    “你是我哪门子哥哥,”洛樱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起包起身就要走。

    “哎—走什么走,我怎么不算你哥哥,在座的可都是好哥哥,啊哈哈,你们说是吧?”黄毛环视一周,周围一圈人会意,起哄拍掌大笑。

    黄毛拉住洛樱子,笑的不怀好意,“来来来,哥哥们也不为难你,不喝也行,要叫声好哥哥听听,动动嘴皮子的事,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也太简单了吧,她亲娘一把年纪了还能…”一紫毛男挤眉弄眼,故作暧昧。

    洛樱子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抓住黄毛的手臂,一个摔肩,碰的一声把他摔到卡座里,这一下快如闪电,黄毛摔得一脸懵逼,洛樱子矮身嗖的窜出去。

    “卧槽—”一人大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黄毛从卡座里蹦出来,气得直跺脚,“什么贱人,给脸不要脸…”

    他素质感人,连围观的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川子,跟一女的计较做什么,长的就那样还不识趣。”一人劝道。

    “哎呀哎呀接着喝酒接着喝酒,走走,好不容易聚一回…”

    洛樱子飞快的跑出来,把酒吧远远的甩在身后,她一层一层的下楼,商场中心,灯光装点出的巨大的发财树巍峨矗立,人来人往,衣香鬓影,地板光洁的可以照镜子,洛樱子背对着发财树,低头打字,头顶的贝雷帽遮住了半张脸,那么多的人里,陈可均从电梯下来,匆匆一瞥就望见她。

    “没想到你在这里,”陈可均大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包包,某专柜的最新款。

    “这款挺漂亮的,你试试合适吗?”

    洛樱子抬头,眼眸中似有细碎的星光流动。

    她喜欢笑,只是单纯的笑,无意间一草一木都能让她高兴起来,笑得无忧无虑,陈可均不是没见过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人,但那种人脸上流露的贪婪和丑陋的欲望让他恶心,洛樱子是灵动的,害怕、生气、高兴…她虚伪微笑时眼珠滴溜溜转,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陈可均善于揣摩人心,清澈的一眼能望到底的洛樱子他偏偏猜不透,珍贵的宝物往往藏在幽深而危险的地方,等待无畏的勇士探索,陈可均不是勇士,但那宝物太迷人了,他忍不住…忍不住探索…

    “谢谢哥哥,”洛樱子接过来,“回去吗?”

    洛樱子笑容和之前无异,陈可均琢磨不出她是不是喜欢这份礼物,

    “天太晚了,我让司机来接。”

    “好困…”

    “你昨天…”陈可均顿了顿,“昨晚几点睡的?”

    “我昨天守了你一晚,”洛樱子又打了个哈欠。

    陈可均斜睨她一眼,“我起来时电脑滚烫。”

    “一点小消遣,”洛樱子回眸看他,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

    陈可均笑,“消遣…樱子,以后少熬夜,就算…昨天的情况也不用整晚守着我,哥哥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怎么没料到半夜在客厅生病啊?”洛樱子翻白眼。

    “牙尖嘴利,”陈可均抬手,拍拍她的脑袋。

    “不准拍,我还要长个子,”洛樱子躲开他的袭击,“我爸一米九,我妈一米七,我将就一下,取个中间值吧。”

    陈可均打量她一下,客观评价道,“要带你打激素吗?对身体副作用不小,我不太推荐。”

    “瞧不起谁啊,我才十五,十五你懂不懂?”洛樱子瞪他,“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

    两人逐渐走远,没有人留意到五楼上,一双幽幽的眼睛。

    …

    陈家大宅有一点洛樱子最满意—人少,陈父工作繁忙,洛樱子来了一周都没见过他,洛柳姿也不经常回来,偌大的别墅正经主子只有陈可均一人。

    陈可均坐在客厅没一盏茶的功夫,洛樱子在楼上嚎的楼下听的一清二楚,

    “啊啊啊—我的练习册呢?”

    卧室里,洛樱子拽着书包,一堆书稀里哗啦落在地板上,

    洛樱子扔开书包,蹲下翻了又翻,就是没找到她的练习册。

    一定是落在昨天那家面馆了,洛樱子仔细回想,似乎有点印象。

    呃…还拿不拿?洛樱子想了想,老徐批作业那一丝不苟的性子,洛樱子实在怕了他絮絮叨叨,这一周为着她垃圾的英语成绩,老徐逮到她就说道一番,一次半小时起步,现在洛樱子见到老徐就跑,她没交作业正好瞌睡给老徐递上枕头,她都能想象老徐请她下茶馆的样子。

    “在吗?”—洛樱子

    “?”—江容

    “我的练习册好像落在昨天那家面馆了,就是那本九三,老徐布置的周末作业。”—洛樱子

    “…”江容,“我去找找。”

    “不是不是,我不着急,”洛樱子急忙道,说完似乎感觉有些不对,“也不是,我还是要做作业的。”

    “面馆离我家不远,只是一天过去了,不一定能找回来,找不到你先写我的吧,老徐不管我。”—江容

    “…”她的同桌很贴心,像夏天里火热的小棉袄。“呃…”

    老城区,江容下班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下油腻的衣服,他关上手机,拉开门,内屋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去哪?”

    “有些事,您先睡吧。”江容轻轻关上门,踏着月色走出去。

    面馆还未打烊,老板在灯下佝偻着身子,鼻子打着鼾,江容推门,叮当的风铃惊醒了老板。

    “江容…还没吃饭啊?”老板伸了个懒腰,“自己去做吧,不收你钱了。”

    江容摇头,“叔,昨天晚上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你还有印象吗?”

    老板眼睛微微眯起,“有点…挺瘦一姑娘,你对象?”

    “不是,”江容笑,“我同学,她说练习册落下这了。”

    “书啊,是有一本来着,喏,这个是不是?”老板弯下腰,在柜台翻了翻,“我还寻思着谁落下的,不知道还来不来拿。”

    江容接过来,书面崭新的像刚拆封一样,唯一被使用过的痕迹就是扉页上写着的三个龙飞凤舞的“洛樱子”,老板凑过来看了眼,惊奇道,“江容,你这同学的字和你写的真像。”

    “嗯,我…教的,”江容轻轻摩挲扉页的字迹,后两个字压的很轻,老板有点耳背,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您早点休息吧,生意忙也别累着自己。”江容把书夹在腋下,脸上带着点隐约的笑意,匆匆离开。

    “这小子,”老板笑骂一句,啧啧称奇,他也算看着江容长大,这小子拖着个疯子妈过活,小小年纪活的跟个老头似的,刚才还算有点朝气的样子。

    …

    天刚亮,闹铃嗡嗡响,洛樱子一头磕在床上,迷迷瞪瞪睁开眼。

    陈可均晨跑回来,上楼洗澡,正好碰见穿戴整齐的洛樱子。

    “怎么起这么早?”陈可均疑惑,除了上学,陈可均就没见过洛樱子早上七点起床。

    “我要去写作业…”洛樱子打着哈欠,困得说话含含糊糊。

    陈可均怀疑她还没醒,“写什么?回去睡吧,吃饭让李姨喊你。”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洛樱子摇摇晃晃下楼。

    陈可均蹙眉,“去哪里?”

    “江容…好像去他家?”洛樱子又打了个哈欠。

    陈可均拧眉,“他家住在哪里?让陈叔送你。”

    “似乎在老城区九江街?”

    “怎么去那里?不行,你不准去,让陈叔过去接他。”A市土著自有一条鄙视链,老城区在最下面。

    “是我麻烦他,怎么好意思让他这么远过来?”洛樱子无奈,戴上帽子匆匆下楼,“哥哥,中午我在外面吃—再见—”

    她走的匆匆忙忙,袜子一正一反,陈可均脸色微沉,江容…那个人他本来毫不在意,也就长的勉强算得上端正,还一脸桃花相,现在看来他放心的太早了。

    洛樱子丝毫不知在陈可均心里剧情已经歪了十万八千里,她琢磨着给江容带什么礼物。

    江容女扮男装,男孩子的球鞋什么的肯定不送,一般女孩子喜欢的吧…她也用不上。

    前面街角一家花店,密匝匝的玫瑰在橱窗怒放,垂吊的藤蔓穿插在玫瑰丛中,营造出一种原始丛林的浪漫。

    洛樱子眼前一亮,推开花店的老式木门进去,十分钟后,捧着一束野玫瑰出来,玫瑰花上沾着清晨的露珠,花枝上尖锐的刺被收在泛黄的报纸里。

    公交车人挤人,洛樱子紧紧贴在角落,一手捧着,另一只手虚虚护住,车上人多,洛樱子被汗味和烟味熏的直想吐。

    下车后,洛樱子想了想,又添上一箱奶,上次她被老徐喊去喝茶,低头抠手时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家庭调查表,洛樱子记性好,只一眼就记住了江容的住址。

    老城区没有拆迁,房子低矮,街道两侧的电线杆歪歪扭扭,柱子上贴满一人高的小广告,

    “无痛人流,某某医院”

    “某某福利贷,您最好的选择”

    …

    昨晚下了点小雨,路上坑坑洼洼,垃圾污水搅和在一起,洛樱子米白色的裙摆和贴的勾勒出少女柔软的身躯,她手捧玫瑰,朝阳都不及她灿烂,破败的街道上,她是最美的风景。

    江容揉着眼睛,打开门就看见洛樱子灿烂的笑脸和她手里娇艳的玫瑰。

    “江容,早上好呀,”洛樱子笑,脸颊上露出甜甜的酒窝。

    江容看见洛樱子的瞬间眼睛一亮,唇角弯起,他眼下乌青,唇边点点胡渣,他少有震惊到失语的时候,却下意识笑起来。

    “进来吧,桌子上有肉包子,刚买的,趁热吃些吧。”

    他没问洛樱子大清早的怎么出现在这里,洛樱子自然的走进去,把牛奶放到地上,换上江容拿出的小熊拖鞋。

    “哇,这个□□熊小时候我可喜欢了。”

    洛樱子双眼亮晶晶的,江容接过她手里的花,插在餐桌上空荡荡的花瓶里,“喜欢就好。”

    洛樱子一愣,江容说的好像他特意准备小熊□□拖鞋给她似的。

    江容又高又瘦,额头细碎的刘海微微盖过眼睛,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洛樱子实在想不出他女装是什么样子,这人瘦归瘦,怎么看都像个男孩子啊。

    女扮男装这么专业的吗?

    洛樱子坐在餐桌前,江容去厨房。

    江家是三居室,老房子空间狭小,房顶低矮,家具样式古早,主卧的屋门紧闭,旧归旧,屋子收拾的整洁干净,阳台亮着一排衣服,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桌子上放着一叠肉包子,白白胖胖个个流油,洛樱子看着,原本没胃口也有些饿了。

    “南瓜小米粥,”江容腰上系着围裙,端着碗出来。

    洛樱子接过来,试着尝喝一口,“好香。”

    “我做饭不太好,索性煮粥还可以入口,”江容坐下来,夹包子沾米醋吃。

    洛樱子爱喝粥,呼市小米海内闻名,她从小喝到大,百喝不腻。

    江容看似低头吃饭,实则余光一直瞟着她,“练习册在我屋里,上午有些事,你先做着,不会的题目空出来,下午回来我再讲。”

    “啊”洛樱子叼着包子,表情呆滞,“这这…这也太麻烦你了…”

    “大老远跑来…”江容无奈摊手,“没事,樱子从来不是麻烦,乖,吃完饭去里屋写作业,中午等我回来。”

    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洛樱子迟疑一下,决定留下来,“嗯,你去忙吧。”

    既然无法躲避主角,那就主动和主角亲近,抱大腿这种事,越早越好。

    一个包子一碗粥,洛樱子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起身去江容卧室。

    江容卧室异常朴素,一张床,一个书桌,收拾的整整齐齐,洛樱子一眼看见自己的练习册,正好放在书桌中央。

    打发时间这事儿,她熟。写完一页题,犒劳自己打一局游戏,洛樱子心安理得,劳逸结合才能有持续不断的动力。

    江容吃过早饭,喊醒熟睡的母亲去疗养院,交完住院费,银行卡里的钱刚好还能买一顿好饭。

    糖醋排骨、锅包肉、红烧茄子…挑挑拣拣四菜一汤,江容急忙朝家赶,医生看过母亲的病情,表示不严重,江容稍稍放心,转眼想起家里的人儿,对回家第一次心生期待。他真没想到洛樱子会来找他,开门那一刻,那种惊喜就像一个山沟沟的孩子第一次品尝巧克力一样快乐。

    陈家,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驶进大门,陈父陈文彬和洛柳姿从车上下来。

    他年近不惑,气质儒雅,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翩翩美男子,洛柳姿黑色鱼尾裙曳地,挽着他的手,身影婀娜多姿,两人说说笑笑进门,洛柳姿凑近,如玉的手指搭在陈文彬脖颈,似缠非缠。

    “干什么?”陈文彬一把抓住她的手,故作严肃。

    洛柳姿顺势倚在他怀里,吐气如兰,“回家了,不换衣服吗?”

    佳人在怀,陈文彬心神荡漾,手立刻不老实起来。

    嘭—

    一声关门声震的两人吓了一跳,脚步声响起,陈可均不紧不慢走下楼。

    陈文彬皱眉,陈可均面无表情越过他,陈文彬面色沉下来,“看见父亲不打招呼,陈可均,这就是你的教养。”

    陈文彬和洛柳姿不愧是夫妻,说话时语气神态莫名相似—高高在上,只在乎自己。

    陈可均脑海中第一时间划过这个念头,他停住脚步,微微回头,

    “父亲—”陈可均顿一顿,“妹妹住在家,注意形象啊。”

    他似笑非笑,堵的陈文彬面色一僵,悻悻看着陈可均离开。

    …

    紧赶慢赶赶完作业,卧室吊顶风扇呼呼扇着,洛樱子翘着腿,看了眼手机的电量—19%。

    门锁吱呀一声,江容推门进来。

    拉出充电线连接好,洛樱子飞快跑出卧室,江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洛樱子嗅嗅空气里的饭菜香,眼前一亮。

    饭碗摆好,两人都饿了,四菜一汤吃的干净。

    饭后洛樱子乖乖坐在客厅,江容跟批奏折似的,凝神审阅洛樱子的练习册。

    洛樱子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难道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吗?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留神,”江容敲了敲她的额头。

    “哎呀,好痛。”洛樱子大叫。

    江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错的地方标出来了…这次的题很难吗?怎么错这么多?”

    洛樱子支支吾吾,眼神乱瞟,就是不说话。

    她对江容有种莫名的畏惧,江容给她讲题时那神态那动作似曾相识,打死她都不敢造作。

    江容呵呵两声,没再追问,洛樱子提着的心放下来,早上起猛了,接二连三的打哈欠,头一点一点下垂。

    “醒一醒,上课了,”江容敲桌子。

    “啊,徐老师,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一定好好听课!”洛樱子惊醒,唰的站起来,条件反射的道歉。

    江容憋了一脸笑,洛樱子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通红,“…吓死我了,还以为老徐叫我。”

    “去里屋睡会吧,”江容无奈。

    “不用…”洛樱子打了个哈欠,“我想听。”

    “你呀…”江容轻轻叹口气,咽下未说出口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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