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RARS疫情袭击华国气势汹汹，有些患者悲惨病亡。不仅带给家人无尽的哀伤，而且令全社会惊恐异常。其实，不只是悲痛弥漫，亦有好消息持续出传来。到了4月底，经过医务工作者拼死拯救，华国已经治愈了许多RARS病人，陆续出院。全球第1个患者——禅山市舒立豪，早在一月份康复。尔后，第1个登记的病人王幸浩、越州市“毒王”周左分以及第一个感染的记者王小白先后出院。出院时，周左分千恩万谢，准备向救治医护人员下跪被搀住。通过广南省传媒报道后，国人懂得病人的感恩心态，医护人员不啻为他的再生父母。

    《京西信报》记者吴铭很想知道，痊愈的RARS病人回归生活，全部能够如常回到从前吗？俗话说，好奇害死猫。现实难免存在浅薄，叫人失望。为何呢？不信，走着瞧——

    广南大学二院是越州市最早收治本地RARS病人的医院，也是城里医护人员感染数最多的。呼吸内科主任吕明国是被病人传染的医务人员，同时是第一个幸运治愈的医生。回想起本院医护人员感染的状况，他心绪复杂，叹了一口气，“做了18年医生，今年最难。2月下旬，刘剑教授刚退休不久返院办事却被传染，在濠港自治市病故，至死都不晓得怎么被感染的。客死异乡，难以安息。对此，大家非常痛惜。”经事后复盘，吕明国医生明白，自己过年前救治“毒王”周左分被传染。

    话说收治“毒王”周左分，吕医生百感交集。他是呼吸科医师，必然参与。虽然省卫生厅几天前下发文件强调本省冒出一种传染病，还没命名为非普，但我们医院麻痹大意了，没想到这种病的传染性超强。于是，救治“毒王”的医生和护士过了两三天纷纷中招，陆续冒出RARS症状。那叫一个惨啊！从1月底开始，越州市民知悉，纷纷避走处于闹市中的广南二院。周左分第一天就住院，但病情稳定。夫妻俩居然在病房数上午做海鲜生意的钱款，典型的广南省底层生意迷。这副钻到钱眼的财迷样，让医护人员暗中直摇头。于是，医院把他当作普通肺炎治疗。可是，吕明国作为主治医生之一不知何故对他就是不放心，翌日过大年休假仍然跑去病房查看周左分。他一进去，周左分的妻子就诉苦说，老公到昨晚病情急剧恶化，咳得忒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来。吕医生发现病人的血氧饱和度降到68%以下，心电图监测异常，呼吸辅助从鼻道管吸氧改为面罩吸氧。他立马将周左分的病况对照省卫生厅文件的非普临床诊断标准，确诊为非普传染病。按省卫生厅规定，周左分必须转去定点医院治疗。吕明国医生迅速打电话，上报院领导并联系转院，神情搞笑：一边盛情地给对方拜年，一边汇报非普病人转院。好不容易搞定，由兄弟单位——广南三院接收。由于非普病人周左分病情严重，吕明国医生特别担心他在转院途中出事，呼吸心跳突然停止倒地，于是抓着他的脉搏进电梯间，并护送他上救护车。直到周左分上了救护车，吕医生心头的大石头才落地。正是这么细致入微地照顾周左分，吕明国医生无意中将自己带入险境。发病后，他醒悟到“自己在电梯间被周左分传染。”

    周左分转去广南三院的次日，广南二院接触、治疗并护理过他的医护人员开始显现感染症状。陆续一周，很多医护人员先后染疫。第一批，9个护士出现非普症状，发高烧、喉咙剧痛、呼吸变得困难。第二批，在救护车上护送周左分的医生和司机也被传染。第三批，10个医护人员被传染，包括吕明国医生。吕医生发烧，一量体温37.6°，浑身酸痛得难受，暗叫“糟糕，中标了。”当天，他赶回医院，获悉周左分的十多个家人亲戚都被传染了。广南二院才意识到，周作左分是十足的“毒王”，不觉中害苦了许多人。自第一批护士被感染起，广南二院集中收治本院员工。当晚，吕明国医生没有睡到安稳觉，嗓眼儿忒疼，自己开药也无效，整夜辗转反侧，十分疲惫、辛苦。

    接下来，广南二院相关科室不得不停诊，全员提升抗疫举措。被传染的医务工作者有苦难言，忐忑不安：倒大霉了，不晓得会不会送命？整个医院里，悄悄弥漫着悲观的气氛，到处是全身防护服的员工。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广南二院医护人员被大面积感染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飞遍越州城。结果，前来看病的患者零落，好像躲避瘟神一样避开广南二院。吕明国医生和其他患病同事一样心里苦啊，压力山大：命运，究竟如何？生还是死，成了眼前的未知数。

    住进自家的医院后，吕明国医生坚决不让妻子前来探视，以免感染。常言道恩爱夫妻心连心，心有灵犀一点通。其实，妻子自从听老公说起有同事被患者周左分传染后，就一直恐惧他会不会中招，毕竟丈夫是主治医生之一。而今，自己不能给老公分担一丝焦虑，无可奈何。得到老公确诊消息的那一刻，提心吊胆的她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只能搂着幼小的儿子相拥祈祷。在正月里无心再过年，她避开儿子偷偷抹了几次眼泪，春节的欢乐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妻子挂念老公安危，每天打数次电话过去，强作欢颜地安慰老公。当妻子忧虑吕明国的时候，丈夫躺在病床上，第一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也惦记妻儿，“老婆和孩子，有没有被我传染？她们要是感染了，我真是全家的......”吕明国医生不敢想下去，强制着自己入睡。睡眠好，才能增强免疫力。让他万幸的是，家人第二天量体温正常，没有被自己传染。他作为本院第一个出院患者康复了，回顾起自己在治疗“毒王”周左分的那些日子待在家里还是后怕。

    在吕明国医生住院的时光，妻儿在外头承受了难以言说的压力。尽管第一日量体温正常，妻子还是不放心，一个礼拜天天追着儿子量体温，搞到幼稚的孩子烦透了，误以为妈妈快要发神经。更大的压力，来自身边的异样眼光。待老公出院后，她才吐露：“你住院的日子里，我和儿子好像成了罪犯，邻居们大老远避开。一看我们进小区或楼栋，她们就远远站着或转身离开，隔得远远的。将心比心，我理解邻居们的惧怕心理。然而，从情感上考虑，我们特别不好受，感觉复杂说不出滋味。”吕明国感到愧疚，连累了家人。可是冤枉呀，自己是救治病人而感染的，恪守职责救死扶伤，不是平白无故染疫。他心里堵得慌，不晓得该向谁叫苦？

    他出院后，妻子坚持叫丈夫回家。然而，后来出院的人一开始不敢回家住，避免万一传染给家人。所以，吕明国医生感激老婆情真意切，确凿是过谐和日子的老夫老妻。不过，华国丈夫都是内敛型性情，恩恩爱爱说不出口，不像鬼佬那么罗曼蒂克。只有更好地对待妻儿，他方能回馈老婆的真心真意。实际上，妻子受到邻居们暗中歧视的孤单感，能够体会丈夫住院的孤寂。她想，老公住在自己工作的医院半个月，即使受到不错的照顾，却不像在家里那么方便能说心窝窝的体己话。所以，她坚持让老公一出院就回家住，使他重新体味家的温情。实况果然和她设想的不差毫分，久违的家让吕明国产生了分外亲切的感觉。吕明国一进家门，妻子刚接过行李，儿子就奔过去扑上前，脑瓜子埋进他的怀里。吕妻瞧着，“小子使劲搂着，生怕爹地又要隔开一段时日。”吕明国也把儿子搂得紧紧，抚摸着他的头，喃喃低语：“啊，仔仔，爹地再也不离开你们啦。”很快，妻子发现丈夫不停说话，唠叨打吊针的情形、自己开药自己吃、悲伤的心情等等，说个没完，不禁心酸。睡觉的时候，吕明国向妻子道出了住院的压抑与绝望。在医务人员发病最严重的日子里，由于不懂非普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传染病，人人自保，自个儿应对疫病。吕医生作为呼吸科主任，不但要遭受疫魔的□□，而且强打精神研究病情，为全院患者考虑治疗方案。呼吸科主任与非普病人的双重身份，使吕明国的心理承受能力快到极限。他给老婆说了实话，“我常常想病情将发展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最后见不到你和儿子。退休的刘剑教授死在濠港自治市，已是先例，我不得不想最坏的结果。可越想越不敢想下去，真的害怕，前景渺渺。”

    “老婆，不瞒你说，我甚至想到写遗书。”平躺的妻子听了，转身靠过来，抱紧丈夫，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亲昵地安慰：“傻瓜，你在医院胡思乱想干嘛？我和儿子，等着你回家呢。”

    “你不晓得，当时的情况多危险？”吕明国给爱人回忆起病情最重时的情况。每天发高烧，体温最高达到39.4°，双肺出现阴影，咳嗽激烈，嗓子痛得厉害，吐痰带血丝。特别病区里住的都是同事与朋友，每日里都有同事倒下，人心惶惶。此情此景凄凉，叫我感到悲壮、惨烈。况且，同病房里还有被“毒王”周左分传染的救护车司机。我刚住进去3天，司机就上了呼吸机转去ICU(重症监护室），“老婆，我做了十多年医生，真的害怕。确实不敢想象，自己上呼吸机会是怎样的情况？”“万一不得不上呼吸机，我一定要自己咳出痰来，不要再让护士帮我吸痰儿感染。”他还是为同事着想，不愿让广南二院再有医务人员被感染。那段最严重的日子，病房至今留给他的印象是恐惧与压抑的气氛，几乎没人言语，沉默寡言。那个司机被转走后，我和另一个病人每日相对无言。我和他都有心理活动，东想西想愁眉苦脸，却不敢相互说出来，担心影响对方治疗。唉，心里实在苦，憋得忒紧。倾听丈夫吐露心声，吕妻懂得老公悲情难抑，决定彻底放松他极度的压力。于是，妻子缠绵悱恻，主动让丈夫造爱；丈夫体悟到柔情蜜意，激情感应，接续鱼水之欢。夫妻俩颠鸾倒凤缱绻旖旎，如鱼得水心驰神荡。一夜梦游太虚幻境，纵览巫山十二峰。从而，吕明国身心舒爽，迎接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未完）